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白默,你跟周维到底是什么关系?前面听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迷迷糊糊没弄明白。”柳锦往沙发上一坐,看徐白默走来走去拿盐水浸泡葡萄,“嘿!这葡萄还能吃麽?”
“我就这么吃着长这么大的。”徐白默拧开瓶塞倒了些盐水出来又掺了些凉开水到碗里,晃了晃将葡萄一个个放了进去,“阿维他……说白了就是一直在照顾我罢了。”
“啧,真伟大,连生理需求都能照顾到!”
徐白默回头瞥了一眼,柳锦知错跳起身蹭了过来:“你看我那不是嫉妒嘛,每次看到他和你贴那么近我就控制不住……白默你老实跟我说,这么多年你对周维真就没一丁点动心麽?”
“没有。”
“真奇怪,他对你这么好……”柳锦挠挠头皮百思不得其解,徐白默叹了口气转身对着他道,“谁对我好我就一定要喜欢他麽?那你跟阿维比起来差远了,为什么,呃……”
“为什么后面是什么呀……?”柳锦一脸得意地装不懂。
徐白默没有回答,俯身将买来时就压坏腐烂的葡萄挑拣出来。
柳锦单肘撑在水池边看徐白默:“其实说实话,我今早起床时完全没有想过昨晚残留的
阴影能这么快就被消除掉。你昨天给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毕竟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跟一男人告白,结果竟然被……那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给拒绝掉了。”
“你想我要怎样回应你?你跟小黄出双入对的,从X市回来的那天我看你们俩不还手牵手甜蜜的样子,这时你却突然冲到我家来说喜欢我,换作是你自己你不会怀疑这话里的真实度有多少麽?”
“……那你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热情了?明明早上刚见面时还一副严肃口吻教训我迟到的事……”
还不是因为听见你和小黄分手的消息,所以再重新考虑了一下你昨晚的话。徐白默想起上午那时自己那些别别扭扭的心理活动,决心不跟柳锦坦白:“工作是工作,如果你翘班我还会打电话到你家催你来上班。”
柳锦扁扁
嘴做了个鬼脸,提醒徐白默葡萄浸泡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该换水了。徐白默“哦”了一声,正准备提起碗沿倒水,脸颊被戳了一记。
柳锦摆出副“认栽”的无奈笑容:“没办法,谁叫你是徐白默呢?如果以后在床上嘿咻到一半时你说到点要上班去了,估计我也只能乖乖跟着你一同起床……谁叫我就喜欢这样的徐白默呢?”
“这样”的徐白默红了脸,柳锦搂过他的肩带着些取笑地问:“你都四十岁了别老动不动就脸红呀!平时不都一脸冰霜的嘛,怎么,现在一看到我就害羞?”
徐白默却不再看柳锦,他挣脱出来往放葡萄的碗里注满了凉水,扯过纸巾擦了擦手。
“怎么啦?我就开玩笑嘛。”柳锦有些紧张地注意着徐白默的脸色,见他忙完了上面的那些事,别脸过来开口问道,
“柳锦你原来对男人有产生过兴趣麽?我昨晚那时真不知道你会……喜欢男人。”
徐白默顿了顿,又说道,“你身边从不缺女朋友的。像阿维的话,虽然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交过女朋友,但我还是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无,毕竟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至于你……”
“为什么你会认为周维一定是直的,而我就可能是双的呢?”柳锦狡黠地眨着眼睛,“别否认了,你之前不是说我和他不一样麽?我早看出来了……哦,其实你对我早就,嘿嘿!”
柳锦举起右手发誓:“白默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必定是最后一个!”
“扑哧!”徐白默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如果你也要我说给你听的话,那只得很遗憾地告诉你,柳锦你不是我徐白默第一个男人。”
“我知道,我只要当你最后一个男人就满足了。”虽然有些不甘心的模样,柳锦还是大胸襟地降低了对
恋人的要求。
“喏,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请白默你以后别跟阿维太过亲密……”
柳锦咽口水继续制订标准:“他是你好友嘛,平时出去玩玩是可以的,但也不要老是和他出去呀,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不就得了……勾肩搭背的动作能不做尽量不做,呐,偶尔搭搭还是可以的,牵手绝对不可以!还有还有,搂搂抱抱也是绝对禁止的!两个男人抱什么啊,又不是无……啊!不对,两个男人可以抱的,只有我可以抱你,只有我可以亲你,只有我……”
话说了一半
嘴里被塞进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柳锦没留神一口咬了下去,酸得整个脸都皱成一团分不清眼鼻轮廓。
徐白默扔了手中泛青的葡萄皮笑着说:“你说酸不酸?我都听不下去了。”
柳锦眼珠一转,扑上前将徐白默按住就吻,趁其张嘴时将嘴里的酸葡萄肉渡了过去,又在其口中肆虐了一番方才笑得诈无比地放开他:“酸,真酸,所以我也得让你尝尝。看你徐白默以后还敢让我柳大爷酸不?”
