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惊无险又到了五点!"同事唐至诚叨唠着,我伸了个懒腰,看看手上的表已经五点过两分,之后埋头翻阅着那本文件夹,然后把一些数据统筹好存档在电脑上,同事们已经陆续离开,因为在我办公桌对面的私人办公室里灯还在亮着,所以我还在卖着没有报酬的苦力,不为什么,为的是他——阎家升,我的总经理也就是我的老板。
唐至诚是我们公司最活跃的一个人,有了他我们永远不会闷,永远都有新笑料,他今天很奇怪的没有第一个刷卡下班,反而是走得比较迟,最迟我就不能这样说他了,因为每天最迟下班的一定是我(生病请假没上班例外)他经过我桌旁"闵哥,大伙都走了还这么拼命干嘛?里面那个很冷血的,又不会多给你奖金!身体要紧!走吧!今晚请你吃饭去"他说得很轻松,然后不怀好意的阴笑了下。
唐至诚,我们公司的业务员,二十五岁左右,模样长得挺标致,算是帅哥一名,他有一张铁嘴,可能和工作有关,因为业务必须得和客人拉关系,关系好了才会有订单,我和公司全部同事的关系并不算太熟络,在这公司和他们河水不犯井水的过了一年多一个月,因为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所以建了道交往的墙,除工作需要外很少交谈,唯独这唐至诚例外,对我这不起眼的冷漠的小胖子比较热情,每天都有些聊题,刚开始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排斥,久而久之他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不去了!你约别人吧!手头上的活还多着"我试着打发他,眼睛还盯着电脑看。
"走吧!今天都什么日子?你不陪我也回去陪你老婆和孩子吧!"唐至诚知道我无心与他共进晚餐,语气多少也有些不悦。
"什么日子?"我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那张白皙的脸。
"中秋啊!"他张大了嘴。
"哦…"我依然是平淡的回了声,继续敲打着键盘。
"你也是冷血的!"他嘟起了嘴,样子有些小孩。
"你小子是没人陪才找我吧!"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不屑笑了下。
"闵哥你可真聪明!"说完后样子有些尴尬。
"我陪不了你!你还是约别人吧!"我依旧这样回答,因为是他提醒我今天是中秋,是他提醒我这一天是我每年流泪一次的日子,心里苦的不是滋味,但是还得用微笑去带过。
唐至诚的表情难看得像锅底般黑"冷血动物!"他大声的冲我吼了句。
这一句'冷血动物'【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⁹₆⁹xs.com】把我对面办公室里的人给惊动了,那扇门开了,我的老板,我的经理,不…是我苦苦暗恋二十年的他——阎家升,终于出来了。
他每次出现,我的世界里看到别人都是灰色,而他是个发光体,不管出席在那个场合,他脸上总有那稳重而纵容的微笑,他的自信、慈善和那高大威武的发福身材,总能狠狠吸引我的眼晴,而我是他平凡的支持者,他的世界里或许我是个路过的,又或者会比路过好一点点,因为爱他,我很卑微,因为爱他,我把自己放在个不起眼的角落。
阎家升走出来看到唐至诚站我桌前,他清楚听到那句话并不属于我的声音,所以他笑了笑"至诚,今天中秋怎么还没走?"
"没呢!这不想约闵淼一起吃饭!这工作狂不陪我吃饭就算了,把老婆孩子都扔家里过,也在舍不得下班"唐至诚这小子马上改了口风,明明是想我陪他一起吃这顿饭,在阎家升的面前反而说得我里里外外都不是人了。
"淼…工作干不完的,你先下班回家陪嫂子吧!"阎家升的声音我听着永远都是这么具震撼力,对他的话我分不出自己是服从还是享受,我都乐意接受,但却不能过于表现出来,因为我怕失去这潜伏守护在他身边的机会。
"嗯…就走了,我在逗这小子玩呢!"我对着唐至诚调皮眨了眨眼睛。
"闵哥,你就爱捉弄人!"这不把唐至诚这小子忽悠透了,他是尴尬到没话说了,脸红。
"升哥,我们走了,你也早些回家吧!"我关了电脑站起来,拍了下唐至诚的肩膀示意要走了。
"嗯…明天见!"阎家升说完那高大的背影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刷了卡出门时往亮着灯的办公室一眼,他根本不知道我其实想和他一起过这日子,因为今天是他生日。
唐至诚把我带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半路上没少絮叨,没少说些冷到掉牙的笑话,我只是应付一笑,因为心根本就不在身上,坐下后,清酒、寿司、鱼生,估计这一顿饭会用掉好几百块,唐至诚吃得津津有味,我是牛嚼牡丹,不知所味!
