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曾动过这样的念头,不过现实也的确挤不出空余的时间给周维去多想想这场邂逅。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应付周六的同学会,而这个日期已然就在眼前,他忐忑不安地驾车停靠在大楼下,跨出车门时徐白默正巧走下楼梯,举手挥了挥。
“阿维!”
白默总这么准时。周维笑笑将已掏出一半的香烟盒又塞了回去:“很久没见你穿这么正式了。”
“你不也是?”
两人握了握手道了声好,周维捏住徐白默的手不放,近距离仔细打量他神色:“紧张麽?”
“没问题。”
“真的?”
一只手倏地插入这两人中间,柳锦伸出手:“周先生不用担心,有我陪着呢。”
“哦,那就麻烦你了。”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单让徐白默一人去会场的,周维莞尔一笑,依言松开手转而握上柳锦的,“柳先生真是可靠啊。”
“不不,和周先生你比起来我差得远了。”
“不不,柳先生你客气了。”
仿佛有道无形的闪电在两人视线相对的空气中噼啪作响,徐白默在旁无奈地拍了拍手提醒他们时间:“阿维,我今天接到惠惠电话了,她说她搭下午的飞机来,说我们不用去接她,她自己直接打车去酒店。”
“啊?”
“所以说,”徐白默一手拉过一个塞进车中,“我不想比她还晚到,快出发吧,晚了那段路会堵车的。”
周维稍一愣神就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柳锦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他转头看坐自己身旁的徐白默,从侧面看去只见其一脸严肃地盯着车前的景色,比开车的周维还来得认真,就差没正襟危坐了。
表面再怎么显得冷静,心里那根弦毕竟还是拉得直绷绷的吧。柳锦心念一动,左手覆上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牢牢抓住,微微摇了摇。
忽地脑海中想起了一句狗血的歌词,咳,白默你可感受到了我掌心的温度?
没问题的,有我在。
徐白默身体一颤,想必是完全理解了柳锦这句虽未说出口但成功地以举动传达到了的话语,他放松全身学柳锦一样靠在座位靠背上,脖子左转右转调整了一个最为舒适的坐姿。
害你担心了。同样没有开口说,徐白默偏过头微微羞涩一笑,反手抓上柳锦的那只手,紧紧握着。
坐前排驾驶座上开车的周维从车后镜中看见了这一系列的动作,抿了抿
嘴唇最终却也并没有出声以免打扰此时他们两人之间的浓情气氛。
一定不会有事的,车内三人都这么盼望着。看落日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将白日最后的那丝燥热悄悄带走。
少爷,到了。温翎拉开车门,递出左手扶人跨下车。
银白色西装下的楚离看上去愈发唇红齿白、明艳夺目,仿佛浑然不知自己的初次登场给酒店门口工作人员造成了多大的视觉冲击似的,他偏头对温翎粲然一笑,暗暗将手里的东西全塞进对方上衣的口袋中:“我可全交给你了。”
不用翻看便已知交给自己包管的是何物,温翎点点头,待嘱咐完司机须知的事项后,他加快脚步踏上台阶替楚离推开酒店大堂的玻璃门。
“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擦身而过的霎时楚离如此低声道,接着他揽住温翎的臂弯,随他一同走进会场入口。
“同样,答应我的事也要乖乖做到哦!”他竖起一根食指放在
嘴边“嘘”了一声,平添了几分俏皮挑逗的意味。
“嗯。”温翎手伸进口袋,紧紧地握了握,眉眼里藏着些许笑意,稍纵即逝——
“啊——喂,不用这么夸张吧竟然围了一圈人,像裹棉被一样,嘁,白默他们又不是动物园的猩猩,有必要这么一窝蜂像粉丝看见偶像一样冲去和他搭话麽?”
柳锦一脸沮丧看自己被人群排挤在外,好不容易等徐白默终于转过身来了吧,偏偏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不识相的家伙把人侧脸给挡了,于是害那个窝角落里胸闷快闷出病来的家伙怎么伸脖子都见不着想见的那个人。
那啥,站在白默身边的人不应该是我麽?好歹我也算是他“家属”吧,怎么倒是落得个这般境地?
