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要倒了”是一句伐木号子,意思是说某一棵树要被放倒了,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这里用“泰山”来代替也表达了伐木工人对即将被他们剥夺生命的树木的尊重。
老胡一边走一边提醒那些伐木工人要警醒点,因为这些伐木工人都是非专业的临时工,锯树的时候并不懂得什么下切口和上切口,也不懂得要加木楔子来控制树木倾倒的方向。所以树木倒下时没个准头,谁也不知道它会朝哪个方向砸下来。
身为护林员老田头当然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他和那个汉子停下手中的活计小心的观望着。这时一棵高大的马尾松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旋转着倒了下来,倒下来的同时砸在另一棵粗大的马尾松树干上,猛地横着弹了回来,这弹回来的速度可比倒下去的时候快多了,大家都没防备,这下都慌了手脚,开始四处逃窜。和老田头一起干活的汉子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在想什么心事,神情有些恍惚的愣在那,竟然没有闪避,眼见那棵大树已经横扫过来了,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发愣,原本已经跑开的老田头见状又跑了回去,一下把他扑倒在地上。那棵大树贴着老田头的头皮就扫了过去。
枝杈横飞,老田头的棉袄被划破了几处,露出了里面的棉花。那棵大树滚了几滚终于停下了,枝杈震颤着扬起一片雪尘。老田头从那个汉子的身上爬起来,也不敢说话,转身就走了。
老胡跑过来,大声呵斥着那个还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汉子,说他就算日子过的不如意也不用寻死。那个汉子爬起来,自顾拍打着身上的雪,望着老田头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撇下大呼小叫的老胡,走过去和老田头继续拉着大锯干活。
大家干着活很快就到晌午了,穆三转悠过来让大家去吃饭。众人放下工具,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老田头跟在人群的最后慢慢的走着,他能感觉到那个汉子一直在关注着他,这让老田头打消了伺机逃开的念头。他原本打算跑回去通知小麦他们的,但是后来一想,麦大叔在临来时已经告诉老赵如果他们没回去就去报警,所以自己还是留在这里见机行事比较好。
到了开饭的地方,老田头拿了两个馒头和一块咸菜,躲到没人的地方拉下脸上的围巾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停下来,抬头望望干净晴朗的天空,他想,也不知道麦大叔他们有饭吃没有。这样想着他就把另一个馒头揣进了兜里向关押麦大叔的屋子摸了过去。远远的望见那栋小木房时,他看到穆三拿着两个馒头和一块肉进去了。老田头停下来,想了一下,转身走了回去,边走边掏出口袋里的馒头,大口吃着,馒头已经有点冷了。
麦大叔在昏暗的木屋里坐着,时间在静默中漫长的流逝。他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以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在漫长的打猎生涯中,各种危机他都遇见过,但是那些野兽的攻击大多是直接而迅猛的,他的回击也是毫不留情的,往往以直接结束他们的生命为目的,但是现在他的对手是人类,各种情感和社会法规约束着他的行动,让他犹豫和顾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门开了,穆三拿着馒头和一块肉进来了。
他把一个馒头送到麦大叔嘴边说:“吃吧,你那么厉害,我也不敢放开你,就这么拿着让你啃吧。”
麦大叔仰起头看了看他,没说话,张大嘴在馒头上咬了一口,满不在乎的咀嚼着,刚咽下去,穆三又把那块肉递了上去说:“知道你们打猎的经常吃肉,所以给你拿了一块。”
麦大叔照旧一言不发的咬了一口肉,就这样左一口右一口的把穆三拿来的事物都吃光了,麦大叔开口说:“想喝水。”
“哦。”,穆三答应着转身出去了,一会就端着一碗热水回来了。喂着麦大叔喝了下去,由于把碗抬的太快,麦大叔喝不及,许多水顺着麦大叔的下巴就流了下来。穆三放下碗,急忙用手替麦大叔擦着,擦完身上又擦脸,麦大叔闭上眼,抬起下巴任他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来回抹着。
穆三擦完了,看着麦大叔的脸,忽然有些愣神儿。这时麦大叔恰好把眼睛睁开了,四目相对,互相瞪着看了刹那,穆三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觉得自己的心脏没来由的猛地跳了那么几下,他低下头,假装去拂了麦大叔的衣服一下,自嘲的说:“瞧我笨的,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没喂过别人呢,连孩子都是他妈喂大的,嘿嘿。”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喂了我啊?”,麦大叔瞪起眼睛问。
“谢啥呀!应该的。”,穆三顺嘴回答说,说完了回过味来,明白麦大叔这是在挖苦他,就摸着胡子,咧开嘴在那无奈的苦笑。
麦大叔看着他那略显傻气的神情,心里动了动,这神情实在太象老田头了。麦大叔的牵挂又千丝万缕的在心头缠绕了起来。
穆三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过滤嘴香烟,抽出一根,递到麦大叔嘴边说:“抽一根吧。”
麦大叔撇了一下嘴说:“我想吸旱烟。”
“可我没有啊。”,穆三摊开手说。
“我这有,烟荷包在腰带上拴着呢。你拿下来帮我卷一棵。”,麦大叔说。
“哦,行是行,不过你可别再耍花样。”,穆三小心地说。
“我手脚都捆着呢,能耍什么花样?快点吧,我烟瘾早就犯了。”
穆三答应着凑过去,弯下身子,伸手撩开麦大叔的棉袄。刚撩开一点,麦大叔猛地把脑门结结实实撞在了穆三的脑袋上。穆三咕咚就四仰八叉的躺地上了,晕了好一会,他揉着脑袋坐起来,说:“有意思吗?把我撞昏了你也跑不掉,还是消停点吧。”
“哦,知道了,”,麦大叔笑着说,“我还能吸我的旱烟吗?”
