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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气氛骤然变得尴尬。一个问题,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唐突地摆在你的面前,还等着你来回答。今晚老杨是认准了找我谈话?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难道是先前几个不经意的动作确实过火了?还是我内心难以抑制的渴望,早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可是老杨,我一直对你抱有鄙夷的心态,因为你曾经坚持不懈追求过长海叔,使我从听说你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排斥你。我之所以同意长海叔来照顾你,是你固守住了这份友谊,一如既往地给予长海叔帮助,长海叔也总是流露出对你的感激。可我脑海里总是会不断蹦出两个字——“情敌”!是的,隐隐约约有这种味道,所以一直放心不下,直到你一病不起,亲眼看见你落魄的处境,我才不再对你重重设防。我可以相信你本质是个好人,只是我必须有个接受的过程。
你今晚的一席规劝,是在为我鼓气,还是在打探我的底细?我内心有点焦灼不安,举棋不定。
一声轻咳,老杨叹了口气,被子底下原本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缓缓移到了腹部,就此打住。
“阿清啊,我不是个坏人,就是脾气耿直了些。今晚话多了,你别往深处想。”老杨慢条斯理说了一句,就算打了个圆场。
“没事,老杨。”我支吾了一声。
老杨眼睛瞪着通往阳台的玻璃窗,一动不动。注视久了,我也回头看去,只见一只色彩斑斓的飞蛾正扑闪着翅膀,想飞往远处激情四射的霓虹灯的方向,可是一扇薄薄的玻璃窗,粉碎了它的所有梦想,它一次次盘旋着飞舞着不倦地尝试着,直到精疲力竭也无法突围,只能伏在玻璃上再次积攒力量。观察良久,我站起身将窗户打开,飞蛾感受到震动再次尝试,这次一蹴而就,倏然消失在迷醉的夜空。
关好窗,心头蓦然一动,这美丽的飞蛾岂不是苦苦挣扎的自己,在爱的道路上只有光明,没有前途,只能隔着窗户艳羡远处灿烂的灯火,独自愁肠百结,黯然疗伤?谁会为我打开这扇窗,给我一个可以追逐的希望?
听见老杨又是一声叹息。我转身回来,见他正抬眼看着我,有点入神,似乎今晚还有好多话要向我倾诉。
“阿清,我晓得我这病会有啥结果,总之是好不了的,所以心里有点着急,跟你话讲多了,你千万别介意,就当我昏头了说瞎话,啊?”
“嗯,没关系,你这样说也是提醒我,谢谢你的好意!”
话脱口而出,转眼就有点后悔。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算是默认吗?为何我一直没有勇气否认?是我脸皮太薄不敢造次,还是我已经习惯于口是心非伪装自己,而这次准备敞开心扉,勇敢面对?
老杨清了清嗓子,盯着我看,嘴巴里一字一顿:“阿清,我还有个问题,今天憋了一整天了,也想问问你呀!”
我迎着他难以捉摸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说到:“老杨,你只管问吧!”
“好吧,我昨天听我姐说,你在和媛媛谈恋爱?”
难熬的寂静一下子笼罩了整个病房,只有老杨浑浊的呼吸,一声声敲击着我的耳膜。长海叔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门口的出租车都拒载吗?你难道是在步行送徐阿姨回家吗?老杨这不是在提问,简直是在审讯啊!后面肯定还有一连串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嗯,刚开始,还没怎么谈。”我躲躲闪闪地回答说。
“哦,我想问你一句实话,你对她有感觉吗?”老杨语气坚定地问。
我难以控制内心的慌乱。我对她有感觉吗?我也曾经问过自己,但从来没有坚持要找到答案。或许,就目前来讲婚姻的殿堂还算遥不可及,可是,一年后,两年后,我总不能一直处于“恋爱中”或者“选择中”,我总不能一直回避“行”或者“不行”这个结果。我是在和徐媛媛谈恋爱吗?还是在漫无目的的爱情长跑中四处闲逛?