大厅吊灯下柳锦脸上洋溢着耀眼的笑容,帅气地搂住徐白默的肩:“各位,叙旧管叙旧,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就算了,我家这位除了我之外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
身边有小孩子边大嚷着奥特奥打倒怪兽边跑过,柳锦搔搔头皮终于意识又重归现实中。
好吧,的确,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白默他绝不会允许我这么公开地作出上述宣言……就是,这人也太内敛了些,明明今晚进门以来两眼里装得满满的都是欣喜与激动,就连一贯平静的说话调子都不自觉地抬高了不少,却还是交叉着手放在身前摆出副严肃的样子聆听旁人侃侃而谈……要是我站在他那儿,铁定会想方设法引他跟其他人一样自然放松地想笑就笑的……多好看。
唉,可惜我被那包围圈隔在外面了……为什么周维却俨然一副以保护者自居的样子陪在白默手边啊?话说他一大男人老粘着人不放就不担心被人讨厌麽?至少如果我是白默的话肯定巴不得甩掉这条尾巴了。
这两人频频眼神接触了几次,柳锦太阳穴那根突起的青筋就跳了几次。
说到这,刚入场时发生的小插曲也让柳锦心里恨得牙痒痒。
是,这么大的场子且参加者又都是多年未见的人了,门口主办人员要求出示一下邀请函以便确认是否在名册之列自然是无可厚非之事。
同样没有邀请函,为什么周维只是报了个名字就被热情地邀请入内,而我却被人拦下
硬拖着解释了半天还是一脸怀疑之色,最后只得靠白默特意返回证明方才得以解救?
啊啊,我发誓我柳锦向来气量最大,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人唧唧歪歪抱怨个不停的……白默他会察言观色那是他水平高,虽然错不在他……好吧,我顶多也就一时怒火没来得及平息对他说了几句气话嘛……这不是人之常情麽!周维你也不用立马就拉长脸投来那束强度足以
射穿我身体的视线嘛,四方八方瞥来的各类眼神已经够我受了,再说我也不是存心想拔高嗓子吼白默的……我吼他自个儿能不后悔麽?
“柳锦你一人在这儿先冷静下,我和阿维去和老同学说会儿话。”
和老同学说会儿话……白默你怎么这时倒变得积极起来了,说是让我在旁一人静静,其实只是嫌我多事,不愿把我介绍给你旧时同学吧?要不然你看周维回头那语意深长的眼神,这家伙定是得意透了,我……
&ems【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⓺⓽⑥⑨zz.com】p;老天爷,我在
乱想些什么!
柳锦“啊”了一声,重重拍了记自己脑袋瓜子,转身从桌上拿了杯葡萄酒,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口饮尽。
今天来的这些可都是白默学生时代的同学,分别这么多年没见着了,眼看都到拖家带口年纪了,自然会百般感慨话停不下来了,我一人在这儿傻猜个什么劲!竟然胡
乱揣测白默心思,真是……!
也不知怎么了今晚整个人心里一直很烦躁,刚才门口那事最多算是根导火线,“嗞嗞”火着了幸亏引线够长,理智倒是还能压得住情绪爆发。
我明明知道今晚对白默来讲意义非同一般,也知道既然自己选择陪他一同出席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扶他一把,却为何在一开始竟成了被照顾的对象?吃醋吃成这样,都是过二十五岁年纪了,自己都为自己刚才那些幼稚的举动和想法感到汗颜。
只是……站在这里完全找不到自我存在感啊,也不会有人主动上前来搭话,毕竟旁人一眼就能从外表看出自己不属于这里,与老同学叙旧都来不及又怎会去搭理一个外人。
至于那些带来的家属(好吧,我也算是白默的“家属”)要么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要么就是夫妻成双成对,反正柳锦这方是没任何兴趣去搭讪。
感觉是两个世界,他的世界我进不去。如此一想,心底躁动愈发止不住,连带着浑身像燃着似的出汗出个不停。
是刚才的酒
精效果显现出来了吧?咒骂了几句大厅冷气强度没开足,柳锦将空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
唉,还是出去走走先把火气压下来吧。
徐白默一边听周边人讨论近几年经济形势走向,一边偏过头在人群中搜寻人影。想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周维暗暗拉他袖子示意他别让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徐白默便只得回头随众人一起听周维继续透露投行讯息,并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参与谈话。
去哪里了呢?
