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肖咏华不敢再看方晴的脸，再看内心的愧疚会更多。这个女人被自己整整耗费了十年。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禁得起一个人去挥霍，没有多少个十年禁得起去等待。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这个女人了。肖咏华的心一阵绞痛，痛的他差点晕厥过去。

  肖咏华自己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回家跟方晴过夜做样子给家人看了。十天前，二十天前，还是半年前，记不得了。每一次回去都是逃也似的离开，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方晴。肖咏华害怕，害怕方晴拉扯他，害怕方晴要跟他亲热。有时候实在躲不掉勉强的上了床，黑灯瞎火的都不知道在方晴身上摸索什么东西。除了偶尔亲吻一下，胡乱摸索几下，一切就算是完事了，就算完成了夫妻之间的大事了。把方晴的胃口吊起，却又不肯给她吃喝，不让她饱腹，硬生生地泼她一盆冷水，让她独自在午夜里寂寞，独自流泪暗自伤心。这么美貌的一个女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尝试到女人该有的那种滋味，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气。她的苦，没有人能懂。当然肖咏华的苦也同样没有人能懂。

  方晴的美貌和性感的身子没能让肖咏华感到兴趣，更没有让肖咏华如孩子吃奶般恋恋不忘。如果说是方晴没有引起肖咏华的兴趣，更应该说是肖咏华没能在方晴的身子上找到那种能挑逗起内心原始欲望的支点。方晴身上也没有那种能销魂蚀骨箍紧肖咏华欲望之根的媚术，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也或者说他从来就不喜欢女人，打心底里厌恶。

  肖咏华害怕跟方晴上床，害怕方晴要他跟她做那个对他来说不喜欢做的事情。一触碰到方晴柔软的身子他就会感到不舒服，感到一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愿意让自己的那个家伙进去，害怕着，担忧着，惊悚着。每每到了门口，还是打了退堂鼓，退缩了，宁愿这么荒唐地下去，也不肯就范一次。

  肖咏华选择逃离，选择不回家，选择躲在裁缝铺子里跟叶左销魂蚀骨。可方晴是一个正常女子，有情欲，有需求，有渴望。肖咏华越是这样方晴越是渴望，一个逃一个追，自然是没法结合到一块的。于是两个人在拉扯中荒废了时日，消耗了青春，虚度了许多美好的年华，从而导致了两个人都一无所有。

  肖咏华努力反思及寻找自身的问题。肖咏华其实也尝试着承受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他想过回家，想过一家子享受天伦之乐，想尽一个男人该尽的义务和职责，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一个孝顺的儿子。

  肖咏华失败了，没有完成老人家的使命。到头了肖咏华总决出，自己真的不适合这段婚姻，真的不喜欢个女人。更确切地说，他不喜欢女人，不适合跟女人结婚，不适合传宗接代。无数次肖咏华想过不要耽误了方晴的青春，不要让她成为婚姻的牺牲品。一次次苦口婆心地跟她说离婚算了，各自过各自的。而方晴没有等到肖咏华动她的真身，她宁愿相信等待。等待到天荒地老，等到肖咏华回头，硬是不离婚。她始终抱着侥幸，肖咏华是会回来的，会努力一把一鼓作气就要了自己的，都到了门口了，探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了，差那么一点距离了就进去了的。他，只不过是一头迷途的羊羔，终究有一天他是会寻回到羊妈妈身边，毕竟他还是一个肉身之人。

  年复一年，时光静悄悄地流走。在时光经过的地方，有些人已经驾鹤西去，比如方晴的父母已经归西了。也有人在静悄悄地老去，比如方晴和肖咏华，都不再是青春年少，各自脸上都有皱纹了，有白头发了。

  在日头与月光的轮回中，肖咏华却在另一个许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真正生活。他不愿意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老去，也不愿意在一段没有情感的婚姻中丢失自己内心原始的欲望。肖咏华每天都在为自己寻找那个目标，那个出口。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肖咏华迷茫过。他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也寻不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目标。肖咏华甚至还一度想过，是否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从此与世无争了。而后肖咏华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有这个死的勇气，为何不冲破婚姻束缚的牢笼让自己活得更精彩一些。

  肖咏华渐渐地学会了用新鲜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肖咏华积极的学习和接受新鲜的事物。学会了电脑，学会了玩手机，学会了怎样寻找男人。肖咏华在方晴的期待中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把一个渺小的背影丢给了方晴。

  当几年前肖咏华在网络的海洋中遇到叶左时，一个大胆的决定在肖咏华心中诞生。他要与叶左厮守终生。肖咏华把这个决定告诉那时还是懵懂少年的叶左，纯净如水的叶左答应了。两个男人便约定，今生相守。这一等，肖咏华便等了叶左六年。

  从一个懵懂少年到青春帅气的小伙，肖咏华看着叶左成长。也看着自己认为的爱情，由一粒种子到萌芽的小苗再到一棵茁壮的大树，甚至开花，现在只等结果。与男人相拥相抱，卿卿我我，这才是肖咏华现在活着的小小追求。丢下方晴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独守空房和等待。

  现在又到了分水岭的阶段了。叶左在成长着，老去着。他需要一份真挚的爱情，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他要与肖咏华共闯江湖，把爱情这两个字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用行动表达出来，他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两个男人也会有爱情的。

  看到方晴现在的这种状况，肖咏华被叶左激励起来的勇气又一点一点泄下去了。他似乎又不忍心跟方晴讲出来深藏于他内心的秘密。肖咏华矛盾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讲，以及是何时再讲。矛盾的心情，沉重的压力，使得肖咏华好想逃离出去，寻着一条缝隙钻进去，越深越好，再也不要出来了。

  方晴睡着了。肖咏华走出病房，走出医院，走到外面的紫藤花架子底下的椅子上坐下。他掏出烟，抽出一直点燃，猛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