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需要安慰,需要力量,需要生活的勇气,他从来没有一双可以依靠的臂膀。我愿意做他忠诚的守护者。
——文白手记
又一个星期天,我和陆伯到歌乐山去登高望远,站在高高的山顶,我扶着他的腰看着山际那一轮正要没落的红日指着叫陆伯看:这景色多美啊,您看那山那谷那太阳。
“是美,太阳就要落山了。”
“明天还会升起来。”我说,知道他又触景生情了,他总有着一种悲老的情绪。
他看着远处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考啥子问题。
“陆伯,您的生活能更阳光一些吗?”看着他老是这个样子,我有些心急。
他猛的抬起头来:文白,你说得得,我生性就恁个脆弱,你是不是有些烦我这个样子?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在这样美好的风景里,应该有一个好的心情。就算人的一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至少还有十分之一应该属于快乐。您说不是吗?”
“也许唯一让我高兴的事情,那就是我们这份纯洁的友谊。”他叹了口气。
“除开友谊呢?我的意思是说: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次伤害而把各人禁锢在爱的坟墓。世间唯有真爱方可永恒和留念。而真爱以外的东西,您应该把抛出心灵之外,不可理喻您对一个低级无耻之徙竟会相思十几年,折磨得各人痛不欲生。”
“文白,就算我们今生是有缘无份吧。我说过我拒绝你是怕伤害你,老少恋没有风雨同舟。我不希望我与杂皮的故事再次重演。”他看着我:你应该会明白我苦心的。
“那只是您害怕出现的结局,但不是必然的结局。”我说。
“我们还是下山回家吧。文白,希望你真正体谅我的苦衷。”他看着我:这样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我感觉他是在故意考核我的耐心和意志。但即便真是这样,那对我来说也太过于残酷了。
星期天过去了,我又加入到了繁忙的工作当中。一切个人情感的事情也就渐渐的淡了下来,不过每天我都会想到陆伯,想他现在做些啥子,今天他又吃了些啥子,想到天凉了,他是不是又加上了毛衣,想到他是不是又和他儿子吵架了,还想到他是不是还在因为杂皮而痛苦。
每天一回到家中,我就会给他打去电话问候,有时他也会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来,总是关心的生活起居,让我要好好工作,要注意身体。这让我在工作之余又多了无尽的幸福和快乐。
又一个周末到了,我想约他出来见面,但他在电话里说他儿子这两天在家,他出不来。说以后再说。
周四那天,我晚上回到家时也没有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便给他打了过去,但电话关机,直到晚上我睡觉时还是关机,我想可能是他手机没有电了他不晓得,或者是他的手机里没有钱了,他也不晓得,所以这样。
但是第二天还是这样,我有些急了,他怎么会两天都是关机,而这两天对我来说长得就像是两个漫长的季节,他又再一次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于是我想他可能不愿意再和我继续交往下去了。他想躲开我是怕我再对他爱的纠缠?或者是他再也无法从容面对我炽热的眼神?我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他是不会接受我的了,就算是只和我做普通的朋友。
我甚至是想到了他可能是和杂皮又重归以好了,他此刻正和杂皮躺在床上消魂呢。想到这些,我想哭,我真的很想哭,于是泪水就悄悄地滑落下来。我又想,要他真的是和杂皮又好上了,那倒也好,因为他又得到了他的幸福。在他的心中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可以替代他那份刻骨铭心的初恋,不管他对杂皮的恨有多深,但这一切的恨又都来源于爱。一种伟大而又固执的爱。如果他真能再次从杂皮那里得到幸福,那我祝福他。虽然我心里不愿意。
到周六的那天早上,他的手机还是关机。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要说他是不应该关机的,他说了他拒绝我的爱是怕失去我,看得出他是很愿意和我交往的,就算是他想不和我见面他也会对我说明白的,他不会是一个做事这样没有水准的人,更何况我和他还是真正的校友。于是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住院了。
