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战友

  听到他拖鞋的声音，我赶紧用枕巾胡乱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我发现赵皮推门进来，突然感觉赵叔没有动，感觉到他在注视着我的眼睛。“这孩子，做了一个什么梦呀，怎么还哭了，什么赵叔不要离开我，我怎么会离开你呢，这个傻儿子。”原来赵叔是看到了我没有擦尽的泪痕，以为我做了一个伤心的梦。我的心在抽搐，感觉我在欺骗一个对自己百分百的一个好叔叔。赵叔像是担心睡梦中哭泣的我，赶忙拍拍我的脸，温柔的叫我：“小儿，小儿，醒醒，起床了。”我挣开眼睛，对上焦急的赵叔的眼睛。我感动中一把抱住他，呜呜地哭着真心对他说：“赵叔，千万不要丢下我。”赵叔轻柔的拍着我的背说：“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这孩子，尽说些傻话。赵叔怎么会丢下你呢，你可是赵叔的心肝宝贝啊。不哭了，乖，起床。”,我慢吞吞地抽泣着站起来，准备拿衣服穿上。突然听到赵叔没来由冒出一句话：“小家伙，长大了呀！哈哈。”我用挂着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那坏坏的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啊，原来赵叔是看着我挺立的很高JJ在哈哈大笑。
  “把头转过去，不准看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赵叔没有听我的话，还是在那笑，我故意有点气气的转过声去，赵叔的笑声突然停止了，我以为他会一直取笑到等我穿完衣服，笑声的突然停止我以为赵叔会对我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在等没有等到自己想要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于是我好奇地转过头，发现赵叔又在一次看着我背上的胎记发呆，满脸充满着落寂。我也就愣在那里，赵叔突然一下抱住我。把头贴在了我的肚上。我当时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床上，用两只手楼住赵叔的头。感觉到赵叔的泪冰凉的流过我的肚眼。“叔……，怎么了。我没有生你气，我是故意的。”我有些慌了，我第一次让大人这样抱着还在我面前流泪，特别是我敬重的人，所以我只能拍拍他的背对他以示安慰。他放开我，然后冲我硬生生的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话的话：“刚你哭，现在我哭，刚你抱我的。现在我抱你一下，我们扯平了。”留下这么一句话，我郁闷死了，哪有这样的老头，不行，我一定要你说出来。
  我们出发已天刚发亮，我们都套上一件外套，外面还有丝丝凉意。带上刚赵叔热好的午餐出发了。郊外的空气好新鲜，还能听到蝈蝈叫，路旁的树叶小草还泛着银色的光，时不时有头顶上树叶的露珠滴在我们的脸上。赵叔拿着柴刀在前面开路，我跟在后面。我们都一声不吭，赵叔好像有心事，漫不经心的砍着拦在小径上的树叉。我也正在想着怎么开口询问赵叔我的疑惑。唯一的声音大概就是山上泉水哗哗声和早起的鸟着叽叽叽喳喳的声间。我三步作二步赶上赵叔，拉住赵叔的手。赵叔停了一下，我对上赵叔的眼睛，赵叔笑了，紧紧我的手，然后我们就这样向山顶迈步。到了山顶刚好看到日出，美不胜收。我们没有闲功夫欣赏，不是因为我们不懂情趣，而是这些美景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摘茶，赵叔交代我小心虫蛇，然后围着很大一颗野茶采摘起来。一颗接一颗，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赵叔有时静静微笑着听我绘声绘色的说着校园的事情，包括我暗恋班上同学的事情。赵叔时不时哈哈大笑，时不是又问我一些问题。我也问他，问他当时怎么救我爸的，我爸好像很敬重他之类的话题。我们就这样聊着,听他讲我和我爸当兵的故事。有些是听过的，有些是不知道的。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上午野茶都很有成果。别着赵叔老，摘茶比我厉害多了，一上午估计有三斤多野茶。我就差一点，还没有二斤。.
