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月24日•周一•先旗路分局•13:54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人?”秦明看着庄严。
“这个人很了解我,所有他参与过的案子,都不会给我留下任何气味。”庄严说道。
“没有任何气味?”秦明看着庄严,“这也能做到?”
庄严点点头,“医院、实验室用的隔离服你们知道吧,那个就能把气味完全隔离。这个人不会动手杀人,但是他会给杀人者提供实施方案,必要时也会亲自到案发现场进行善后,所以(言情小说网:www. 6969xs.㏄)每次遇到和他有关的案件,完成度都特别高…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三人同时看向庄严。
“他参与的所有案子,被害者都是二十诸天的人。”
“专门杀二十诸天的人…?”秦明看看厚剑军,“跟咱们的目的一样,”
秦明沉默着,想起自己听闻、经历过的和二十诸天有关的事情,二十诸天给他留下的都是痛苦,所以他希望将这个组织瓦解。但现在真有个人杀了这组织的人,作为警察的他们却必须要逮捕他…什么叫做正义?什么又是正确的?
半晌没人说话,“唉…”终究尹学东叹了口气,“就算是义贼,那也是贼啊…”
“评判对方好坏不是咱们的职责,真的事出有因,量刑时自然会减刑,”厚剑军说道。
“但量刑的人里如果有坏人,那他们怎么可能做公证的判断?”秦明问道。
厚剑军看着秦明,“所以我们更应该做的是抓住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坏人,而不是同情那些事出有因的杀人者。”
秦明看着厚剑军没有再说话,厚剑军说的对,当年他杀了程焱也是事出有因,但夺走别人的生命是否正确,这始终有待商榷。
这次案件的被害者董克平就是检察院的人,而他同时也是二十诸天的人,凶手很有可能受到过董克平极端不公正的裁判。二十诸天在迫害他人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因此凶手才会从被害者变为迫害者。但当他杀了人的时候,却没有人去考虑他的情况,更甚者还可能会背上更重的罪名。这是强权的不公,也是弱者的无奈,可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社会的扭曲。想要从根本上改变这种情况,应该做的是瓦解强权,而不是一味地同情弱者。
众人都不再发表意见,于是厚剑军开始分配任务,“学东,这次咱们人手紧,所以05年之前的资料就只能拜托你了,”
尹学东点了点头。
“秦明,”厚剑军看向秦明:“你和我去案发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目击证人,”
“嗯。”秦明点头。
“庄严,你打算怎么办?”厚剑军问庄严道。
庄严脸上表情平静,他早就打算好了怎么做:“我也有事想去确认一下,”如果这个案子真和那个人有关系的话,那一定会有什么发现。
“行,那就解散。”
四人走出办公室,秦明一边下楼,一边问厚剑军,“剑军,咱去什么地方啊?”
厚剑军没回答问题,只是看着秦明。
“干嘛啊这么看着我?”秦明被看得有点发毛。
“没有,”厚剑军看着脚下的楼梯,“只是又听见你没那么剑拔弩张的叫我名字,”
秦明心忽然跳漏了两拍,和厚剑军这么平常地交流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眼睛,他拱了拱鼻子,“干嘛啊你,存心惹我是么!你先回我话,咱这是上哪儿去?”
厚剑军看了看秦明,没直接回答他:“上车再说。”
两人上车,秦明发动了车子,看着厚剑军,“这回能告诉我了吧?”
“光天律师事务所。”厚剑军回答。
听起来这么耳熟呢?秦明回忆着想起是哪里了,孙舟的律师事务所:“去那儿干嘛?”说着把车子开出了分局。
“孙舟九几年在赤诚道分局呆过,我估计他对那儿应该有了解,”厚剑军看着窗外说。
“可是刘局不是说别把别人牵连进来么?”
厚剑军只是看着秦明没回答。
“他知道二十诸天的事儿!?” 秦明忽然反应过来。
厚剑军点点头,“你入队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调到鉴证处当法医了,包括当时我和程焱被分散到两个分局,也是因为那些在上头的人察觉到了,”
这种所谓的地下组织,想要做些大举动,一般都会有职能机关的高官,这也无可厚非。根据厚剑军的了解,二十诸天的领域已经延伸到公安、医疗、生化科学、宗教、考古等各个领域。这么想着秦明心里愈发沉重,想要和这么庞大的组织对抗,只靠几个有正义之心的小警察,能有多大作用呢…?
车子停在律师事务所门口,两人走进去,“两位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哪位律师么?”前台的接待有礼貌地问道。
“我找孙舟孙律师,”厚剑军说道。
“孙律师今天有其他业务没有来事务所,”
秦明眨眼看看厚剑军,一阵寒风穿身而过:“你没和人家约好啊?”
厚剑军低头看秦明,“没有,这是临时决定的,”
“那你没打个电话啊?”