表情有点严峻,我不由陷入沉思。
床铺有点动静,老杨把手伸出被子,宽宽地放在胸口,等待我的回答。
“有一点感觉。”我小声地回答说。
是有一点点,我努力找寻,终于找到了。她的仪容,她的身姿,她的谈吐,确实和别的女孩子有所不同,最起码让我产生了值得呵护的感觉。
门外走廊里传来一点动静,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长海叔回来了!我心头一喜,差点起身去开门,可仔细辨别,是一串高跟鞋的声音,心里不免有点失望。没想到高跟鞋到门口止步,竟然“哒哒哒”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立刻就打开了!
那个满脸微笑的小护士,穿着熨烫得笔挺的护士服,款款地走了进来。
“还在陪你舅舅?”
“嗯!”我胡乱应承了一句。
“今晚我值班,看见医嘱上写着明天要转病区了,没事就过来看看。”小护士轻声说着话,眼睛在老杨和我的脸上游离不定,嘴巴保持微笑的开启度,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
“明天转病区?”我觉得有点纳闷。
“是呀,这里是重症监护,你舅舅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明天要转到普外病房。”
“哦!”我回应了一句,转头看看老杨,老杨微闭着双眼,没有搭话。
“没事,普外也有好护士,设备也齐全,我明天给你打个招呼,让她们帮忙多带只眼睛,一定要照看仔细了!如果有事情,你可以过来找我,我姓刘,文刀刘,你就说找小刘就行了!我明天休息,后天开始上日班。”小护士精彩地解释着,手掌微微遮住胸口,让我怀疑她事先是否经过了演练。
“好呀,那真得谢谢你了!”我边说着,边站起身。
“没关系,小事一桩!那我走了!”小护士微微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留下一丝极淡极淡的香味。
我送到门口,轻轻掩上门,老杨正睁着双眼看着我,嘴角难看地耷拉着,说了一句:“嘿嘿,她对你有点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我挖苦了一句。
病房重回安静。老杨依然看着天花板,直到我百无聊赖地坐下,才转过头,悠悠地说道:“阿清啊,如果你真的对长海有意思,就别和媛媛谈下去了,嗯?”
我心头一惊,胸口“砰砰”跳得飞快。
“我清楚这种感受,改不掉的,永远别想改掉!千万别学我,面子硬撑着,过不了三年还得离婚。感情这个东西,从娘胎出来就天生造就了,随你怎么用心,都是空忙一场,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阿清啊,你自己琢磨,如果你整天想着媛媛,一天不见面心里就慌神,那你就是个正常人,如果你喜欢你长海叔,那就别再坚持和媛媛谈下去了,媛媛是个好姑娘,我不是私心重,而是觉得你们俩这样下去都有点可惜了,唉!世道真会捉弄人噢!”
我无言以对。
心情有点沉重,思绪纷乱,难以平息。突然对老杨的一番直言没感到厌恶,而是涌起一点点感激。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干部,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都很在理,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让我无路可逃。是的,我和媛媛的见面每次都是那么枯燥,那么消极,而对长海叔却是那么热切,那么企盼。难道这是恋爱?我觉得自己就像在演戏,遵从父母的导演和设计,言不由衷地念着台词,一幕又一幕,无奈地走着跳着哭着笑着,像个玩偶,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只能很辛苦地继续着,直至满场都是鄙夷的目光,尖锐地拷问我,向我射来。
不知最终,自己会以怎样的姿态,走下这个失败的舞台?
一阵风猛地冲了进来,长海叔,手里拎着一个饭盒,笑眯眯的出现在眼前。
“嘿呀,宝啊,你肚子饿了吧?叔帮你去买了盒炒面,非叫他单独炒的,多加了鸡蛋和肉丝,都是你喜欢的,来,趁热吃了!”
脱口而出的“宝啊”,在江圩显得那么亲热,可在病房里听着却感到别扭。我忙向长海叔努了努嘴,示意老杨现在极端清醒,恰好在捕捉发生在我俩身上的蛛丝马迹,以证实自己的猜想。
不由一起向床上望去。
老杨微睁着双眼,正盯着长海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