Ḿ.➒➒➏➒ⓧⓢ.ⓝⓔⓣ一想到这,我的心就着起急来,要他真病了该啷个办,我一定要去看他,要陪护在他的身边,但我也不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也无从去打听到底是不是病了,就算是他真病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于是猛然想起,上次在南山上和他聊天时,听他说过他一般看病都在市七医院,那里有一位他的学生。说不定他就在那里,我便想着马上去那里找他。但陈总前两天就说了要我在今天陪她一起和某些主管部门的领导到郊区去钓鱼,说她一个女性有时候一个人不方便。我也答应了,看来是不能推脱的。要去七人民医院只能等到第二天或者今天钓完鱼晚上回来之后。
上午九点钟坐着陈总那辆银灰色的宝马车来到茶园新区的珠江垂钓园时,公司上级主管部门的几位领导已经提前到了。其中就有上次我去陪北京那位大客户时见到的那位领导李,让我很是不开心。但脸上还得笑着和他打招呼。
珠江垂钓园是重庆最好的钓鱼去处,这里是自然流动的小河,外面用铁丝网拦着,河的中间有一个小岛,然后就在岛脚靠河边用木架搭起了不少的钓鱼台,台上有遮阳伞,伞下有小桌,上面有茶水和点心。在这样的地方钓鱼本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位让我反感的领导李总是跟在我的身边。让我摆脱不开。每一个钓鱼台只能坐两个人。这个让我反感的领导李偏偏就非拉着我和他坐在一个台上。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领导李一边钓鱼一边问我这问我那的,还很热情的给我递烟,给我点火,时不时的找机会摸一把我的手。让我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他说他是某某部门领导,他在重庆有着多大多大的关系,只要是有事找到他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他还说他喜欢和我这样年轻帅气又不少稳重的人交朋友,还用他的电话拨通我的电话让我存下来,有事可以找他。
他的热情让我有些不愿接受,特别是他看起来长得又高又胖,说起话来就像是一个女人那样细声细气,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同性恋,要不他不会这样对我好,也不会做出这些举动。他是想要讨得我的欢心,然后达到他的目的,当然他还不知道我的性别取向,所以他还是不敢过于放肆。
就在垂钓园吃完午饭,下午还是接着钓,可我没有一点心情,看着腕上的手表,那秒针就像是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头,让我无法忍受,盼望天黑原来竟是这样让人难以承受的煎熬,总是让鱼吃完了鱼饵我也不晓得提杆,旁边的领导李就总是热心的提醒我要注意看水面的浮子。他哪里知道我的思绪早就跑到陆伯身上去了,我几乎是可以肯定陆伯是生病住院了。想起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就心痛。
钓完鱼到奥体中心旁的“阿兴记”吃完晚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陈总说太晚了非要开车送我回家,我哪还有心思回家,便对她说我有一位朋友正在第七人民医院住院,我想去看看他,陈总就把车直接开到了七医院的大门,并问我她需不需要陪我一起去。我说算了,又说我身上的烟没有了,你给我一包烟吧。陈总赶忙从车子里拿了一条软中华递给我:文白,这条是今天准备多了的,你都拿去抽吧,上次你陪北京那个大客户时立了不少功劳,到时我还会有奖金发给你,另外我看得出今天这个领李导很是看得起你,和你聊得很开心,你尽量多和他来往,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这对我们公司做大做强有好处。
一听她又提起这个领导,让我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好说明,便笑着说:放心吧陈总,只要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有好处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她很满意的对我笑笑:对了,你是说你的朋友住院了,是不是需要送他点钱?你身上钱够不够?
“差不多…够了吧,谢谢您的关心!”我下车对她挥挥手想和她告别,心里想着今天出来时忘记了带钱,不知兜里的几十元零钞是不是够给陆伯买一束鲜花?
