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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白天老王一直都在琢磨着相同的问题，就是自己去或留。本来自己肯定是不会留在这里的，但是老王害怕，怕自己走出这里之后又该不知所终了。这里虽然不好，但是挣钱多。一个月一万，一年就能把钱都还上了。到时候回老家也好，在北京也好，就不会这么紧张了。但是这可是卖身啊，卖身什么概念，老王还是明白的。想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客人，自己可就要受苦了。
老宋闲暇的时候又过来老王这里，老王问老宋：“没事儿了？”
老宋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休息室，对老王也摆了摆手，意思是一起过来。老王跟了过去，见老张已经在里面坐着了。这个休息室是给客人休息用的，有时候他们这些老技师也跟着在里面休息。休息室是可以抽烟的，老宋来到休息室，从箱子里拿出烟，给老王点了一颗。
“完事儿了？几个？”老张抬头问老宋。
“管得着吗？”老宋不屑地瞅了老张一眼。
“说说嘛，传授点经验，你看老王是新来的，你不教教他，他跟谁学去？”老张说完，把头转向老王。
“学什么学，人家月底就走了。”老宋吐出一口烟雾，不在意地说着。
“你以为他真能走啊，告诉你吧，刚才我听见经理说了，说像他这样的，月底要是走了，工资肯定特别低。”老张得意地说着。
“为啥？”老王刚想问，结果被老宋抢了先。
“你想想啊，他一个月才接了几个客人？而且还都是按摩的，挣了几个钱？加上吃住，经理都赔了不少，月底离开，还想拿多少啊？”老张撇着嘴对老王和老宋说道。
“那……”老王刚才解释，被老宋打断了。“多少无所谓，到时候哥哥给你两千！”老宋瞪了老张一眼，觉得这个人不怎么地道。
老张一听，冷笑了下，说：“还是你厉害，财大气粗，后面也粗！”
“你找死是吧？我后面再粗，也没有你嘴大！”老宋说话的语气很凌厉。
“切，好像你嘴就从来没用过似的，还不是人家怎么要，你怎么来？我跟你说，我嘴大，但是不容易染病，你后面就不好说了。”老张又开始掐起来。
“去！去！去！病从口入不知道吗？离着老远就闻到你的口臭了！”老宋很鄙视地看了老张一眼，然后对老王说：“离他这种人远一点儿，这种人都是从一个口进一个口出！”
老王听老宋和老张对骂，在一边呵呵笑着。其实大家也都是相互调侃，在这里上班，基本上就把后半生扔在这里了。老王不知道老宋为啥要做这个，他也不知道老张为啥要做这个。但老王觉得，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可怜的人。
老王一边抽着烟，一边问老张：“老张，你为啥到这个地方来啊？”
老王这么一问，老张和老宋都愣住了。老张刚想开口，老宋对老王说：“他不来行吗？他一天不吃几个，那不饿吗？”
老王扑哧笑了，老张对老王说：“你别听他瞎说，我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是啊，原因就是又能吃，又能挣钱，多好？”老宋继续拿着老张开涮。
“你就别打岔了，行不？”老张对老宋说完，转过来对老王说：“我没结婚，现在就自己一个人，老早就喜欢上这个了，你也知道，在以前，这东西……是吧？然后就一直都悠悠逛逛了，到现在。”老张说着，表情很平淡。
老王听到这里，知道老张的事情了。虽然老张说得简单，但里面的事情可不简单。那个年代，有了这种爱好，那肯定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别说放在那时候了，就是现在，大家不还是偷偷摸摸的吗？一辈子没结婚，那是什么概念，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呢？父母，家人，朋友，周围的人，都会用什么眼光看他呢？老张长得不算难看，就是略微带些猥琐。老王笑了笑，觉得老张这个人除了“嘴巴大”，其他都还可以。
“老宋，该你说了！”老张转过头问老宋。
“我说什么？我没啥可说的！人家又没问我。”老宋起身就走了。
老王见老宋离开了，自己也没跟上去。老宋活比较多，按摩也好，特服也好，好多人找他的。老张见老宋走开了，笑着对老王说：“这家伙以前是军队的领导，后来好像是犯了事儿，结果把儿子赔进去了。”
老王眨了眨眼睛，对老张的话半信半疑。老张看出老王的疑虑，悄悄对老王说：“真的，还上报纸了呢，不过都是十几年前事儿了。你没觉得老宋长得精神吗？刚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觉得这老头长得太帅了！”
老王笑了笑，没有做声。
“其实这里原来还有两个技师，你没来之前，他们都走了。有一个是得病了，癌症。两个月，人就瘦成皮包骨了。以前的回头客都不敢点他了。还有一个，回家养老去了。说是养老，其实是被别人包养了！呵呵，你不知道吧，老头还能被包养呢！”老张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眉飞色舞。
“那两个老头为啥过来做活啊？”老王似乎只对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感兴趣。
“为啥？和你一样呗，为钱！你不为了钱吗？我跟你说，别看老宋挣钱多，他也缺钱。他儿子进去之后，所有的财产都被查封了。儿媳抱着孙子跳楼了，老伴一气之下就过去了。可以说是家破人亡。老宋现在就是为了给他儿子攒钱才做这一行的，做了三个年头了吧，怎么着也得有个百八十万了。他儿子到现在还不见他爸呢！”老张表情诡异地说着。
“他儿子不是在监狱吗，当然不能见他爸了！”老王说着。
“我的意思是老宋去探监，他儿子从来不见！”老张说，随即鄙视地看了老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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