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那位大总裁一直盯着我在看，那让我有点不自在。我看一看他递过来的那张名片，那上面有他的职称和姓名——程风！
所以我含笑先开了口：“我们集团郭总久仰程总威名，只可惜一直未得有缘与程总相见，但不知程总今日约我，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就不敢当！”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丁助理……有没想过换一个环境，比方说……去给我做助理？”
“啊？”我就吃了一惊，一下子对他充满了戒心！
真没想到他挖角挖得这么直截了当！但是，我无才无德，有什么值得他大总裁劳师动众亲自出面来挖我？
“用不着这么吃惊！丁助理如果同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比在扬天高三倍的报酬！而且，我还知道你老板给你买了一套公寓，你肯答应跟我，我马上送你一栋别墅！”
我苦笑！没想到李秘书居然说准了。
“程老板可真是大手笔！”我忍不住语含讥刺，“但不知我有什么值得程老板愿意出这么大的价钱请我？”
“这个……”他停一停，才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大概在六七年之前吧！只是很可惜，那一次让你走掉了。不过幸好这些年你并没有多大变化，在你老板的婚礼上，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你！”
格瑞结婚，自然要请一些商界
精英社会名流之类。这位程总裁肯定不是以飞鹏集团总裁的身份来参加，否则不可能不引起我跟格瑞的注意。
但是他说他六七年前就见过我，而且还一眼就认出我，我可不记得曾经见过他这个人。
“那真不好意思，我对程老板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说得毫不客气！
“我见过你，但你没见过我，自然没印象！”面对我语气中的不善之意，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你还记不记得，大概在七年前，有一个晚上，你去一家同志会所……”
“啊？”不用他继续说下去，我已经想了起来，因为我生平就去了那一次同志会所，“那个……那个保镖……还有……那束玫瑰花……”
那天晚上曾经有一个保镖拿着一束玫瑰花在会所门口拦住我，说是他们的什么总裁想跟我交朋友，后来我在那束玫瑰花里找到一张名片，隐约记得就是姓程的。
“不错！那就是我的保镖。可惜他太蠢，居然真以为你是美籍华侨！害得我第二天就派人到各大酒店查找，后来又安排人在全上海所有同志会所守了一个月，也没找到你。”
我无话可说！他为什么要找我，原因很明显。我只能暗暗侥幸他没有晚一个星期再往各大酒店查找，否则一定能把我跟汤姆森揪出来！因为汤姆森从我们公寓搬到酒店的第二天，抱着我在酒店进进出出好几趟，那很容易被人记住。
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所以我直接问出来。
“我记得……那保镖好像说那家会所就是程老板名下的产业。如果是这样，我相信这些年程老板一定见过很多比我漂亮的男孩儿，凭程老板如此豪阔，也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儿愿意给程老板做助理。我就奇怪了，为什么程老板还要费这个劲来找我？”
我是真的想不通，虽然……我还有那么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但肯定称不上超凡绝俗，不可能这么久了还能让他大总裁念念不忘！尤其我现在已经长成一个普普通通三十岁的大男人，他大总裁有钱想要什么样的男孩儿没有，怎么还能对我保持兴趣？
幸亏他马上就解答了我的疑惑。
“我的确见过很多比你漂亮的男孩子，但是，你身上具有的……一种很纯净的气质，是经常出入那种地方的男孩子身上所没有的。而且，这么些年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一个我得不到。只有你，让我最动心的一个，偏偏从我手边溜脱，而且让我花那么大的力气也找不回来！”
原来如此！
我苦笑。这个人表面上文质彬彬，其实内心里的霸道不会比格瑞差。我的确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他六七年念念不忘，他对我的兴趣，不过是基于喜欢了而没有得到。如果我真的答应给他做“助理”，绝对用不上三个月，就会遭到遗弃！
“那天……也就是你去的那一天，”我没有开口，他微微仰着头，好像陷入回忆一样，“会所经理打电话告诉我，说会所来了一个干净得像个天使一样的小男孩儿，所以我立刻就去看。跟你说实话，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不过你当时跟一个挺阔的老外在一起，所以我没有露面，而是让保镖给你送了花去。后来……再也找不到你，我还可惜了很久，经常把你的影像资料调出来反复看……”说到这里，大概是看到我脸现疑惑，所以他停了一停，先帮我解释清楚，“为了安全起见，在我们会所安装了几部摄像机，要不然已经过了这几年，我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你！”
“哦！”我恍然地点一点头，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想要用钱来收买我，大概他以为我就是一个见钱眼开专傍大款之人。从前傍着阔老外，现在傍着扬天老板。我记得那时候汤姆森为了表示跟我的关系不一般，还当着那个保镖的面前跟我亲了一个
嘴，那个保镖不可能不把这个向他汇报。再加上我年纪轻轻地就能做到总裁私人助理，他会这样想也不奇怪。
我很想站起身离开，实在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废话，不过我又有点不甘心。这个人以为钱是万能的，我得让他知道，起码对于我来说，他的钱狗屁不值！
所以我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程老板觉得以我老板的财势和外形，我会离开我老板投向程老板的怀抱吗？”