我,算是个白领吧!一个已婚的中年男人,35岁,身材有些发福,但不算很胖,有妻有儿按正常人来说应该是个幸福家庭,因为身边的人都说我很好福气,但偏偏我却没有别人所说的幸福,因为我是一个爱上男人的男人——同志,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个同志,因为现在这社会,一夜情、网络乱交、滥交等等我一样都没碰过,不是因为我是个已婚男人玩不起,而是我并不是爱所有男人,唯独他。
他,是我大半辈子以来的追逐,他,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个中年男人,比我大两岁,身材比一米七二个子的我稍高丁点,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吧!体形比我要胖,但胖得来很均匀,胖得很好看,起码我是这样认为,他,是溢升公司的老板,他,也有个家和我一样也有两个儿子,和我不一样的是他现在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我只是个平庸的打工者。
几杯下肚后,唐至诚开始有些上头了,废话可以扯到什么国家大事上去,而我根本从来都不去关注,因为世界怎么变,我的人生目标不变,内心所属不变。
电话响起,是阎家升的来电,接听,电话另一头"在哪呢?"
"在和小唐吃饭呢!"接到他的电话我暗喜,他每次来电我都有这感觉。
"对了,广昌公司给我们的报价单你交给我了没?我似乎没看到"阎家升的声音磁性中带点雄浑,但不严肃。
"呃…"我略想了下,自己也忘了放在什么位置,但很清楚我还没给他递交过去,想了想"我马上回来找给你吧!"说完我马上急着要挂电话,其实我听到电话那头"不用了,我…"
终于我有借口结束这顿无聊的饭局,唐至诚见我要走,马上抢先买了单随我出门"闵哥!"在身后的他叫了声。
我回过头"有事吗?"我的笑很虚伪,我内心根本就不想笑。
他似乎想说什么,怔怔的看着我,大概一分钟左右"中秋快乐!"他说完转身离开,转身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又可能是我喝了酒眼花,我没理会。
我在一家蛋糕店订了个蛋糕,花了大概半小时,连冲带跑的回到公司已经是八点过了,大闸门已经拉下,明显阎家升已经离开了,我失望的拿下眼镜,抹了额上的汗,喘吁吁的掏出钥匙,拉起了大闸门,我没开灯,整个大办公室灰溜溜的一片,靠着别处的光勉强可以看得到路,我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把蛋糕一放,解开了衬衣最上的那两颗钮,长长的叹了口气。
抽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后,我捧起蛋糕对着阎家升的办公室"生日快乐!中秋快乐!一直想亲口对你说声我爱你,但是我没有资格,也不敢对你说,我怕永远失去了这个三十多年的兄弟,阎家升,我爱你!生日快乐!!"说完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哭可能很可耻,因为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可能很无能很懦弱,因为有人说强者无泪,对我来说哭是我唯一的发泄,唯一的控诉,这世界怎么就会有男女之分?怎么非得男女结合才是真理才是真爱?我爱一个男人不也爱了二十年吗?难道我的就不是爱?爱到底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插蛋糕上那支蜡烛点完,泪停下我擦了擦脸,我亮了灯,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在他身边看守就够了!"我回到办公桌切了小块蛋糕吃了口,把剩下的都包了起来。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就在这转身的瞬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阎家升站在门口处握紧了拳头盯着我,手上的蛋糕"啪"一声,掉在地上,我看不清他眼光中藏着的是什么,到底是愤怒、鄙视?我不敢对望,但我想他肯定是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也听到了我刚才隐藏了二十年的内心独白,他知道了这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我是个无,而且爱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