穆三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麦大叔的身边,晃着拳头假意比划了几下说:“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麦大叔点点头。穆三再次撩起麦大叔的棉袄,伸手去解他拴在腰带上的烟荷包。荷包不知怎么被打了个死结,穆三笨拙的用粗大的手指费劲的解着。
麦大叔身上有股烟草混合着野兽的雄性气息,还有从棉袄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体热。穆三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古怪,象个滞重的铁锤一下一下在胸膛里敲着,迸出了许多火花和热血。
荷包终于解了下来,穆三在床上挨着麦大叔坐下来,一边卷着旱烟一边说:“其实我很想和你做好兄弟,我很喜欢关于你的那些传奇故事。但是我们走在两条道路上,走在同一条河流的两岸,我想伸出手拉你一把都不能。”
卷好烟,递到麦大叔嘴上,为他点燃。穆三望着麦大叔烟雾后面的脸,自己也点着了一支过滤嘴香烟。
“只要你不再砍树了,让我伸出手来拉你都行。”,麦大叔吐着烟雾说。
“呵呵,说来说去还是不叫我砍树,明年吧,冲着大哥你的面子明年也许我就真的不砍了。”
麦大叔看他口气有些松动,急忙趁热打铁的说:“为什么不现在就停下来呢?只要你不再砍了,我就去和老田说,让他不再追究你。”
穆三苦笑了一下说:“今年我光打点各种关系就花费了十多万,再加上人工,运输,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如果我不多砍点树,我今年就得赔死。”
麦大叔吐掉烟蒂说:“那你现在不是骑虎难下吗?”
“是啊,犯法的事也这么难干。”,穆三咧着嘴说。
“我怕你现在不收手,等想收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再说吧,深山老林里哪个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穆三把烟荷包系回到麦大叔的腰带上,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谈话。就在他转身想往外走的时候,麦大叔忽然叫住了他。
“你能不能放开我一下,我想去解手。”,麦大叔拧着眉毛说。
“那可不行,大哥你也太厉害了,我可是不敢放开你。”,穆三笑着说。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我这么憋着?”