会场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喧杂的人群也都选择纷纷闭口安静了,众人熟识的此次活动组织者跳上惟一打着光束的高台面致欢迎词,两鬓白丝已经很明显了一看也是个拼搏了大半辈子操劳过度的人,语调却饱含激情,一把年纪了的大老爷们了最后一时动情竟抽噎了起来,在场不少人结合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不禁有些动容,暗暗抹泪。周维都长叹了口气,心头覆上层“英雄迟暮”的落寞感,忽感觉有片衣料擦过手背,他心念一动忙伸手抓住身边的人:“你去哪里?”
“出去透会儿气。”轻轻扳开周维的手,徐白默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走。
“可是一会儿不是早决定了让我代表你们上一届学长学姐们上台发言说些话麽?”言下之意就是白默你不如等我说完话后再出去吧,反正又不急这会儿。
徐白默闻言诧道:“阿维我都听你说话说了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在台上……嗯,话说惠惠应该快到了我顺便去饭店门口接她。”
“可是……”
担心自己同周维的说话声大了些,徐白默便不再出声只是歉意地对周边人笑了笑,又冲周维一点头表示自己会尽早回来后他弯身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唉……”
什么去接惠惠都是借口吧,刚才灯暗之前我瞧见柳锦一人灰溜溜地闪出大厅,你心神不宁的分明是想趁现在去找他吧?去吧去吧,反正你不是说听我发言听厌了麽?呵,拿这句话噎我白默你真……水平提高了不少,果然是跟柳锦时间呆长了性格也变得稍稍受了他的影响了麽。
意识恍惚间远远地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周维振奋了一下
精神,整了整衣摆一个大步跨上平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欠了欠身丝毫不见紧张:“首先先容我以F大心理系56届学长周维的身份向各位同学们表达我最衷心的感谢,感谢大家的宽宏大量,让我这个转投其它行当从业的‘背叛者’如今能重拾回心理系人的称号站在这里代表发言。嗯,幸好现在孙师公人暂时不在会场,如果被他晓得我竟然厚颜无耻来心理系同学聚会上蹭饭吃,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所以,大家要记得帮我保密哦,毕竟我再怎样不济也算是你们学长,要尊老爱幼嘛。”
下面立刻爆发了一大片哄笑声,站在台下的组织者显然很满意此刻被玩笑话挑高的会场气氛,给了周维一个拇指示意他继续,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爽朗一笑:“刚才开个了小玩笑,希望今日散场之后我周维这名字能因此在大家印象里留得久些,日后在生意场上碰见了还能给个面子,互相照顾照顾嘛。哈哈,下面回归正题,我受主办者之托来讲讲我记忆里的F大心理系,如果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就一会儿就直接举手提问吧。哦,我为此次同学会准备了一些图片资料什么的,等会儿我一边讲一边放些照片,希望能借此带大家一同走回那段学生时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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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周维讲得兴起,那边在一楼前厅晃了一圈的徐白默还是没找到人,打过手机他也没接,估计是周围闹声太大没听见铃声。口头上责怪他怎么到处乱跑其实心里还是挺担心的,徐白默站饭店大门口探头往外望了望,门卫摇摇头说这么多人进进出出怎么可能记得。
总不会是因为之前那点小事就一人跑回家了吧?徐白默拨了家里座机电话的号码,指尖停在拨号键上终究还是没按下去。
柳锦还不至于会闹腾成这样,不管怎么说,在大事上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这点我还是应该相信他的。
徐白默收了手机在
裤子口袋,沿着走廊预备再找一遍。
翔昀大酒店整个一楼宴宾厅全被包了下来,前方酒宴区自然是人声鼎沸,掎裳连袂。可若是出了那道门再往里走去,那喧喧嚷嚷的人声可就被挡得严严实实,着实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建筑的隔音效果了。
这条走廊左拐右拐长得很,左右的小包间此次被一同租用作了储物间和休息室,鉴于这时同学会已经开场,所有相关人员都已前赴大厅,因此这儿静悄悄的徐白默甚至能听见自己缓缓的呼吸声。
刚才这块地方没来,照柳锦个性他更应喜欢呆在有人气的地方吧?比如和走廊出口站着的那位年轻漂亮的服务生小姐搭话会比较符合他的趣味。
转过一个拐角,徐白默没留神几乎撞上了一人,他忙道了个歉后退一步抬头看,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加上那双异色的眼瞳,正是上次那个跟在楚离身边几乎形影不离的男人。
他在这里的话,那楚离……
“徐医生。”
这人显然也认出了自己,徐白默一瞬间浑身失了力,只听自己涩声道了句你好,而对方相反则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温先生在这里的话,想必楚先生今天也来了吧。只是我这儿现在还有些急事,可能不能随温先生去见楚先生……请代我向楚先生问好,改日再……”
温翎摇摇头,指着前方示意徐白默:“如果要找柳医生的话,他就在前方不远处。”
徐白默猛一回头,心里升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莫非柳锦碰上楚离了?他又去看身后站得直直的温翎:“柳锦他和楚……?”