  我们把摘好的野茶摊开放在我们的外套里，放在阴凉的树下，防止天气热把野茶弄枯黄了。而后坐在一颗大树下吃着我们带来的中餐。我故意带着傻相发痴地取笑赵叔：“叔，今天早上你的泪水已经在我肚子上变成咸了呢！”他一愣，然后哈哈地说：“你这破小子，取笑你赵叔。”我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一本正经的问起：“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看着我有胎记会发呆，会像你今天早上一样？”赵叔看了我一下，看到我迫切想知道的脸，可能是不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赵叔放下他的午餐，拍拍他旁边的石头，示意我坐过去。我凑过去，以示坐在他身边，赵叔柔柔地搂着我的腰，然后另一手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拍拍我脏脏的手，又把我的手放在他大腿上擦擦，好像要我传给他力量一样。赵叔深吸一口气说，轻轻道到：“你的胎记让我想到我的儿子。”我愣了一下，我一直知道赵叔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印象中应该比我大一个月，可是一直没有见过。小时候也听爸妈提过说赵叔快要把他儿子宠上了天，爸妈好像一直要求他把孩子接过来玩几天，赵叔说孩子太野，怕带过来淘气，一直拖到那年暑假，赵叔说给他过完生日就带来我们家过暑假，结果那年我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孩子。后来更是没有听过关于赵叔儿子的任何事情。赵叔还是每年过来，唯一的感觉就是看我的眼神很很多莫名的东西在里面。因为不懂事，事不关已不操心原则让我一直以为赵叔是因为爸爸的关系，还有就是因为每年要到我们家来住很长时间,所以对我格外喜欢和照顾。现在才想到会是因为他的孩子。赵叔看到了我脸上露出的疑惑，似心中早有所知的样子对我讲起了他的儿子………赵叔儿子叫赵国华，不知道是不是当兵的缘故，出于对国家的一种热爱，老一辈的人都喜欢给自己的孩子加上国字。国华死的那年才十一岁，上小学四年级，我们那时候是五年义务教育，小孩一般都是七八岁才上学。国华个子很高，这点继承了赵叔的血统，看上去像个高中生，又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是同学的榜样，是班主任的优等生，是村子里的人夸奖的对象。他们都喜欢说国华，夸他学习，懂事，又勤劳。可是就在过年之后，国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学习成绩开始下滑，班主任来过家里家访。赵叔因为忙于自己的生意和庄稼，而且认为上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这个时候小孩子学习不好，肯定是比较贪玩。所以赵叔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和国华及时的谈心，认为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放任着国华。
  说也奇怪，班主任家访过后，国华的成绩好了，人也开始开朗起来。赵叔更加不去管国华的生活和学习了，认为国华懂事了，试想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懂事会懂事到哪里去。所以在暑假考完试后，记的那天是七月八号，国华的生日，赵叔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在县城里订了一个生日蛋糕，还买了二斤猪肉，准备回家烧一顿国华最爱吃的红烧肉，给国华庆生。忽忽忙忙赶回家，发现家里很多人，一片哭声，赵叔放下蛋糕，冲进房子，发现国华躺在床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开过的农药敌敌畏，国华喝药自杀了。
  赵叔手上的蛋糕掉地下碎了，心也痛碎了，赵叔没有哭，他默默地一个人走进厨房,旁人以为他会想不开要干傻事，跟着他后来，劝他说老赵，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想哭就哭起来。赵叔谁也没理，他静静的生火，开始做饭。他淘水洗肉，一遍一遍。这一碗红烧肉赵叔烧了一个多小时，他端着红烧肉走到床前，叫华子起来吃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说爸来喂你，很好吃的。赵叔就这样，把红烧肉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边吃边对国华说好吃，叫国华起来和他一起吃。周围的人默默地流着泪。赵叔没有哭，赵叔把红烧肉就这样全塞进嘴里，等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赵叔昏了过去。哪个人能承受丧子之痛，就连当过兵的一直很坚强的赵叔也不例外，曾经因为生死也没被击垮的赵叔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