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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喊叫着让他们把门打开。虽然刚才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但还不至于是灭顶之灾。我坐在炕上尽理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整件事情的脉络。秦箫是在我洗澡这段时间打来的电话,他喜欢在电话里说些亲热暧昧的字眼儿,听起来让人觉得肉麻,但是他不会一个人对着电话说个没完没了,在我没有回应的时候他总是会追问我忙什么呢。如果还是没有回应,他会挂断电话过会再打来。如果说话的声音不是我,他也会挂断电话。这样推算下来,秦箫的这次通话并没有说到什么实质性的话题。他们只是在秦箫说的话基础上进行怀疑猜测。父亲发火完全是出于对我的愤怒,弟弟的质问则是他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咋回事。所以,这事并像水水被李爽抓奸在床那样有铁证在手,只要我矢口否认就不会变得很严重。
我只是担心秦箫会再打电话来,手机还在弟弟手里。不过,有戚飞在秦箫身边,他会帮秦箫分析这件事情。戚飞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远远在我之上,他能够猜测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后面的走向。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像没事一样,尽量表现正常,等到家人的神经都稍稍松弛后我再想办法溜出去。只要回到西安,这事就算结束了。
尽管我把思路都理顺了,躺在炕上我还是无法入睡。我和秦箫都不俱备像戚飞、水水那样做“女特务”的潜质,没有防微杜渐的概念。秦箫早就跟家人出柜了,所以他对待我们感情的事上没有丝毫避讳,他也不在乎别人听见看见。对他而言,这是再极其平常不过的事情,谁惹对此大惊小怪反倒让他觉得是个怪物。
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单身,也没有谈情说爱过,经验严重溃乏。我所知道了解的那些事情还都是戚飞、水水他们平时说话灌输给我的,只能算做是理论知识完全没有实践验证过。所以这次的事情才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父亲和弟弟在这件事情上也未曾占得先机。他们本来就对同性这种事情知之甚少,即使有所耳闻认为这是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事情但也未必真的能给这事定个什么“死罪”。而且我敢笃定这事他们谁都不会说与人听,因为说出去就等于是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因此,这事的最大波及范围也就是在家里。而在家里这几名成员当中,母亲不用多说肯定是站在我这边,即便不站在这边她也是退到一边的角色;侄女年幼根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弟媳虽然也听到了电话,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是我在家里还是长子的说话地位,二是之前房子的事情她有愧于我。剩下的就只有父亲和弟弟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之间,父亲是最顽固难缠的,本来我们父子俩的关系就比较紧张,出了这事后他会变得更加不可理喻。至于弟弟,他现在充当的是父亲的帮手,壮壮声势罢了。他对最终结果到底是什么并不会觉得有多重要,他只是想别在以后的日子里看父亲的脸色、听他的咒骂,毕竟一家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他的狐假虎威只是为了换取以后日子的太平。再加上,他对这件事也存有好奇心,也想借助父亲的威严想知道我和秦箫以及其他城里人的关系。不过,弟弟始终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他的软肋在哪里我清楚的很。
所以,现在就等于是我与父亲一对一的“决战”。这场“战争”会成为心理战,最终就要看谁的心理防线会先崩溃。这也可能会是一场“拉锯战”,时间会延长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清楚。其他的我都不担心,我只担心时间一拉长秦箫那边会出现什么状况。
目前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通知秦箫,简单的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让他不要乱了阵脚。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的一件件处理。
凌晨四点,我看到院子里的灯亮了,父亲和弟弟的房间也都亮着灯。弟弟把车启动后进了屋里,把我的房门锁打开马上转身出门。我起身赶紧跟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发现弟弟的车开出了大门口。父亲亲自守在大门的位置将黑漆漆的大门锁死。
天色渐白。我在院子里寻找能够翻墙出去的工具。他们欺负我胖上了不墙,就这样把我禁锢在院子中。找了两大圈,结果发现连个板凳都没有。只要是能够把人垫高的东西全都被锁在了杂物间里。我站在墙根提了提气,努力的跳了几下始终都没法够到墙头。退后几步想借力蹬墙蹿上去,还是够不到。折腾了半天,我气喘吁吁的站在院子里心里骂,当初就不该把墙修这么高,没见防贼倒把自己给防了。
更可气的是,农村修院墙的时候都喜欢在墙头上埋进去一些钉子、碎玻璃一类的东西,让这使得翻墙变得更有难度。
母亲见在我院子里折腾忍不住在屋里喊我。我进屋问母亲有没有钥匙,即便没有大门钥匙,能打开杂物间拿到梯子也行。母亲摇头,拍拍炕让我坐下,说:“啥都没有。都让你爸拿去了。娃,你跟妈说实话。那个打电话的人跟你是啥关系?”