如果碰上了不知他又会被戏弄成什么样,可楚离这名字就像一根刺卡在徐白默的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攥紧了拳忍了忍,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谢谢。”
温翎点点头,目送徐白默离去,镜片后他眼皮眨了眨,顿时换作另一种神情,带着丝怜悯又似乎暗含了些许温情,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口袋。
徐白默按照温翎说的方向急急地往前赶去,再次拐了个弯他瞧见不远处一人正整个身子伏在墙上后脑勺对着自己,看上去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些什么,但这背影极眼熟,身上那套衣服还是两人前两天逛街时自己帮他挑的徐白默绝不会认错。
他在这里干什么?楚离在哪里?
“柳……”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手刚搭上男人肩头的徐白默就被一股蛮力拖去一边压在墙上。
“怎……”又是一句没来及问完的句子,此次却
硬是被贴上的嘴唇堵回嘴里只能发出“唔”的轻哼。
徐白默与柳锦身体紧紧贴着,两手上臂被紧紧抓着有些疼,他睁大了眼不明所以,被人捉了耳垂含嘴里咬了咬:“乖,先别说话。”
“他在那边。”
谁在那边?柳锦现出一脸暧昧的笑抬起下巴点点,透过门缝徐白默往包房内望去,待看清屋内人背影时他身子一僵,被眼明手快的柳锦立马按住了嘴。
“呼,幸亏还压着你……先听着再说,”柳锦吁了一口长气,还是同先前一般贴着徐白默耳边轻声说道,“看来事情远没有我们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徐白默默默点了点头,柳锦松开手查看了一下四周无人,便又迅速圈住徐白默在在其额头印了个吻以示安慰,接着便同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凝神细听房内人对话内容。
其实也没好什么惊讶的,相较更靠门边站着的那个人,如绸缎般
黑亮的长发系成一束垂在身后,掩嘴浅笑的脸庞不失以往所见之光彩……这人今晚果真来了!
柳锦咽了口口水,虽然早已料到楚离肯定会有些动作,可当他坐在厕所马桶上不经意听见门外响起的耳熟的人声时,之前被戏弄的事又浮上眼前,原本已完事了却还赖着不出隔间,动作也跟着越发磨蹭,可怜了那在其隔间外排队等着跺脚内急的其他人。
柳锦小心翼翼探头往厕所门外望了望,只见楚离由一未曾见过面的男人陪着走到了不远处一包房门前,楚离挥挥手交代了些什么,那人不断点头应着看上去面无表情。嘿,暂且不说其相貌原先如何如何,同楚离站一块儿自然立马被比了下去,嗯,不过还别说,那副正经模样倒是意外地挺顺眼的,估计平时看白默看多了现对这人印象竟然不错。
柳锦脑中立即绘制出了一幅白默平日工作时严肃表情的画卷,径自嘿嘿笑了几声,忽见楚离微微侧过头来,柳锦一惊忙缩了回去。
“温翎,要做的都清楚了麽?”
