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坠落

  第十三章 坠落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沈文章对那段记忆尤其难忘，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在他的影集里，那两张照片从中间被撕了又粘起来，就是为了纪念这种痛苦。

  郝文礼后来说，把那些照片毁了吧，我再给你重新洗一遍，来恕清我的罪过。沈文章就是不让，并且在郝文礼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然后，沈文章幽幽地告诉他，我的心曾经比这还要痛。

  看着郝文礼在前面一路小跑地下山，沈文章就在后面追。

  沈文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跑了，也不理他。

  刚刚的甜蜜还未完全散去，那是多么迷人的吻呀。在郝文礼的舌头忽然伸进来的时候，那舌尖交融带来的汁液是如此的销魂。

  在这心迷离的时候，他就踩着了一块石头，崴了脚。他痛苦地喊了一声，但是，看着郝文礼在前面急奔，根本没有顾及他。沈文www.yanqingcun.com章想，回去找你算账。

  没想到，回来后，见郝文礼已经钻进蚊帐了，怎么说话他也不搭理自己。顿时，脚上的痛觉得轻了，心里的痛开始重了。

  接连几天，无论他怎么说话，郝文礼就是不理不睬，和他也不做任何解释，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不存在一样，对他全无视！宿舍里，楼道里，教室里，无论哪里，他都不和自己眼睛对视。

  慢慢地，他发现郝文礼不仅处处躲着自己，还开始和隔壁宿舍的那个何涛打的火热起来。俩个人一天到晚在一起，约着一起打饭，一起上自习，这些都是曾经自己和郝文礼的过去呀。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沈文章，被郝文礼——这个胖子无情地给抛弃了，就像一块破抹布！他就是不明白，怎么一分钟前，还是那么的甜蜜美好，这一分钟后就一下子完全变样了呢？而且没有任何征兆的，他就和何涛又怎么开始了？他心目中的郝文礼不应该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呀。

  他在心里又是想他，又是恨他。

  为了躲避不再看到他，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痛，沈文章和人对换了床铺。但是每每在蚊帐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看向对面的下铺。有时，他也能感觉郝文礼在蚊帐里也在悄悄地看着他。

  沈文章开始把自己与别人隔离开来，头发和胡子也不理，整日颓废地生活着。一盒一盒的抽烟，从四毛五一盒的黄鹤楼，最后到一毛五一盒的白金龙，一天抽一盒。不想在课堂里见到郝文礼，就干脆逃课睡觉，一睡就到了午饭时刻。再要么去操场上踢球，常常一个人对着那堵石头墙练大脚，直到累得筋疲力尽，让身体的疲惫减轻心里的伤痛。

  不知道宿舍里谁借来了一台录音机，放的是邓丽君的盒带。有一首歌，沈文章听的是如痴如醉：

  我没忘记，你忘记了我，

  连名字你都说错。

  证明你一切都是在骗我，

  看今天你怎么说。

  他听着听着，仿佛心里有一滴眼泪就默默地流了下来。他的心就象一颗划过天边的流星，刚刚经历了刹那的绚烂，就无情地坠落在无边的黑暗里了。

  为什么？自己的一份真情，却换来如此冷漠的回报。他真想揪着郝文礼的衣领，让他来好好听听这首歌，看看他有一颗什么样的心？为什么就能把自己忘掉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决绝。

  一个周末，他又是独自一个人，来教学楼里上自习。因为学校放电影，教学楼里很安静，教室里自习的同学并不多。他把书摊开，想把拉下 的课补回来。但是，坐了很久，也没有读进去几行字。

  沈文章心烦意乱地合起了书本，走到楼外。他点了根烟就抽起来，慢慢地踱步到电影院跟前。

  学校的电影院是个露天放映场。从教学楼出来，跨过学校大门前的马路，再一拐弯就到了。沈文章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电影院对面的小道上。他在路灯下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拖在地上那长长的影子，内心无比的孤寂。他看到一处座椅上没人，就走上前去，想着去坐一坐，休息一下。

  此时，电影已放映到尾声，看门人已将那扇铁门打开，等着早散的人了。

  忽然，沈文章听到一串熟悉的笑声。

  他抬眼看去，是郝文礼和何涛追逐着往电影院里跑。到了门口，何涛先进去了。他就看见郝文礼也顺着那扇开口，身子侧着挤了挤，胖胖的身躯一闪也进去了。

  沈文章绝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他！看到郝文礼依旧笑着，和别人玩着，他的那颗玻璃心一下子摔了个粉碎，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涌出来，在脸上无边际地流着。

  他无法控制自己，一路狂奔，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就回到了宿舍。从影集里，翻出了那两张他和郝文礼的合影，看着照片里那两个胖子快乐的笑容，心痛的厉害。

  “他无情地抛弃了你，连一句话也没有，你还留着和他的合影干吗？”心里如大海上的狂风骤雨一般，诸多念头花花闪过。再没有一丝犹豫，手下一使劲，只听哗的一声，照片硬生生从中间给撕开了。

  “郝文礼，郝文礼！我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此时的沈文章，如黛玉焚稿般地内心绝望，但又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