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月26日•周日•杭家宅邸•04:47
西院仓库中的火终于被扑灭,厚剑军和秦明走进里面,一具烧焦的无头尸体呈现在面前。
“警官先生,屋里有什么?是不是关律师——”管家和其他四人走进来,话还没说完几人就纷纷发出惊恐的低鸣。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宝兴往后退了退,惊慌地问道。
“这是关律师…?怎么会这样?”郑捷捂住嘴。
“他为什么会在仓库里?”邓辰说道。
“少爷自杀了…现在关律师被烧死了…难道少爷真的是被杀的?不,不对,”张新伟抬起头看向,“警官同志,”
“我们已经联系过了,不过山里不太好走,所以估计最快也要早晨七八点才能到。为了防止再出类似的意外,现在请各位先回大厅,尽量呆在一起别单独行动,”秦明说着看向孙管家,“麻烦您把大家带到屋里别出来,过一会儿我们还有事情要调查。”
把五个人送走之后,秦明走回厚剑军身边。厚剑军确认了一下身边没有其他人,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和秦明说,“我进来时尸体已经烧焦了。虽然身高体型可能是关律师,但没有头,而且烧成这样,根本确定不了。”厚剑军从衣服里掏一支笔在尸体上捅了捅,扎过黑炭的皮肉,里面也依旧是焦黑的。
“烧成这种程度应该连房子都能烧成灰了,”秦明看了看仓库,除了以尸体为圆心的门口和仓库前的挡风柱台,其他地方几乎没有被烧很久时间,也就是说在尸体和房子一同被烧之前,这具尸体应该就已经被烧得很严重了。
“尸体上没有明显外伤…”厚剑军在尸体上确认了一番。
“凶手把尸体烧焦应该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是谁,”秦明说道,“既然烧焦了还要把头割下来…凶手是知道我们在这儿才这么干的?”
“嗯,即使被烧焦,利用头骨复原还是大体能还原他的样貌。”
“那提前知道我们今天来这儿的就只有管家孙乾才对…”秦明说道,“虽然别人也有可能,但是把人头割下来可不是随便什么工具都能做到的。”
厚剑军在尸体身上搜了搜,衣服根本就烧得不剩下什么,不过尸体腿侧的位置有一个金属的东西躺在那里。厚剑军拿起这个金属的东西,是一个钥匙头,钥匙柄已经被烧焦了团成一个小团。将钥匙放在自封袋里,厚剑军站起身,“先回去吧,验尸等早晨分局来人就能知道了。”
回到大厅里,刚一进门就听到茶室中有人说话,秦明朝灵堂的位置看了看,黑布白花,幽红的烛光,难道是…鬼?一个苍白皮肤、空洞眼窝、七孔流血的人浮现在秦明脑海中。摇摇头赶忙紧两步追到厚剑军身边,果然只有这男人身边才是最安心的。
“怎么样了警官先生?”郑捷问道。
“我们现在想问一下昨晚分开后各位都在做什么,”秦明说道,“仓库着火是谁发现的?”
“是我,”张新伟说道。
“二楼所有客房应该都是朝东面开窗,你怎么会发现西面的仓库着火?”秦明问。
“因为我睡不着就到走廊抽烟,然后借着那扇窗户就看见着火了。”
“是,确实是这么回事。张新伟叫醒我之后就跑出去救火了,我跟出去一看火势很厉害,所以就把各位都叫醒了。”孙管家说道。
“那你没看见有什么人么?”秦明继续问道。
“没有,当时我只看见仓库正门的火烧得特别大,没来得及看有没有人。”
“那在座各位在晚饭分好房间之后有没有人再见过郑律师?”秦明继续进行询问。
“我见过,昨晚我给各位客人安顿好之后又去灵堂守了一会儿,”孙管家说道,“不过十一点半的时候郑律师下过楼,他说想出去转转,不过因为他是老爷的老同学所以杭家鬼节超度的规矩他也知道,十二点之前他确实回来了我才把大门锁上的,至于这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十二点前郑律师还确实活着。”秦明记录在本上,“其他人呢?在分开之后都干什么了?”
郑捷看了看李宝兴、邓辰和张新伟,“我们四个人在茶室聊天到十一点左右,然后就都回房间了,这点孙管家也能证明。”
[ẅẉẅ.ẏaṄqḯṉḠḉṲṋ.ḈṎḿ] “是,十一点前是我给各位沏的茶。”孙管家说道。
“因为杭家鬼节的规矩我们都知道,所以估计也没人会半夜出去吧,”邓辰说道,“而且郑律师的头都被人砍下来了,想必那应该是个很大的凶器才对,”
“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李宝兴也说道,“这绝对不可能,郑律师是少爷专用的律师,我们几乎没和他打过交道,根本没理由杀他。而且想烧掉仓库,没有东西助燃是办不到的吧?”
