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95年那一年的那个晚上,陈娴淑问我的问题我一直没回答,真正原因我不能说,但我不想说谎,所以选择了回避,反而她'落榜'我真的想问个究竟,但当时没问。
一直到那年年底,快过年时,我向老板(娴淑父亲)请辞,因为快三年没回家,我决定回家陪母亲过年。
"闵淼,你真要走啊?"陈娴淑站在我房门口,我正收拾着行李。
"是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迟早都得走的,对了,你大学毕业时记得给我来电报,我一定会来看你,再送你件礼物奖励"我说完就给她写下了家里的地址。
"你不再出来广州吗?"突然她双眼红了,让我不知所措,看到别人哭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女人。
"你…怎么了你?怎么眼睛都红了?"我这一问她泪水反而立刻掉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来广州了?"她捂住了鼻子和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来…怎么不来?刚才不是说你毕业时会来看你还给你买礼物么?"其实我不是在安慰她,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打算她毕业时来恭贺她,因为我早把她当成了妹妹。
她突然走到我前面,从裤袋里掏出一封信塞到我手里后就转身出走了。
当时我想到的是陈娴淑交给我的信应该是和我曾经写给阎家升的那封一样,我打开来看,果然没错,真是一封表白信,原来她由高一就开始注意我,更没想到的是她高考是故意失分留在广州读书是为了我,瞬间我懵了,坐在床边久久未能平静"闵淼啊闵淼,误人前程了!"我真想拍自己一巴掌!
第二天我提着行李出门时,发现陈娴淑偷偷躲在了巷口的拐角外偷偷看着我,我本打算当没看到就这样走了算了,只是向前走了两步腿就不听使唤停住了,回过头"陈娴淑,谢谢你!你毕业时我会来广州的!"
她马上躲起来,我没往回走,我不想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回过头"对不起,陈娴淑我不是个值得你爱的人…"叹了口气我快步离开,一路到车站,心里没平静过,我似乎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
车子开离广州,我也告别了留下许多回忆的城市,虽然有着回忆但始终只是一座让我孤独的城市,所以没太多留恋,只是陈娴淑父女俩是我唯一的不舍,不为啥,因为他们的恩惠。
车子终于在阎家村口停下,我提道行李下车,快三年了这个由小玩到大的地方,有着对我最重要的人的地方,让我最有温暖的地方,一直没变,还是那么熟悉…
"妈…妈…我回来了!"我还没进家门就大叫着。
母亲听到我声音马上从屋里走了出来,穿着的是件带补丁的蓝棉袄,手里捧着个簸箕,应该是在喂鸡吧!她没说话站在门口处,愣神看着我。
"妈…我回来了…"母亲的样子让我有些难过,所以声音也缩小了,母亲在这快三年的时间里,变了,鬓角上有了许多白发,眼角处也多了好几条皱纹'母亲真的老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有这么个儿子是不是也太凄凉了?
母亲的眼眶中泛起泪水的闪烁,望着母沧桑的容颜,我知道我是个不孝的儿子,只为一己之私,置母亲不顾,她才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回来了…"母亲转过身去擦了泪水就往屋里走,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很开心、很在乎也不会表达出来,什么都爱藏在心里。
回堂屋放下行李出来,母亲逮住了一只鸡,手里拿着刀,我知道母亲永远都是最疼我的人。我心里一股暖流划过,突然才发现母亲才该是我最疼爱的人,我不该自私的追逐自己的所好。
晚餐,母亲没煮红薯粥,煮的是纯大米白饭,让我有点意外"妈…怎么不是红薯稀饭?"
"你出广州快三年了,怕你吃不惯家里的饭菜了"母亲给我夹了块肉"吃吧!天气冷,菜要凉了!"
这晚餐,我吃的不是滋味,不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母亲的那句"怕我吃不惯"我都是吃红薯粥长大的人怎么会不习惯?是不是我出广州太多已经在我和母亲之间的墙加厚了?
一连十天都下着小雨,天气冷,我在家里围着盘子烤火,所以回到阎家村这十多天都没出门,基本上阎家坪没有人知道我回来。
直到年三十那晚,我要求母亲煮红薯粥来吃,她才煮了大半锅,但不知道为什么也吃不出了小时候的感觉,母亲依旧的把菜都推近我的前面怕我夹不到。
"妈…别推过来了,我能够得着,你也吃吧!"我给母亲夹了块肉,母亲笑了起来,在我们母子俩吃饭吃得正开心时,堂屋外的大门被敲响了。
"大妹子!哎…大妹子?"很急促的叫门声,这声音很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才听到过。
母亲看了我一眼,没让我开门,她自己走出去开的门。
"阎荣嫂?吃饭了么?我们在吃饭!一起吧!"
当母亲喊对方为阎荣嫂时我的心"咯噔"的震了一下,原是阎的母亲,我放下碗也走到堂屋。
"我家的老阎快不行了…"阎伯母说着泪就飚了出来。
我更是剧震了一下,母亲也瞪大了眼,虽然阎家跟我们家谈不上什么关系,但那是阎家升的父亲,出于对他的爱他父亲的消息自然会让我难过、让我担心。
"怎么回事?不要慌…慢慢说…"母亲安慰着伯母。
阎伯母才发现我的存在,她没回母亲的话反而看着我"淼子,你在就好了,你能不能联系到我家的家升?让他回来见他父亲一面?"
&ems【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p; "升哥?你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一听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因为阎家升一直都是个很孝顺的儿子,而且品学兼优,怎么会和家里的关系搞成这样?
"我也和他有一年半没联系了…"其实在阎到了武汉的第一个月有过给我来信,之后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我给他寄了十几封的信都没收到一封回信,这也是我一年多来最难过的事。
"这个不孝子啊…我们辛辛苦苦赚钱给他念书,这念的是什么书啊…"伯母的心情更是激动,泪更是汹涌。
估计是阎家升和家里闹翻了吧,以至于连他妈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他,我和母亲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沉默了一小会。这晚雨下得特别的大,记忆中过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雨,天气也算特别的冷,之后在我的要求下由我送阎伯母回家,出门时母亲在门口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想告诉我点什么,但她始终没说话。
一路大雨,虽然两家人离的不远,我把伞都往伯母那边遮挡,我身子湿了半边,我也没去管。直到去到阎的家里,昏黄的灯泡放出来的光让本来就心情沉重的我更添了份凄凉。
阎荣伯躺在床上,脸色灰白,双唇稍有点黑,双眼更是泛白,一副让人恐惧的面容,但我此时没害怕,一直站在床边,伯母则拉着他的手痛哭。
"你不……要…哭…"阎荣伯使尽了全力来挤出这几个字。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也难以忍受,我也会哭,在一旁静静的擦着泪。
"一……定要…挽救…家升"阎荣伯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人间。
已经是零晨3点多,也就是大年初一了,我怕伯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直没走开。
伯母忍着伤心替阎荣伯换了寿衣,当然我也有帮忙,这一夜特别的冷,或许是我的心冷吧!阎荣伯就这样就走了,有儿子也没能回来给他送终,人啊…说没就没了,他走的一定不安心。
到了早上我才离开阎家,回到家里,母亲坐在厨房的炉灶边发愣看着火,听到开门声的她回过头"你阎荣伯怎么样了?"
"他…去了…"
"哦…来,给你个利是!大吉大利,今儿是年初一,你就别往阎家跑了知道不?"母亲递给我一个红包。
我接过后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发呆,人有时是种奇怪的动物,一天一晚没睡居然也不见得会困,我突然有个想法,就是替阎家升做件事,帮他代做孝子,送他父亲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