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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疼痛的思绪透过了距离，半点想念，半点含蓄，是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嗅过这熟悉安稳的味道了，凌烨紧闭着眼睛，意识半睡半醒，甚至可以在被阳光照的有点发红的黑暗中想象自己身体被他横过的双手稳稳地支撑着，头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的样子，一点一点感受着他目光向前走路时一上一下安全可靠的颠簸。还可以在他怀里好好睡上一觉。
叶文楷在等待着还昏睡在病床上的凌烨醒来，蓦然开始注视起凌烨的手来。
手背指骨瘦长泛白，手掌却爬满了新新旧旧，温暖狰狞的茧，一个个饱满厚实。叶文楷皱了皱眉，用自己手覆了上去，无聊地玩着他的大拇指的指甲，磨砂时感觉软软的，暖暖的，奇特而舒适，温暖中不知不觉中过了许久。
等到凌烨睁开眼醒来的时候，自是发现已经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天色已是近黑，房间的白炽灯刺得眼睛有些生痛，凌烨又闭上了眼睛。
“你醒了，快起来我跟你去吃饭去。”
凌烨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叶文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说。
凌烨呆了几秒，理了理混乱的头脑，正准备起床，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意识转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正被叶文楷轻轻地握在掌心。他偏过瞬间红透了的脸，手上窘迫一划，熟悉温热的触觉立马消失在空气中，凌烨不知觉中把手伸了出来。
叶文楷神色如常。
“老师，现在几点了？”
“嗯，晚上七点半，刚好去吃晚饭。”
凌烨揉了揉眼睛，“啊，我都睡了这么久了……”
“那老师，真不好意思，耽误你那么多时间，你快去吃饭吧，我要先回家，医药费我明天就拿……”
凌烨偷偷看了叶文楷一眼，果然话没说完，他的脸就已经黑了一半，不知怎么得凌烨心里倒觉得自己这次有些不懂抬举了，对叶文楷有些过分的不礼貌，这段时间一直以来，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而时时刻刻在想着如何逃避和抗拒他的好意，也从未考虑他的感受，这一时之间，原本话也就生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怎么不说了”，叶文楷望着凌烨顿了一下，脸色微微回复，站起来对着空气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同时也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笨和偏执的学生了。”
“对不起……”
“还废话，快饿死老子了……”
叶文楷率先提上了凌烨的背包，走出了病房，凌烨也赶快忍着起床的疲累下了床快速地穿鞋，然后跟上叶文楷。
走在夜晚的大街上，凌烨才觉起这K城染透天空的霓虹和街灯原来是那样的震撼和华丽，在这个城市生活都快有一年了，而自己仿佛却和这个地方节奏脱了轨，这里也并非繁荣到不遗留一丝分寸，是不是自己的脚步和思想都在这片土地上都得不到片刻的停留和缓慢，日夜的专注给生活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碎片，而心底从未觉得励志，在别人看来的勇敢和坚持在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烦杂不得不不断重复的贫困生活的步调，一直努力向上，一直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骄傲，一直想靠自己，一直想，好好活着……要求从来就不高，做得也不少，可惜也许自己太年轻，还是想法和愿望太年轻，在好好地承诺自己的时候，好好地用尽全力在这个社会中蜕变纯真的时候，遗忘了太多，看错了太多，然而经历得太少。或许也是生活的方向和目标太肤浅，太空虚，自己根本就毫不清楚真正要去争取一些什么，放开一些什么，该执著一些什么，又该看淡一些什么。
凌烨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头想说对不起的时候才看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等他的叶文楷，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他比叶文楷矮了好多好多，黑暗中叶文楷依然有开阔的双肩，有雄壮的胸膛，甚至有凸挺的肚子，有稳重威武的五官和气质，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想想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崇恋和欣赏，随随便便某个时刻总会忍不住心动，原来就这么一瞬间才想起——骗自己骗了很久很久，盲目地做了那么多，费神地想了那么多，这颗悸动和压抑的心真的就从未变过。
“走路发什么呆，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想。”
“嗯，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走吧。”凌烨又在沉默中恍过神来。
接着吃完饭下来快要九点了。
两人在饭店门口出来，叶文楷看了一下表，“时间还来得及，跟你去一个地方！”
凌烨还没答话，叶文楷就已经又拿着凌烨的背包上了车，凌烨只好又连忙跟上。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开到了一个一个广场旁边，下了车叶文楷就领着凌烨走到了一个比较少人的水池旁边的草地下坐下了。
“老师，这里……？”凌烨随着叶文楷坐了下来，然后在他身边拿过背包放在自己的脚跟前。
“没什么啊，就想和你来这里谈谈心。”
凌烨稍稍吃惊地看了叶文楷一眼，没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叶文楷也应该在酝酿一下什么，静静地望着天空过了良久才开口说。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啊？”
凌烨转过看向天空的头，看着叶文楷，愣了一下，三分担心七分疑惑，“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能有什么情况，没事儿啊。”
“那你怎么晕了。”
凌烨转回目光，低头，“哦，可能，可能我今早上忘了吃早餐吧……”
“哦？是吗？”
“对啊，有些累。”
叶文楷就缓缓地看向凌烨，盯着他发白清秀的脸有了好一会儿，才说。
“就今早没吃吗？”
凌烨明显地僵硬了，低头沉默。
“你还真敢……”
“啊？”
“你知道你为什么晕吗？”
凌烨点点头，但在叶文楷的注视下，最后又踟蹰地摇了摇头。
“你身体什么时候出现的营养不良你不知道吗？”
&emsp（言情小说网：www.⁶⁹⁶⁹xs. cC）; 凌烨吃惊地看向叶文楷，“营养不良？我就早餐没吃啊？早上又不饿……”
“……”叶文楷有些无语，又有些心疼。
“医生说你最近有些劳累过度，不过身子还好是轻度的营养不良，以后吃好点还是可以补得回去，你看你一个男人，比谁都孱弱，还说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你觉得你这样你对得起谁呢？对得起你父亲吗？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我吗？”
凌烨被质问地没话说。
“倔强和自立都没有错，拼命地摆脱我也没有错，但你这样尖锐和武断忽略了多少人的感受？错过了多少人的期待？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想你好，我照顾你为什么一定就是怀着愧疚和亏欠的心态，难道没有这些我就会抛开一切看着一个好学生，好男孩一点一点被生活痛苦地消磨吗？我是一个老师，你不是我第一个关心的学生，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明白吗？”
“但老师有没有想过，我不是呢，也许我自己也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了，自己还是改不了，还是会像个变态一样，整天会想着你，会渴望和你呆在一起，会……哎，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说也罢。”
“那如果，我不介意呢？”
凌烨笑了，“但我介意。”
叶文楷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凌烨的眼珠子一下子睁大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瞬间如昙花绽放开来，又惊又喜。
叶文楷笑了笑，抬头看见水池里一下子灯全亮了，十几道整齐的水柱向天喷射而起，画面齐齐地定格在凌烨发亮的眼球里，随后交错有节奏地停顿，伴随着音乐，浪漫的气氛一触即发。
音乐喷泉。
很快灯光中周围很多恋人都开始旁若无人地拥吻了起来，周围一切开始旖旎甜蜜。叶文楷和凌烨都看见了，然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快速闪开，脑海再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晚上舌尖相碰的画面，微妙而又有些不知所措。
叶文楷镇定了一下，认真地对凌烨说。
“不要害怕伤口愈合，不要害怕过程有多漫长，这里还有我，还有姐姐，还有你的朋友们。相信我，我们，好吗？”
叶文楷喉结一滚，不小心结巴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