山里的夜风很大,零星的火苗很快就会被吹灭。火只有烧起来之后才会因为风越来越旺,所以李宝兴的分析也没错。
“对啊,我们进来的时候带了多少东西孙管家最清楚,如果没有好多汽油根本不可能把仓库烧起来吧,”郑捷也说道。
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多有用的情报,秦明和厚剑军决定先回到房间梳理一下经过。嘱咐所有人一定不要单独行动后他们便上楼了。
将得到的情报写在一张纸上,秦明看了看厚剑军,“这个张新伟说假话了。”
“嗯…”厚剑军沉默地看着纸上的关系图。
“管家说过他把大门上锁了,但是后来管家又说张新伟比他先跑出去救火,这根本说不通。”秦明说道。
杭家的大门一旦锁上就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所以这引起了秦明的怀疑,不过这漏洞实在非常明显,“也未必。”
“为什么?”
“你注意过管家称呼这些人么?”
“先生或者女士…”秦明忽然想起来,“他只有叫张新伟的时候是直呼其名!”
厚剑军点了点头,“如果他和张新伟很熟,那这一切就有可能说得通。”
“怎么可能?如果他们俩关系好,那为什么不串好口供?”
“你想想,有这个屋子所有钥匙的人无疑会成为最先被怀疑的人,但是如果他们俩串通好让我们认为他们并没有关系呢?”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秦明还是不明白。
“如果张新伟说的是真的,那就是管家骗人了,他打开门然后杀人,无意中被张新伟看见仓库着火,所以张新伟说的是实话;或者两个人说的都是假的。只要扰乱我们的视线,这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搞不清楚实际上他们俩是关系好还是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秦明有些明白了,对于侦破案件,只要出现双选一,就会让案子变得复杂。
厚剑军起身往外走,秦明跟在他身后。通过回廊往下看,那几个人并不在一楼的大厅。于是他走到张新伟说的那个看到火灾的窗口。
秦明跟着走过去,“果然是张新伟说假话了!”透过窗户虽然能看到仓库,但却只能看到仓库的后身,也就是说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仓库门口的火。
于是秦明借由能够进一步问一下所有人当时的情况,将张新伟叫到了房间里。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们?”秦明问道。
张新伟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然后回过身点点头,“警察同志,我确实不是从窗前看见的,而是收到一封信。”
“信?”秦明问道。
“对,不过是打印的,”张新伟说道,“现在就在我房里了。”
“信上写的什么?”
“让我今天凌晨4点到仓库去。”张新伟说道。
“所以你就去了?一封没写着任何理由的信就能让你特意在半夜跑到仓库?”秦明问道。
“不是,上面当然写着为什么让我去仓库,”张新伟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不信和我到房里拿那封信不就行了!”
秦明看了看厚剑军,于是两人和张新伟走进他的房间,但根据张新伟所说本应就放在床头柜上的信却没有被发现。
“不可能,我明明就放在这儿了,”张新伟说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人知道那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厚剑军问道。
张新伟摇摇头对秦明、厚剑军说道,“那封信的署名是关律师,他说少爷特别交代有东西给我但是必须得避开其他人,所以才选择半夜去仓库的。”
厚剑军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秦明问。
“那肯定不能说啊,我以前是杭氏集团对头公司老总的儿子,可是其他人都在杭家工作时间比我长,如果让他们知道少爷特别关照我,那他们以后还怎么为杭氏集团卖命,搞不好集团解散也有可能。我本来打算拜托关律师把那部分也均分开所以才去的,没想到…”
漏洞百出却又巧妙的证词,关键的信并没有发现,所以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可信度。
一轮询问无果,虽然拆穿了张新伟的谎言,但终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秦明看了看表,早上七点了,过一会儿希望局里的支援能够赶快到。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秦明双手端在胸前打盹,脑袋斜斜地靠在厚剑军肩膀。
“嗡嗡嗡——”秦明噌一下坐直身子抓过手机,来电显示是方子耀。
“喂明哥!我们现在已经到吊桥这儿了,”方子耀的声音有些焦急。
“行,你们先接着往前走,我现在就和这儿的管家去接你们。”
方子耀看了看身边的何长安,又看了看断掉的桥:“明哥,我们根本过不去,这个吊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