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时间过去了,张慰芳一直沉浸在新房的装修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操心过问,人生往往就是这样,越讲究越讲究,越认真越不能将就马虎。因为中途又请了一个很有名气的设计师,这个人的风格是
精益求
精,他把原来的方案全部推翻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不只是打算要搞出一个精品工程,而是一定要搞出一个纯粹的艺术品,要打造成一个可供人参观的样板房。结果新房的每一样设计,每一样东西的配置,都要经过主人和设计师的反复讨论。张慰芳乐此不疲,满脑子设计方案,整天想入非非,丝毫也没意识到杨道远恰恰是在这段时间出了轨。
漫长的装修终于到了尾声,这一段时间,甚至连没心没肺小艾,也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张慰芳做梦也不会想到,和自己几乎是开影不离的小艾,竟然也会在她的眼皮底下,成了小区门卫的追逐对象。是小艾的同乡,也就是来自同一个地区,是相邻的两个县城,聊天时可以套近乎,口音有些接近,这小伙子个子不高,有点
黑,有点胖,一张典型的娃娃脸,是个能说会道的家伙,巧舌如簧,动不动就天花
乱坠,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为了哄小艾高兴,
硬说自己是没结过婚,也没谈过
恋爱。告诉小艾,他出来打工是因为村长的女儿看中了他,村长的女儿太丑,太没有吸引力,于是他不得不逃婚跑出来。
当然这也和装修新房有关,否则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接触机会,好事坏事常常是凑在一块。张慰芳与小艾去市场看材料,有时候买回来要先放在这边的旧房子里,张慰芳便让干门卫工作的做帮手,与小艾一起抬上来。本来是个热心人,动不动喜欢用话骚扰小艾,逮着机会就打情骂俏,一来二去有些忘乎所以,很快弄假成真。因为从来没有人主动追求过,小艾与男人打交道毫无实战经验,受电视里肥皂剧的影响,对男女关系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且常常会表现得莫名其妙的浪漫。很显然,小艾并不是真心喜欢,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好花堪折直须折,有一个男人时不时地挑逗你一下,向你表示好感,把你当作求欢对象,也真的挺有意思。
有一天,又捞着一次机会,可以与小艾单独在一起。小艾与张慰芳在新房里看工人装窗帘,突然发现有一盒钩子还在旧房子里,便让小艾回去取。看见小艾一个人回来,便陪她上楼,进了房间,说我平时都帮你们家做事,都是到了门口就走了,今天你们家主人不在,正好让我参观参观。小艾也没多想,主人不在,她就是地道的主人。东张西望,说这房子不错,你们干吗要搬家。小艾笑他没见识,说这个还叫不错,你是没看见我们家新房子,比这个要大一倍,有三个卫生间。说要他妈那么多卫生间干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屁眼吗,总不能拉屎拉到一半,再换一个厕所吧。
先到了小艾和张慰芳的房间,看着那两张床,不相信小艾天天是和张慰芳睡在一起,然后又去了杨道远的房间,看着那张大床,说小艾你肯定是跟男主人睡过了。小艾便破口大骂他不是东西,说你以为天下男人都像你一样流氓。说我怎么流氓了,我又没你怎么样,要是我把你给强了,你这么说我,我也认了。小艾说你还说自己不流氓,看看你说的这个话。说你就不要装天真了,难道你现在还是个处女不成,难道你混到今天,还真没有跟男人搞过。小艾被他说得有点发急,说你再这样我跟你翻脸了。却继续挑逗她,说现在城里人还是中学生就在一起
乱搞了,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才不相信呢,连鬼都不会相信,我猜呢,其实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说你真没有跟男人搞过,没人会相信,谁相信呀。
小艾这次是真火了,白了他一眼,说:“你又算老几,我干吗要你相信没有就是没有!”
“真没有?”
“当然没有。”
不怀好意地笑了,说:“你要让我试试,我就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
小艾说:“我跟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是再耍流氓,我就抽你
嘴巴子,你信不信?”
看她真急了,觍着脸说:“我信,我信,这回我是真的相信了。”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小艾连忙去接,是张慰芳打过来的,问她怎么还没拿到东西,在磨蹭什么呢。小艾说我这正准备下楼,东西已经拿到了,张慰芳便说你快过来,顺便再从家里带几瓶矿泉水过来。小艾接电话的时候,冷不丁从后面伸手,从她的夹肢窝下绕过去,轻轻地捏了捏小艾的乳房,小艾被他吓了一跳,幸好已经是在挂电话,话已经说完,要不然她的强烈反应,张慰芳肯定能感觉得到。小艾挂了电话,狠狠地推了一把,说想不到你这人真会这么不要脸。
然后便是气鼓鼓地拿着东西下楼,悻悻地跟在后面,想帮点忙,小艾不但不搭理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张慰芳时常听杨道远说起在建的影视基地,说那里的环境如何独特,风景如何优美,空气如何新鲜,当地的农家菜又如何好吃,不由地也动起了想去看看的念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慰芳很想看个究竟,想弄明年是什么东西把丈夫给吸引住了,害得他每隔一段日子,就跟被勾了魂似的,一定要去住上几个晚上。
杨道远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张慰芳却当了真,非要过去参观,还真有些措手不及。在一开始,引火上身的他能采取的办法就是拖,拖了一日是一日,躲过一次算一次,杨道远不断地想出各种借口,编了无数理由,反正就是不希望她去。物及必反欲盖弥彰,杨道远越是不让她去,张慰芳越是要起疑心,越有疑心越是要去。毕竟大学毕业后在公安局待过好多年,张慰芳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知道应该怎么跟杨道远斗,知道如何才能发现蛛丝马迹。她不动声色地弄到了杨道远集团的花名册,还弄到了一份工资单,一眼就看到了工资单上的苏珊。
然后便是出奇不意地随口一问,在饭桌上,吃到一半,张慰芳看着杨道远,突然发难:“那个叫苏珊的女人,调到你们单位了?”