我还在想父亲把这事做的太绝了,听到母亲这么问我,心里还是一惊,忙说:“没啥关系。就是朋友。开玩笑的。”
“唉。你是没看到你爸昨天那样,听到电话里那么说话,恨不得把我给吃了。骂了我一夜。要是真没啥事就好。”母亲泪眼婆娑。她抽泣的声音在我听来有如一(言情小说网:www.➏➒➏➒xs.cc)把生了锈的钝刀在我的心上用力的往下切肉。我坐到母亲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母亲很瘦,肩膀上的骨头仿佛只要我稍一用力就能够刺穿衣服一样。她头发花白凌乱掩盖脖后的交错纵横的皱纹。她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紧张而又生硬的揉搓着。粗糙的手指像是失去水分的树皮,一道道细纹里填着黑色的污渍。这几年母亲老得很快,她的手即便很用心的去清洗却也还是会带着那一道道的黑色纹路。我抚摸着母亲的手说:“妈。没事。就是开玩笑的。我爸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弓着身子侧头去看母亲低头哭泣的脸。暗无光泽的皮肤,红肿的眼睛。她的眼睛和我的很像,只是在这个家庭里她的眼睛变成了怯懦的白眼珠和心疼的黑眼珠。白眼珠是用来看父亲、弟弟和弟媳的,黑眼珠是用来看我和侄女的。如今白眼珠变得昏花带着血丝,而黑眼珠开始无神也不现那么漆黑如墨。
嘴唇周边细密的纹络有如蛛网结结实实的把母亲的嘴围绕起来,让她在这个家里有很多话想说都无法说出,只能话到嘴边再慢慢吞回肚子里。每次她欲言又止都会紧紧抿着嘴唇,生怕一不小心会从唇齿之间溜了一个字招来家里人的白眼。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很想把我和秦箫的故事讲给母亲听。明明知道讲了可能会很伤她的心,但是我却是想一吐为快,让她知道我所遇见的幸福。可是,话欲出口却觉得十分生涩,忍了忍只是问了母亲一句:“妈,要是我跟那个人真有点啥事,你说咋办?”
母亲突然挺起来,惊谔的看着我。她的眼睛看得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打量着我的脸,像是觉得陌生又觉得心疼。她看着看着又低下头去掉眼泪。我忙对她讲:“妈,你别哭啊。我跟你开玩笑呢。就是随便问问。又不是真的。”
这时我清楚了无论母亲多么疼我,这种事情对她来说都如同晴天霹雳。她在这个家里已经受尽了煎熬,我又怎么能再往她的心里捅上一刀撒一把盐呢。
中午弟弟回来过一次,给我和母亲带了些吃的。其实家里什么都有,我为母亲做了碗面已经吃过了。看到弟弟很无奈又不得以的表情我就已经明白了他回来送吃的是假,看我是不是还在家才是真的。父亲知道我翻不过墙去但又不太放心才让他大中午跑回来一趟。
我在家里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能够和外界联系的通信工具。我的手机一直控制在弟弟手里,家里的电话线昨天晚上被父亲剪断了,电话机也收了起来。出逃无望的我,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某刻的大意能够让我寻找到跨出大门的机会。
晚上弟弟收摊回来,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慢悠悠的把车开进院子里,父亲在大门口手持大锁门神一般的守在那。弟弟的车刚开进来,他回身便把大门锁死,还不忘再拽两下。我回到自己房间不理睬他们,看到任何一个人我都满肚子气。不知弟媳对侄女说了什么话,就连她也远远的躲着我。
吃饭时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我端着碗在自己屋里吃。盛饭时父亲气呼呼的看着,好像我是个不干活吃白饭的人一样。索性我进厨房换了一个大碗一次把饭都盛够,见都不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