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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傍晚,我的脸上剩着几抹风干的泪痕,脑海中的思绪已随梦境远远睡去,面无表情,不悲不喜。起身伸了个懒腰,透过镜子,我看到自己的脸上透露着一片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憔悴,眼眸之间仿佛望不到底的深邃,嘴角强行提起的微笑显得无力却又滑稽。这一切都是真的,铁铮铮的发生过了,哪怕沉沉睡去当做逃避,都已成定局。洗把脸,审视自己走来的这一路,虽说是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没有靠过任何人,可一直以来都成了些什么?自己渐渐活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是啊,我怎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活成了两个人。外表上一直在笑在张扬,像个真正的痞子一样,抽着烟,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心里却住着一个满腹狐疑敏感而又脆弱,总是一次次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打乱自己的一切。也许是从一年前开始吧,伴着身高生长出来的还有一个本不属于我的灵魂:冷淡,不屑,自己一个人叼着烟卷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月亮,脑子里想着一堆从前的事。在别人眼里,我一直是个怪物,不爱说话不爱笑,对谁都爱答不理的,除了课上的书,也只有夜晚的烟。这个人是谁,我又是怎么过来的这一年直至毕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唯一能形容的,或许也只有浑浑噩噩吧。可这又为什么,自己的本心去哪了,可能那年转学的时候就遗弃在那里,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了吧,韩奇……
番外:曾经的那些故事。
“同学们停下手里的笔,我说件事。我们班新转来了一位同学,大家欢迎。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站在讲台一旁,看着台下一片陌生的面孔,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问和打量,我的胸口一片沉闷,总未曾有过的压抑;看的我说不出话来,我能做的只有把头使劲的向下低,深深的埋入胸口。
晚上回到了给我安排的宿舍,看着一个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我的心里又想了起来那个当初住过的地方,还有睡在我一旁给我讲着他曾经故事的那个笨蛋……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被自己打败,被自己的情绪,还有憋了太久的内心。旁边的人渐渐热情了起来,都过来问我的情况,主动和我说话,可我现在不想说任何一个字。我推开围在一边的新同学一个人冲到阳台上。
“我去?这啥意思?”
“这家伙他妈的有病吧?”
“不会是脑子有啥问题吧?”
&e[ẆẆẅ.ẎaṅQḯṉgḈṳn.ḉṎṂ]msp; “卧槽怎么让这样一个家伙跟咱们一个宿舍……”
我蹲在阳台的门后,听见一声一声不满的议论,更觉得自己仿佛比这个世界还要孤独,除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自己的膝盖都抱不住,因为我胖,蹲在地上靠着阳台的门感觉自己像要窒息一样。
在开学前不久的时候,姥姥去世了。那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给我买这买那,做我喜欢吃的东西,对我最好的人,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本来正下着楼,就去了,突发性脑梗,来的那么突然,没赶得上见她老最后一面,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依旧那样笑着看着我,给我煮着玉米,笑的那样慈祥,可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是的,我最后一次见姥姥是在她去世的半年前……
我爱的,我最在乎的,一个个都接着被上天夺走了,奇奇,姥姥……我哭了,无助的哭了,一个人蹲在阳台上,接不上气的哭着,尽量压低着自己的音量,不想被外面的人听到;眼眶里的泪回旋了好久才缓缓滑落,滴在我的眼前,绽放出了一朵小花……
“萧逸辰!你怎么打人?这都快中考了你知道吗!”
“他说我是怪胎!说我有病。”
“那你就动手打人吗?有什么事不能告诉老师吗?侮辱人是不对的,可你动手就能解决问题吗!”
“老师你知道他们……”
“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别张口就是别人的不是,相处的融洽别人会这样说你吗?”我本想说你知道他们对我多过分吗?一看到我回宿舍就说怪胎回来了,仅仅因为我不想和他们交流,就说我心理有毛病,说我不该在学校而是该在医院待着,你知道我已经忍受了多久了吗……可我还未能说出口,就又被压了回来,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还要被说教……那一次我真的体会到了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是什么感觉,因为没人站在你这一边,没人会在乎你到底怎样,更没人会在意你怎么想。
从那时候起我染上了烟,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看着手上升腾起的烟雾,从浓厚变的稀薄,一次次被呛到流泪,一次次大脑发晕,可对我来说这样的安宁很是舒服,也就这样我还觉得自己还活着;抽烟的人,永远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烟味,也不愿去在意这层雾以外的东西……
“萧逸辰!你怎么又动手打人!你这学还想不想上了!”
“那家伙说我没爸没妈!我就打他怎么了!”
“你给我滚回去!想清楚了再来!”
“回去就回去!我他妈才不怕你!”
头中考的一百天,学校让开家长会,和家长沟通交流,可这对我而言完全就是一种难堪,谁能来呢,终究还是我自己坐在这里吧。旁边的人渐渐多了,穿着各异的与我无关的家长,深深刺痛着坐在角落里的我,我不敢出声,怕被人注意到,怕瞬间成了众人的笑料。可有些事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诶,内谁,你家里没来人啊?”
“这家伙就从来没人来学校看过他你忘了哈?”
“这都快毕业了都没见过他家里有人接送过,哈哈。”
“你该不会是没爹妈吧?”听到这儿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哪怕我没提起过,却也不想被别人这样提起。我给了那人脸上一拳,当着他爸把他按在地上又来了几拳,接着又在全班人和全班家长的注视下被他爸一脚踹到了一边;当我从一边爬起来的时候,我很清楚自己的眼里都有什么,除了委屈,其他全部都是愤怒。
手里忘记继续抽掉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烟灰掉落在我的手上,刺痛的感觉把我从回忆里拉到了现实。我将手里的烟尾按熄在烟灰缸里,对着夜幕下在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笑了笑,就这样把一切的情愫再一次压到心底。
我感谢老天送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我。
哪怕自己根本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