五点下班铃响起时,陈飞迅速地理完了桌上的东西冲出门,正好瞧见离自己办公室几米远的房门被打开,探出个熟悉的脑袋来。
“啊,柳锦你等等!”
陈飞冲他跑去拦住了已然脱去白大褂准备下班的柳锦:“你等等,有事跟你说。”
原来这日午时,陈飞在走廊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主任,被询问了一些有关在X市参加的会议情况。可能是陈飞的口齿表达不怎么擅长,性子急的主任听他唠唠叨叨讲了半天却老点不到重点,最后失去耐心叫他通知另两人一同做份总结性的报告交到上面去。
这报告说烦倒也算不上有多烦人,但毕竟是另外增加出来的工作量,陈飞心里嘀嘀咕咕不怎么舒坦,正想去找柳锦吐吐苦水顺带交付任务吧,一转眼却四处都寻不着人影,直至将近下午一点半的上班时间了才见到柳锦从徐白默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在门边说了些话徐医生看上去面色不怎么好,柳锦低着头像是在认错。
陈飞想着不管怎么说自己对徐医生还是有些畏惧,而且看这幕情形,估计又是柳锦做了什么坏事给徐白默捉了,拎回办公室好好训导了一番。于是越发不敢上前打扰这两人,一个人先行回办公室坐着等着下午预约过的患者上门。
“都是大飞你搞出来的事!”柳锦听陈飞一通说下来,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掌,“你看你,话好好说不就得了,还得整份东西出来,烦烦烦!”
“竟然今晚要被这东西拖着加班……哦,对了,
老头子说什么时候要?”
“明天,”陈飞想了想补充道,“明天不是星期五麽?明天下班之前要交给他,所以说今晚一定要把初稿给赶出来。”
柳锦一想到得在这上面浪费一晚上,头都大了。陈飞见柳锦面色不善,颤颤巍巍地提议说:“我们不还有徐医生麽?他有经验,这东西写多了……”
“嘿,你还想着去连累白默,胆子不小。”柳锦又是一巴掌挥来,陈飞缩了缩脖子,却不料此次柳锦半途收了手,最后只是轻轻地在其肩头拍了一下,“我去跟白默讲,你在尽头的小房间等我们罢。”
喏,事情总是有其两面性的,能与白默面对面消遣一晚上倒也不错……大飞那个大电灯泡嘛,得想办法撵走他。
柳锦双手插着
裤子口袋走到徐白默办公室门前,这时辰徐白默应该还在工作吧。柳锦敲了敲门:“白默,是我,进来咯?”随即推开虚掩着的门迈进了屋子。
果然不出其所料,徐白默伏在桌前正在看书,像是完全没听见下班铃般。他见是柳锦进来了,惊讶了一番:“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下午不是说有个挺麻烦的患者,估计会拖到下班才能打发她走麽?”
柳锦笑嘻嘻地走近徐白默,提醒他已经过五点了可以下班了,然后见徐白默看了眼手机以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回了句晓得了,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书。
这书的主要内容是业界中对一些不多见病例的介绍,不仅晦涩难懂而且厚厚像本字典似的。已经看了一下午的徐白默正在兴头上,自然不肯轻易放下做其他事。字体有些小,为了防止跳行,他一只手指指着读过去,却忽然被人捉进手里握着。
“这么认真……该不是忘了我在旁边吧?”
徐白默抬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快,他从柳锦手中抽出手指,另一只手拿了张书签夹在书里:“你下班了就自己回去好了,用得着特意过来打搅我看书麽?”