“那让我来帮着你。”,穆三冲口说道。
麦大叔听了他的话,明显的呆住了。好半天他才说:“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别废话,快点给我解开。”
“要不你就让我帮你掏出来,要么你就憋着,或者你尿到裤子里也行。”穆三捉狭地笑着说,象个恶作剧的孩子。
“你……,好吧,操,没见过你这样的,还抢着帮别人扶家伙。”,麦大叔撇着嘴说。
“哈哈,因为机会难得呀,我很好奇,想看看一个传奇男人的家伙和我们有什么不同。”,穆三开朗地笑着说,一点也不为麦大叔的话生气。
“怎么说开傻话了?能有什么不同?还不同样是一根棍子上挂着两个蛋子,大小形状也差不到哪去,难道我的家伙还能长的象虎鞭一样带钩子?”,麦大叔哭笑不得地说,觉得穆三的话开始不上路了。
“嘿嘿,反正就是好奇,男人都这样,喜欢拿自己的家伙和别人做个比较。难道你就没有好奇想看的时候?”,穆三振振有词的说。
麦大叔脸红了红说:“那也没象你这样明目张胆啊。”
“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可扭捏的,我就是明目张胆的想看,我就是不藏着掖着窝窝囊囊的偷看,怎么样?”,穆三掐着腰无所顾忌的说。
“得了得了,咱们干吗扯这些个没用的,我这还憋着呢,你赶紧地,想帮就帮吧,爱看你就看。”,麦大叔不耐烦地说。他觉得这事简直有点荒唐,可也没办法,再怎么荒唐也不能委屈自己尿在裤子里。
“那你等等。”,穆三说着跑了出去,不大一会,拎着个尿盆回来了。他把尿盆往地上一放,把麦大叔扶起来,不去解麦大叔的腰带反而伸手就去解他的裤裆上的扣子,看来是想把麦大叔的家伙从裤裆的开口处掏出来。麦大叔不情愿的把脸扭向一边,忍受着穆三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
穆三笨拙的解开了麦大叔外面单裤上的扣子,然后继续笨拙的去解棉裤上的扣子。他的手指哆嗦着摩擦着麦大叔的敏感部位,有些难耐的搔痒。麦大叔拧着眉毛把头低了下来,就看到穆三正专心致志的解着自己的扣子,神态有种认真的顽皮。麦大叔看着他不由又想起了老田头,那些密匝匝的胡子茬,那粗糙的话语,爽直的性格,都和老田头有几分相似。
也许这就是自己宽容他胡闹的原因?麦大叔闭上眼睛,老田头那憨憨傻笑的模样又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穆三终于解开了麦大叔的棉裤扣子,再往里就是层毛裤,这时候问题出来了,那条毛裤竟然是没留开口的,穆三在上面抓挠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进展。
麦大叔着急地说:“你还是解开我的腰带吧,再这么折腾几下你非给我折腾硬了不可。”
穆三抓了抓后脑勺说:“哦,知道了,不过我还真想看看你硬了是什么样子,哈哈。”
接着他在麦大叔气鼓鼓的怒视中笑嘻嘻的伸手去解麦大叔的腰带。
穆三把手搭在麦大叔的腰带上,刚把搭扣解开,忽然又放开手说:“等一下,我去把门从里面插上,要不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突然闯进来,不了解情况,还以为咱们在干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呢。”
麦大叔听了他这话气得牙根直痒痒,扭着鼻子恨恨地说:“他就是了解了情况也会觉得你是在做稀奇古怪的事,你现在干的这事要是不算希奇古怪的话,那这世上就再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
穆三一边把门插上一边说:“真有那么稀奇古怪吗?不是很正常吗?我爷爷中风不能动的时候,都是我帮他掏家伙解手的啊。”
“恩恩,你有理,你就把我当成个中风瘫痪的糟老头子来糟践吧。”
穆三笑眯眯的走回来说:“我怎么敢糟践大哥你啊,再说我就是敢我又怎么舍得啊,我这是怀着一颗崇敬的心在照顾您那。”
“得了吧你就,有耍嘴皮子那功夫你还不如答应我立刻就不再砍树了,那样才算是你真对我有诚意。”
“我的好大哥哎,你就饶了我行不?咱不说那砍树的事了行不?”,穆三哭丧着脸说。
“你以为我愿意说啊,我倒是想饶了你不再提那砍树的事了,可我那个老田大哥他职责所在,他怎么能饶了你?我欣赏兄弟你是条汉子,办事也够爷们,我不想看你和我老田大哥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要论立场,我肯定站在他那一边。我也不喜欢婆婆妈妈的用软豆腐磨人,对兄弟你是个例外,如果你真想把我当大哥,那你就记住了,赚钱归赚钱,可得把脊梁骨挺直了,不怕人在背后戳!”。
穆三被麦大叔的一番话说的蔫了,他耷拉着脑袋哼唧着说:“我不是说了明年就不砍了,可今年你就忍心看着兄弟我赔的没有裤子穿?”
“没裤子穿那就穿我的,没饭吃了我养着你!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嘿嘿,大哥你个子没我高,你那裤子腿太短,我穿不了。要说让你养我,”,穆三扭捏了一下胡子脸,半拧着脖子低下头,假模假样的装作害羞似的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信不信我捆着双脚也能把你脑浆子给踹出来!叫你再装二百五。”,麦大叔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咬着牙在那怒吼。
“算了算了,不闹了,免得有人把我脑浆给踹出来,没人给你解腰带掏家伙放水,要是你这个大英雄尿了裤子,那可是能在你的传奇里添上好大一笔呢,哈哈。”,穆三没心没肺的继续发癫。麦大叔脸都憋成了枣红色,差点就七窍生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