厚剑军顿了顿,想不动声色却还是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地面说道,“新电话我还不太会用。”
“你…”竟•然•卖•萌!秦明叹口气,“你跟我说不就行了,不会用还这么理直气壮…”
小插曲过后,厚剑军打通孙舟的电话,知道对方的所在后便和秦明来到目的地——北方军校,厚剑军和秦明都是在这里毕业的。秦明开着车看着操场上打篮球、踢足球、玩滑板旱冰的学生,看着教学楼前募捐的、排练的、张贴宣传板的学生…他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在象牙塔中憧憬着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想象着惩戒恶人锄强扶弱的自己,而现在,恍如隔世。
车子停在实验楼下,两人轻车熟路地找到纣岩所在的实验室。推开门,孙舟正在房间白板旁的电脑前查阅资料。
孙舟听到门响,转过头看向两个人,“来了?”
“纣老师呢?”厚剑军看了看屋里,又朝二层看了看。
“在里面数据室了,”孙舟说道,“这段时间他正在做一个叫做【关于连环杀人犯偶然选择的杀人地点与其性格因素影响下所产生的结果间的必然路径联系】的研究。”
“纣老师研究的东西名字还是这么长…”秦明吐槽,“不过这是个什么内容啊?”
孙舟微笑地看着秦明,又看了看厚剑军,随后又微笑着看秦明。
“怎…怎么了?”秦明被看毛了,左顾右盼地问道。
孙舟摇摇头,“就是一个连续杀人的人,如果他选择的杀人、或抛尸地点是随机的话,看似是随机的,其实在这个人性格的影响下,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如果这个研究能成功,那连环杀人很可能会在第三个被害者出现之前就能被抓住。”
秦明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耳朵里根本没听进去这个解释,只是径直地问道:“你刚才笑什么啊?”
孙舟看了看厚剑军,然后回答秦明道:“你自己问他,两个木头脑袋,也不知道是真木还是装的。”
“什么意思啊?说什么呢…?”秦明也不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明白,向厚剑军追问道:“厚剑军什么意思啊?”
厚剑军看着秦明,半晌回不出个字来。
“行啦,你们不是跟我闲聊来的吧?”孙舟收起说闲话的脸,正经地问道。
“嗯,余震方你还记得么?”厚剑军直奔主题,秦明也知趣的没有再继续打岔。
“余队,记得,被杀了是吧,我已经听说了,”孙舟说着从大方桌拿起热水壶给两个人沏咖啡,“你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儿问我,我就猜出来是这事儿了,想问我什么?”
“你在赤诚道分局那几年接触过董克平这个人么?”厚剑军问道。
“董…克…平?”孙舟从记忆里找寻着。
“以前在河西检察院,后来调到了市院,”秦明补充道。
“嗯…”孙舟摇了摇头努力回想着。
“那这么问,以前你在赤诚道时,有没有最后交到河西检察院的案子?”厚剑军问。
“跨区的案子…”孙舟努力想着,“跨区的案子还真有几个,不过一般都是分局之间的,涉及到检察院跨区的好像还真没几个,这种案子一般都直接市局了…”
秦明看着孙舟,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不记得也正常。于是他从手里拿的一个文件袋中找出一张照片,“董克平就是这个人,”
孙舟一看照片就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人。”有印象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照片上的人左鬓到太阳穴和眼角的位置有块很明显的胎记,“有一年有个挺严重的连环杀人案,那个案子我记得杀人犯都抓住了,最后竟然无罪释放了,”
“是哪年?”厚剑军问道。
“9…”孙舟想着,“97年,香港回归那年。”
如果有这种国家大事发生的话,那么这个年头应该不太会记错才对。
“这个案子我记得是六月,但当时为了迎接香港回归,好多警力都被派去监视反动分子了你记得么?”孙舟看着厚剑军,“案子刚接时是我和王楠负责的,等我们九月份再回来,案子都交公诉了。因为当时有一大部分证据是我和王楠搜集的,所以审判时我们还去了,当时的公诉人就是这个人,”
“河东发生的案子交给了河西进行公诉?”秦明问道。
“嗯,因为第一个被害人在河东,所以当时立案就在赤诚道分局,可是后来好几个被害人都死在河西了,而且嫌疑人被抓时也是在河西,”孙舟说道,“这个案子因为是连环杀人,那个嫌疑人又是个官二代,所以说是为了避免嫌疑人的关系在河东区一手遮天,才特意交到被抓捕的河西区进行公诉的。”
秦明和厚剑军看着孙舟。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孙舟接着说,“余震方也好,当时裁判的法官也好,他们和那个嫌疑人早就串通好了,但是这个公诉人也是串通的我还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契机,”厚剑军说着看向孙舟,“你知道余震方背后的身份吧,”
“嗯,二十诸天。”孙舟回答。
“这个董克平也是。”厚剑军道,“根据庄严的话,这件案子的情况和他以前接触的一些案子很相似,那些案子的被害人都是二十诸天的人,”
孙舟消化了片刻总算明白了,“这么说…当时…等会儿剑军,如果这么说的话…余队和这个人都死了,那当年的法官邓令先是不是也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