徐白默很少会用这种抱怨的语气跟人说话,最多冷冷说一句失陪了就抱着书走开。柳锦也知他真的有些愠怒,便不再开玩笑,换上正经的态度说上面有任务交代下来,大飞在房里等我们过去呢,然后把陈飞前面跟他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徐白默听。
站在水池边徐白默在洗手,脱下白大褂的里面是一件翻领的深色T恤,越发衬出其肤色白皙如雪。柳锦感觉喉结滑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向那边走去。却不料听见动静的徐白默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想身上这套衣服被弄脏的话,这几天别离我太近。”
这暂且可以被称作是威胁的话语……的确震住了被威胁的那个人。
柳锦嘴角一抽,想起了中午那件惨绝人寰的祸事。
要怪也要怪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得了便宜还喜欢拿去损损别人。喂完葡萄后柳锦有意提了句说白默你怎么今天这么乖,让我亲了好几口都没什么问题,你洁癖哪去了啊?结果那人立即惨白了张脸,连着嘴里未嚼尽的葡萄果肉一同对着水池吐了个干净,再来就不准柳锦再接近他半分,连拥抱都不被允许。
不行,我一想到被你……碰过,就浑身泛
鸡皮疙瘩,今天得回去好好洗洗澡,搓个好几遍。徐白默将嘴里含着的水一口吐出,漱口洗脸,一刻不停。自知这一切后果全是自找的柳锦后悔也来不及,可是他啥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爱人在面前洗去一天的劳累后变得水灵灵却下不了手。
靠,如果谈个
恋爱如果连手都不能捏,那还算是在谈恋爱麽!懊恼归懊恼,毕竟算是学心理出身的柳锦也注意到一个问题。或许徐白默的洁癖能够被治愈?至少能改善一些……总觉得他这洁癖的发作似乎存着一些心理层面的因素,要不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就自己提醒了后他才控制不住呢?神经质?
柳锦摇了摇头跟着走出门,他决心过两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同徐白默聊聊这事,看他自己有何解释。走到前头的徐白默停了脚步回头,像是在等落后的柳锦,眼神深邃,眉头耸起,却又不似在生气。
已经离下班时间过了快二十分钟了,整个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柳锦加快脚步走上前,记起徐白默之前的话所以人自觉地站了离有一步远。还没待他发问,倏地见眼前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宽大,手腕那儿还有因长期写字磨出的老茧。
徐白默微微移开了些目光,话中的语气似乎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浮躁:“如果是手的话,稍后洗洗就行了。”
柳锦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他立即摆脱了之前透着沮丧的面容,高高兴兴地握住了徐白默的手,与其并肩而行:“如果暂时只能这样的话……啧,感觉,还不坏。”
“……嗯。”
三人坐在圆桌边讨论了半天,终于将报告的大体框架定了下来,一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柳锦提议去附近饭店吃顿好的补充
精力,回来继续奋斗。陈飞摸头羞涩道家里人还在等他早回去,所以还是抓紧时间把事做完比较好,立马接收到声称是好兄弟柳锦发
射出的“杀必死”眼神攻击,他全身抖了三抖,转向徐白默求救:“徐医生你说怎样?”
徐白默翻了翻写有讨论结果的纸张:“前面定了三大块内容吧……陈医生之前在研究所呆过一段时间想必对专业文献的涉猎还是挺广的吧?这部分也不需要过多的讨论,都是些整理工作,若是陈医生你家里有事的话,那要不就相关资料带回家去写吧。但务必记得临睡前要把电子稿发到我邮箱来,我明天统一一起整理。”
“我来负责这次会议的主要发言内容及感想,而柳……柳医生你则应针对我写的部分,提出些学术畅想及相关实施计划书一起附在报告后面上交,这样的分工怎样?还是我叫外卖送几份来让大家先填填饥然后继续在这里写?”
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陈飞自然举双手赞同,柳锦想想陈飞一走剩他和徐白默两人独处倒也不错,便也应承了分工完成的方案。
即使只有两人留了下来,肚子该饿的还是饿了。柳锦那部分排在徐白默的后面,且需参考着前面部分的内容来写所以暂时没他什么事,于是被徐白【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➒➏➒xs.com】默派去打电话叫外卖。
“白默你吃什么?”