“看你这个样子,不够就是不够,啥子叫差不多够了嘛!来,把这点钱拿去,明天好好休息,后天又要上班了。”陈总数都没有数便从她钱包里拿出一叠钱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一踩油门走了。我很感动,不是为了手里的这把钱,而是为有这样一位关心自己的老总而感动。数数手里的钱,正好2800元。
我一进入医院便走到导医处去查陆伯的名字,这一查让我心跳加速,他果然是因老胃病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谢了医生,我就赶紧跑到医院外面,那里有一家还在营业的花店,找售花小姐给帮我精心挑选了一个精美的花蓝,然后急急忙忙的向陆伯的病房跑去。上到住院部的十楼,值班的护士小姐拦着我说这时已过了探望的时间,不让进入病房。
我一急就计上心来:对不起,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今晚是来陪我父亲的,他在1016床。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一下说:那你去吧,注意晚上不要大声说话,影响病人休息。
我照着门牌上的床位号找到了陆伯的房间,门上只有一个床位号,原来是一间单人病房,在医院想要弄到单人房间是很不容易的,想必又是陆伯的学生帮忙的吧,我心想,站在门外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哪个?门没有锁,请进来!”正是陆伯的声音。
我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陆伯正披着病号服半坐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了的书。
“陆伯,我来看您了。”我此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说话有些哽咽,很甜很酸也很委曲,因为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却不曾告诉我这个最好的朋友。
陆伯没有说话,只是愣在那里望着我,手头的书轻轻的从床上滑到了地上,他似乎也没觉察。他一定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我会捧着鲜花出现在他的眼前。我又看到泪水从他憔悴的脸上滑落下来。他微动着的嘴唇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我走到他的床前,将花篮和刚才陈总给我的中华烟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用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双手靠床沿坐下来,掏出纸巾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去。然后微笑着说:
“陆伯,您身体好些了吗?您应该告诉我您住院的消息。”
“真的是你!文白,你啷个找到这里来的哟?都恁个晚了你还来看我。”他好像是反过神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又好像是并不相信我已经坐在他的床前。
“我的本事可大着呐,不要说是在重庆,就算是您躲在海角我都找得到。”我故作轻松的开起玩笑。
“看你这个娃娃说的,我哪是在躲你嘛,是我忘了带充电器,手机很早就没有电了,所以…所以才没有给你打电话。”他望着我微微一笑,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说话有些嗫嚅。
“这不是还有座机吗?我看您是早忘了还有我这个校友朋友了。”
“你放……,你尽说些不着边的话。我也是……怕你担心,影响了你工作嘛!”他笑着用手拍了拍我的头,显得很是开心。看着他笑,也让我放心了许多。
“您感觉恢复得啷个样?”我担心的问。
“只是老胃病,没得啥子,现在全都好了,可是我那个学生总是不让我出院,说要我多观察两天。你就放心嘛!”他抚摸着我的头说。
“以后要再遇上这样的事,您一定要先告诉我。您不晓得,这些天突然失去您的消息让我急成啥样子了。我上班没有心思,吃饭没有胃口,说话没头没尾,就连坐车都老是错过站。我开始以为是您在逃避我,不想理我了,让我很伤心,后来又想您可能是病了,这又让我很是担心。就算是做为校友或者是普通朋友来说,您都应该告诉我呀,你明明晓得我时刻牵挂着您的,就算是我想在您生病的时候陪护在您身边,这样的要求总不会过份吧。”我说。
陆伯望着我微笑,静静的听我发着牢骚,见我说完才说:“文白,我晓得我错了,我只想着怕给你添麻烦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一定为了找我而费了不少的心,真的很感谢你来医院看我!”
说着他用双手搂住了我的腰,将他的脸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胸前,像是在感觉我的心跳。又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又重新回到家人的怀抱一样。我感到他浑身因激动而轻微的颤抖。我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那一头总是修剪得很有形的短发,有些花白,但摸起来硬得有些扎手,然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此时他就像是我的孩子,他是一个看似坚强,但内心却因太多挫折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老人。他也需要安慰,需要力量,需要生活的勇气,他从来没有一双可以依靠的臂膀。我愿意做他忠诚的守护者,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此刻我是幸福的,想必他也是幸福的。时光在这一刻凝固,化为永恒。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或许会是更长的时间。陆伯抬起了他泪痕满面的脸深情的看着我:“文白,你晓得不,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了,除了我那个在这里工作的学生每天来看我几回外,就再没有人来看过我了,我给我儿子打电话告诉他我住院了,他却说他没有在重庆,回不来。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想给你打电话,可我又总是拿起电话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我晓得你晓得我住院了的话一定会马上赶过来,但我也晓得你一定会很担心也很着急,我怕这样会影响你的工作,所以我想着等我出院了就马上给你打电话,然后告诉你我住院的事情。但让我没有想到,你却各人找到了这里,在重庆这样一个大城市,要找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
陆伯说完又抬起头望我一笑:“文白,感谢你在我最为孤独的时候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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