“嗯。”
“那一会儿见……我是楚离,我进来了。”
敲门开门声接连响起,沉静了一会儿又有皮鞋“哒哒”往柳锦这边走来的声音,柳锦暗叫不好忙一个侧身闪进附近的厕所间并掩上了门,终于顺利地从温翎眼皮底下逃了过去。
“这人就是温翎啊,咳咳,是上次电话里那个……嘁,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待走廊里恢复一片寂静,柳锦打定主意决定搞清楚楚离到底在做什么,门里那人是谁。照温翎透露给周维的说法,白默旧时一叫王林的同学知晓不少隐情,本想借同学会的契机去当面会会这人探个虚实,可谁知这人缩头缩脑像只王八似的竟然不出席同学会……说不定其实他早来了,就在那道门后面?这么神神秘秘,莫非他又想和楚离密谋些什么去害白默了?
柳锦一直恼自己帮不上徐白默的忙。就像刚才在会场,看着被老同学包围着那般欣然的徐白默,在他身边的周维从容稳健、谈笑风生,站角落的自己却看上去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就连一向引以为豪的交际水平都没半点体现出。唉,话说那次所谓与楚离的正面交锋也是交由周维去办的吧?实在是抹灭不了他对白默的影响力啊,毕竟人家为了“好友”的事忙前忙后操了不少心……虽然白默他总说自己过得很好,说谢谢你柳锦,要不是你我一定还是会想不通过去的事、一人孤孤单单地生活,说我待他好……可总还是想替他做些什么实事不是麽?
现在不就是个机会麽!如果能搞明白楚离他们的想法……
柳锦将怀里的手机调了静音,身体贴着墙面慢慢挪至门边。他兴奋地发现房门竟然没关严实,露了条缝隙出来,如此一来里面人的谈话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外面,就连人都看得清……诶?屋里另一个怎么看上去比白默老多了,十足一糟
老头样,穿得倒是还挺体面……上次周维给的那本杂志封面我没细看,印象中这人没这么老呀。王林不是和白默他同级麽?还是我家白默懂得食补的缘故看上去鲜鲜嫩嫩活像个三十五岁的青壮年……停停,管他老不老,总之让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吧。
虽说门边留了条缝已经创造了极佳条件,可奈何这房子隔音效果实在是好过头了些,挨得极近就差没把头伸进门里公然参与谈话的柳锦集中注意力却依旧不能抓住两人话里的全部字眼。可这点就足够了!
说了半天,这老头根本不是那个叫王林的人,听楚离一口一个“孙教授”地叫,柳锦断定此人必然也是来参加F大心理系同学会的人员之一,说不定就是当年带白默他们那批研究生的孙时进!就是那个将白默以莫须有罪名转到其他学校,后来被学生暴动砸了办公室的那位孙教授!
如果白默如自己此时此刻这般看见一直厌恶自己至今的孙教授和楚离会面的情形,他肯定会惊异万分,再也挂不住那一贯的淡定神情。
幸亏我早猜到白默他这会做出这反应,柳锦如此想着握紧了臂弯里的人,脸贴着蹭了蹭。
徐白默没有理会柳锦的举动,又或许只是因为没有精力再去分神关注其他事,就连衣服被墙壁石灰蹭了一大片白印都未能察觉到。
明明平时他总会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对卫生方面的事总是特别上心的。
楚离和孙师公怎会……
“孙教授,看时间同学会应该开场了吧,你不出席不要紧麽?你今天可是特意因此从家里赶来这儿的呢,你那些可爱的学生们估计正等着孙教授您主持现场呢!”
“……我自有判断,不需要你来费心!”
“敢情孙教授您生气了麽?呦,我可不敢惹怒您老人家,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心理素质也跟着一起脆弱了嘛,万一一个不当心因今晚我的话而睡不着觉,呵,您若是气坏了身子这要我去哪里再找个像您这样的‘严师’赔给你那些学生们呦。”
“你以为你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就这么算了麽?你——你你翻这么个陈年旧事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陈年旧事?”楚离站起身忽然没了一直以来嘴角时常挂着的笑容,他冷笑一声,甩了本杂志到桌上,“若真是陈年旧事那早完事了,可偏偏就是有个不识相的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喏,这人你也认识,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你!”
无视一旁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孙时进,楚离优雅地背转了个身走去拉开了房门,面对措手不及的柳锦他们,他绽开一个亲切的笑容以不容人拒绝的肯定口吻建议道:“徐医生、柳医生,你们两位在门外站很久了不如进门坐着一起聊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