“……”
柳锦拿着话筒回头见徐白默沉浸于学术研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不由得无奈笑笑,帮他点了和自己一样的盒饭。
既然自己得空,那取盒饭的任务自然也落在闲人身上。当柳锦拎着两盒晃叽晃叽走回会议室时,发现徐白默还是保持他出门时的姿势,背脊挺直双手搁键盘上,镜片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
黑字。
深知他脾气的柳锦不敢在这时打扰徐白默,他将盒饭放桌上自己悄悄走到一旁坐着等。中午那顿饭吃得实在是郁闷,四周空气过于诡异,再加上不时投来的“不善”目光,约摸只吃了一半饭菜的柳锦
硬撑着饥肠辘辘的状态终于挺过了下午的工作时间。所幸的是,临下班预约的那位病人若是发作起来是麻烦了点,今日难得状态不错还带了一盒点心给自己,说是感谢柳医生每次都能耐心听她说话。
照理说是不能收的,如果徐白默见到定会狠狠批一顿,见到食物垂涎欲的滴柳锦脑筋一动,先是客气地谢了患者的好意,然后唤她一起开盒吃,美其名曰“沟通情感,加深了解”,结果大半盒的东西最终还是落了柳锦自己的肚子里。
虽然并不似下午那时这么饥饿,让饭菜凉了总归没有热腾腾时吃得香,柳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出声叫徐白默放下手中工作先吃饭。窗外刮进一阵风,将坐在电脑前的那人头发吹得稍稍有些
乱,衣领翻动露出大片后颈皮肤,柳锦见此美景心里一痒只愿能将人揉入怀中好生亲热一番,又记起之前徐白默在其办公室里的警告,心底浮起挫败感的同时起了试探的念头。
到底你徐白默的洁癖真如你口中所描述那般不容人触碰,还是更多地是因为自身过度的紧张及敏感心理造成的……一试便可知。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柳锦佯装想看屏幕上的字走近凑着看,脸和脸紧贴着的关系,感觉稍稍有些不舒服的徐白默只是眼角瞥了来者一眼没说什么。
“白默,这里……怎么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要不再翻翻笔记?”像是站得累了,柳锦一手搭在徐白默的肩上,半个身子侧着翻桌上的本子,“我记得当时……啊,就是这个!”
搭在左肩的右手上臂若要支撑住大半重心在外的身子稍显吃力,柳锦顺势将手臂绕过徐白默后背最后环上了他的右肩,再加上其一手撑桌,从后方看徐白默整个人被包在柳锦的臂膀中。
“这句话的理解你怎么看?”柳锦心里暗喜,终于借机会得以亲近,而且没被拒绝。这说明徐白默你其实……
看徐白默仔细对比屏幕与本子上的词句,柳锦一边“嗯嗯”应付着提问,胆子大了起来,手指顺沿而下滑至腰眼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感受着比常温高出不少的人体体温温度。
这感觉可和以前搂小姑娘大不一样。虽然徐白默的身材不是虎背熊腰,而是偏瘦弱型的,但也不能掩盖其身为男性与生俱来的
精壮腰身。或许并不能一把盈握,或许并不是没有一丝赘肉,但是……很合适,搂着舒服不就行了?
徐白默改了文档里的一些专业用词,沉吟了一会儿,发声道:“柳锦。”
柳锦正摸得不亦乐乎,突然被人抓住手掌:“别捣
乱。”
反正房间只有两个人,色胆包天的柳锦反握住徐白默的手,露出一脸淫笑:“白默今天你就从了我吧。”说罢一个撅嘴就朝白净脖子俯冲而去。
徐白默迅速偏头躲过,他从柳锦怀里挣脱了出来手指圆桌道:“别闹了,有电话来了。”
持续发出“嗡嗡”震动声的是徐白默的手机,柳锦离着最近理应帮忙递给他。只是因为被扫了兴,柳锦便也不怎么高兴,徐白默接过手机时“扑哧”笑了一声又正色道:“都说了别在工作时间打扰我,如果没事干你翻翻笔记想想之后的东西怎么写不就好了……等我接完电话后一起吃饭吧。”
“哦。”柳锦无精打采地坐回椅子,双腿叉开手臂环抱着椅背,听徐白默掀开手机翻盖说,“嗯,阿维你有什么事?”
思绪由这名字散发开来,忽如雷电掠过迸发出火花,柳锦一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这种猜测让他无暇再去注意周维与徐白默两人的通话内容,只是思考着推断着,小心揣摩着。待徐白默一挂电话,他就迫不及待抬头问道:“白默你曾说过自己的洁癖在进大学前并没有这么严重,那么……在校期间中,在你身上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徐白默后背靠着的木头平台“吱”得响了一声,他抬眼瞥了柳锦一眼,说不出是怎么地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