“哪个苏珊?”
“就那个与洪省长有一腿的女人。”
杨道远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张慰芳仍然不动声色:“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是不是?”
杨道远的眉头头皱了起来,他在琢磨应该如何应付。
张慰芳说:“我觉得这事好象不太可能吧?”
杨道远还是不吭声。
张慰芳有些憋不住了,似笑非笑地说:“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道远说:“我得想一想。”
“想一想,这有什么好想的?”
“集团里有那么多人,我怎么会都知道呢?”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杨道远的矢口否认,把原来很简单地就能对付过去的事,反而弄得更加复杂了,甚至有些不可收拾。虽然已经露出了十分明显的破绽,虽然杨道远的表现有些狼狈,张慰芳并没有穷追猛打,她若无其事地与小艾聊起来,跟她大谈苏珊,大谈关于这个女人的种种八卦。小艾听了一脸不屑,翻着白眼说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张慰芳说小艾你太年轻,很多事你都不知道,男人有时候就是会喜欢不要脸的女人,俗话是怎么说的,女人不坏,男人不爱,这个你难道还不知道。小艾反驳说,不是都讲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怎么又改了。张慰芳没想到小艾会这么认死理,说道理差不多,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越坏越有人喜欢,越坏越招人疼,不相信你问你杨
叔,他一定知道,他心里全有数。
眼见着就要搬新家了,张慰芳坚持要在搬家前,先去看看集团的度假村。杨道远似乎再也找不着拒绝的理由,张慰芳软中有
硬,说你既然是那么忙,永远都是没有空,干脆这事也不用麻烦你了,我直接给姚牧打个电话,让他派个车子来接我和小艾。这几乎是最后通牒,基本上就是摊牌了,杨道远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再无路可退。于是只好打电话给苏珊,与她商量对策。
苏珊傻乎乎地说:“她能来也很好呀,我正好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你真是糊涂,竟然还想见她!”
“为什么不能见?”
“为什么,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地用脑子想一想?”
“怎么没有用脑子想了,”苏珊觉得有点委屈,“我知道你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说就是了,我要是不说,她又不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呢。”
杨道远只能叹气:“你以为她和你一样糊涂?”
“她不会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吧?”
“谁知道呢,我一直都在拦着,不想让她来,可是实在是拦不住,根本就拦不住,她肯定是已经起了疑心。”
&em(言情小说网:www.₆₉₆₉xs.cC)sp;“她……”
“我告诉你,这次她可是来者不善!”
苏珊也感到有些害怕,从电话里,她能感觉到杨道远的担心,他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的那种担心,那种紧张和不安,突然深深地影响了她的情绪。事实上,苏珊对真实的张慰芳毫无了解,在杨道远理想化的描述中,苏珊只知道张慰芳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很漂亮,出身好,气质高贵,因为出了车祸,成为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张慰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珊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清楚。杨道远的紧张和不安让苏珊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她第一次非常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杨道远此时正在担心什么,他担心她会在破坏他的家庭。这时候,杨道远常会流露出来的那份成熟已不复存在,他的情绪变得很坏,在电话那头不时地唉声叹气。
苏珊跟着有些担心了,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杨道远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了许多对策,似乎没一样能够靠谱。苏珊说你既然这么担心,我干脆就逃避,到张慰芳要来的那一天,我可以请假躲起来,躲着不见就行了。这一招杨道远也反复想过,可是他知道越是躲,张慰芳的的疑心也就越大,而且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消极躲避显然不是个好办法。苏珊还有一招就是索性光明正大,见面就见面,谈话就谈话,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她可以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张慰芳,她可以让张慰芳放一百二十个心。既然杨道远与张慰芳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既然他们维持的只是一种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那么苏珊可以向张慰芳保证,她并不反对维持现状。也就是说,苏珊根本就不想改变什么,她绝不会逼杨道远和张慰芳离婚。
杨道远觉得苏珊的想法只是在添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变得更加难以收拾,电话里有许多话一时又说不清,时间又太紧了,便让苏珊不要自作主张,不要胡乱出牌。他决定再和姚牧商量一下,听听他有什么好主意。苏珊听他这么一说,在电话那头只好不做声。
杨道远说:“这事看来只能是你做些让步,受点委屈。”
苏珊说:“我可以做出让步,我也可以受点委曲,可是你总得说清楚,我怎么让步,怎么委曲。”
“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事情就这样,反正……”
苏珊有些急了:“你不能老是反正反正,我现在都已经被越说越糊涂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杨道远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你跟姚牧商量商量。”
“跟姚牧商量,我?”
“对对对,这还真是个办法。”杨道远仿佛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兴高采烈地说,“姚牧这家伙鬼点子多,你直接跟她商量。我告诉你,张慰芳跟姚牧是小学同学,他们熟得很,到时候,她肯定还会盘问他。”
苏珊有些犹豫,很为难:“我怎么跟姚牧商量?”
“你就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好了,没关系,我跟姚牧的关系铁得很。”
苏珊想了想,说:“不行,这话我说不出口。”
杨道远说:“那好,我先跟他打个招呼,让他来找你,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