“你老板的财势外形都不会比我差，甚至还在我之上！我也只是给你多一个选择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淡淡地回应我，仍然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事实上我知道你跟你老板感情很深，这两天我对你做了一些调查……别生气！只是很简单的一些调查。我知道你从十六岁就跟了你老板，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这些年你几乎足不出户，除了你老板几乎就没有过第二个男人。……包括那个老外也是你老板的朋友对吧？至于你老板，倒是有数不清的女朋友，而且现在还丢下你娶了女人。所以我倒觉得，你还是趁早另作打算为好，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容得下自己的老公养男秘！你老板对你虽然好，可是……也不会好到为了你跟自己的妻子闹起来，不然他就不会娶。再等以后有了子女，就更加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他一直都保持着他的平静和淡漠，倒让我觉得，我如果跟他生气，反显得我没有风度了。所以我努力平复内心里的不舒服，让自己保持安详的状态听他说完。然后我微笑地望着他，问了一句话。
“或许程老板说得有道理，但是……不知道程老板有没有爱过？”
“爱？”他讥诮地冷哼了一声，“我不相信爱！比较起来我还是更相信钱！不错！或许你很爱你老板，但是你老板是否爱你？他或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无，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何况现在他还丢下你跟一个女人结婚，就算他爱你，这种爱……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坚固。”
“程总说得不错，我老板并不是无，他只是……算了！我想我没必要跟程老板解释太多，因为对于一个没有爱过的人，就算我解释了程老板也未必能够听得懂。”
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他废话，他要怎么看我都是他的事，我没必要在乎！所以我站起身想要走出去，但是他忽然叫住我！
“等一下！不要这么激动。好吧！你说爱，我就跟你谈谈爱。”他向我谦谦手，等我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下来，他掏出一包烟，向我略一示意，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抽也不介意他抽，他才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你说我没爱过，你错了！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曾经爱过一个男孩儿，而且爱得很深，深到……他就是我的生命！可是……最终他却跟着一个大款走了，那个人长得很丑，可就是有钱给他想要的一切！所以那以后我就很努力，我发誓要很有钱，因为我要让那个男孩儿后悔！后来我真的很有钱了，那个男孩儿也确实后悔了，不过……我当然不会再要他！后来我就开了那一家会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吗？我就是希望找到一个我爱而且也真正爱我的人！毕竟我们只是少数人群，而且在中国大家还要遮遮掩掩，我不可能随便看见一个男孩子就上去追。但是会到同志会所来的人，自然都是同道中人。然而很可惜，这些年……的确有很多男孩儿跟过我，但所有那些人，都是更加喜欢我的钱！”
他一边说，一边吐出一个个烟圈，神态显得轻佻而落寞。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其实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冷漠，他其实是一个很需要爱和温暖的人，只不过过往的经历已经使他不敢去爱——不是不信，而是不敢！
那让我不由自主对他的恶感烟消云散，不由自主又对他有了一点同情。所以我坐正身体，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程老板，我想……或许你误解了爱情的意义！”
“哦？”他挑挑眉，嘲讽地盯着我，等着我往下说。
我吸一口气，审慎地慢慢说出来。
“你不能否认，财富，也是你魅力的一部分！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有些人是因为你的人而爱，有些人是因为你的钱而爱，但无论哪一种爱，事实上都同样具有冒险性。因为即便他爱的是你的人，他也一定是先被你的外形所吸引！而人的外形是最靠不住的，因为很快就会随着岁月变老变丑。反而是财富，只要你够努力，会随着岁月越积越多！所以我认为，爱情，不在乎他爱我什么，而在乎我爱他什么！只要全心全意付出，就算最终得不到对等回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哦？”他面带不屑地瞅着我，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所以你才会看着你老板结婚不单不妒忌，反而满脸含着甜蜜的笑容吗？”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他！就像程老板说的，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无，所以他结婚我不能反对，但是只要他还要我，我就会感觉幸福！而我相信，就算他结婚，就算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他都会要我，永远不会离弃我！”
他沉默下来，一口接一口抽着烟，以至于使得包厢内烟雾弥漫。那让我感觉挺难受，不过我当然没有说出来。
一直到他终于将一根烟吸完，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才抬头看着我。
“好吧，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我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你的幸福，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换一个环境，我还是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那么……我先谢谢你！”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那番关于“爱”的言论怎么理解，但是我知道我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所以我站起身伸出手，他也伸手跟我握了一握，脸上还是淡淡的一丝笑意也没有，先拉开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