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王这么一说，老刘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大笑。
老王不解，拍了拍老刘的后背，说：“你倒是说啊，光是笑，笑什么呢？”
老刘摇了摇头，然后镇定了一下。他看了看老王，然后对老王说：“我就是在家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我当初做模特的时候，也是一个孩子带我来的。那时候我不知道还有穿衣服的模特，以为模特都是不穿衣服的呢。”
老王听了老刘的话之后，也呵呵笑了笑。他又递了颗烟给老刘，然后给老刘点上了，自己也拿出来一颗放在了嘴里。
“我说老哥，你……除了做模特，是不是还做别的什么活呢？”老刘问老王。
“打扫卫生啊。我缺钱，什么挣钱就干什么。”老王说这话的时候，颇有种江湖大佬的气概。
老刘看老王这个样子，觉得特别滑稽。无非就是一个穷酸老头，穷得都要去做裸模，说起话来竟然还给人一种貌似很洒脱的感觉。
老刘逗了逗老王，说：“画画挣的钱不多，其他挣钱多的行业可多了，你怎么不选个别的？”
老王拿开嘴里的烟，斜着眼睛看了老刘一眼，然后又把烟叼在了嘴里。老王在床上坐好，脱了鞋，直接把裤腿撩了开，然后对老刘说：“看看我这个脚和这个腿。”
老刘显然没明白老王的意思，听老王这么一说，他自然就凑过去看了看。老王的脚还是原来的脚，只不过脚趾的一个脚趾甲没有了。老刘顺势摸了摸，然后又看了看老王的腿。老王的腿，原来骨折过，所以上面的疤痕，还是很明显的。
老刘对老王的那个没有脚趾甲的脚丫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摸上了就不松开了。老王皱了皱眉，对老刘说：“我这脚丫子你都喜欢摸啊？”
“呵呵，跟个肉球似的，挺好玩儿。”老刘一边笑，一边拿手指捏了捏。
“去去去，臭脚丫子有啥可摸的，不怕你的手也跟着臭？”老王拽回了腿，对老刘说道。
“呵呵，不怕啊，怕就不来了，怕就不摸了。”老刘还是笑嘻嘻地看着老王。
听了老刘说的话，老王总觉得老刘这个人怪怪的，到底哪里怪，他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
“你这腿是怎么弄的？在老家的时候弄的？”老刘靠近老王坐了坐，问他。
“唉……说来话长，是来北京之后弄的，遇见打劫的了，倒霉！”老王对老刘说。
“什么？打劫？什么时候的事儿呢？”老刘听完后显得有些惊讶。
“也没多久。之前我一直在饭店后厨来着，之后被打折了腿，就去打扫卫生了。后厨那是体力活，我年纪也大了，干不动了。”老王说完，吸了口烟。
老刘上下打量了老王一番，然后说：“老了也挺好，老了老了才有魅力。”
听老刘这么一说，老王眉头一皱。他转过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老刘，问他：“怎么你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呢？听着这么不舒服。”
“哪不舒服了？”老刘反问老王。
“呵呵，不知道，就是听完之后，觉得全身发麻！”老王耸了下肩。
老刘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你想挣多少钱啊？一直挣到挣不动为止？”老刘又问老王。
老王嘿嘿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老刘的问题。他问老刘：“你为啥要出来解闷呢，在家呆着不好吗？是不是你没有退休金啊？”
“有啊，不够啊，我老婆子不给我零花钱，所以我自己也得找点儿事做。”说到钱，老刘也有点儿蔫了。
“按理说，北京人待遇都不错啊，怎么也有愁的时候？”老王有些讥讽的味道。
“看你说的，哪有那么好的日子过啊，我们就是普通小市民，说实话，还没有在农村有房有地的农民享福呢。大城市虽然大，开销也大。我和我老婆子两个人退休金加起来才两千多一点儿。儿女再不管我们，我们啊，做什么事儿都得前思后想的。”老刘感叹着。
老王想了想，觉得老刘和老李几乎就是同样的人。老李和自己倒是像极了，没有老伴儿，儿女不在身边。但是后来老李的儿子找他来了，人家买彩票也中大奖了。可自己呢，似乎在老李中奖的那个时候，他就注定不再和人家是同一水平线上的了。想着想着，老王又开始想老李了。从大强家出来之后，他曾经好几次想再去看看，看看那个饭店，看看大强的两口子，看看老李头。但是老王忍住了。他知道人这一辈子，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对于这些人，没有必要太在乎，也没有必要太排斥。什么人什么事儿，都是一种经历，等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追随自己的，只有自己的灵魂，其它，都是浮云。
“那你挣了这个模特钱，是不是回家给老婆啊？”老王问老刘。
“那才不给她呢，给她她又该放起来了。我想好了，我们俩的退休金用来日常开资肯定够用。剩下的，谁有能力，谁就给自己挣零花钱呗。”老刘颇有些自豪地说着。
“那你这钱不给她，都干啥呀？下馆子？”老王挑了一下眼皮。
“唉，人这一辈子，干嘛非要那么苦呢？我本来命就不好，挣了点儿零花，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呗！吃也算是一项吧，一小项。”老刘说。
“一小项，那剩下还有一大项呢！”老王有些不依不饶。
其实这也正是老刘想让老王问他的。有些话，自己说出来，感觉不好，但要是被问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老刘见老王想要知道，于是就故作神秘地趴在老王耳边说：“剩下的钱，基本上都用来解决生理问题了！”
“啥？生理问题？”老王一听，没有马上明白。
老刘见老王没明白，也不继续解释了。他哈哈大笑，然后顺手在老王的裤裆上摸了一把。老王根本没想过要防，所以老刘这一下，摸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老王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对老刘的这个举动颇有意见。当然，他也知道老刘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呵呵，你年纪也不是很老，男人的事儿也该解决吧？”老刘调皮地问着老王。
“去去去！这事儿挨不着我。”老王对老刘说着。
“我不信，这么大个人，能不想？骗别人行，骗我可不行！第一次咱两上课，我都看见你这里有动作了！”老刘嘲笑着老王。
听老刘揭他的老底，老王有些不好意思。他对老刘说：“说说你第一次上课时候的情景，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真别说，我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特别镇定！”老刘一下子认真起来。
“吹吧你就！周围站着那么多小姑娘，我就不信你不食人间烟火！”老王撇着嘴说老刘。
“呵呵，这回你算是猜对了一半了。我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但确实对这些个女人们少了很多感觉。”老刘说完，瞅了瞅老王。
“没感觉？哼，难不成你还喜欢男的啊？”老王瞥了老刘一眼。
“是呢，我也寻思呢，后来啊，我发现，我对那些男娃娃也不感兴趣。我呀，就喜欢老的，而且啊，尤其喜欢你这样的！”老刘说完，还朝老王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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