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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老秦——这个有些邋遢，却浑身总是充满干劲的中年男人产生了爱意的？那界限便仿佛那场供我跟老秦在雨中追逐打闹的大雨模糊了天与地一般，理不清，分不出。又或许，爱根本就没有任何界限？
不过，即便我的眼神已经涣散，我却依旧清晰的记得，在那场分不清天与地，黑暗与光明的雨之前，我对老秦，顶多是抱着一定的好感，更多的却是如朋友之间、如长辈与晚辈之间的感情。那么，什么时候开始对老秦产生爱意的？那次生病他悉心的照料？那夜他醉的一塌糊涂之后的胡言乱语？他拉住我到人家结婚用的大礼拜堂教我跳舞的时候？又或者是他生气地为我出头那一瞬间？更有甚者，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一个……
乱了、乱了，还是好好的理一理这错综复杂的思绪吧。
记得雨中跑步之后几乎是必然性的生病了。那几天，头重重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然而，我却清晰地老秦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忙活的够呛。一会儿喂我喝水吃药，一会儿在厨房里折腾地整个房间都是香喷喷的饭香味，间或还会看到他匆匆忙忙地推开房门，却是浑身湿淋淋的嘴里骂骂咧咧的——雨水似乎从那天晚上开始都没有停歇的意思，总是滔滔不绝地撩人。可是对上我迷迷蒙蒙的双眼后，却又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给你拿药去了。”那个在络腮胡中绽放开的中年男人特有的笑颜，竟怪异地如同一朵飘然出尘的火星，缓缓地飘落，却瞬间温暖了我的心田。
即便我从头到尾一直在警告自己，老秦是我的长辈，更是我的忘龄好友，却还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刻，让这朵或许可以勉强称之为喜欢的火星，飘落在心间。
许是那时便对自己的心意有所察觉，最后的那个晚上，心中尽是横生的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老秦笑呵呵地用络腮胡死命往我脸上蹭，一会儿又是爸爸流着泪却依旧默然无情地看着我。画面仿佛就在我的眼睑前就那样晃动、交错着。
晃着、晃着，耳中就出现了老秦的声音，“……还看啊？你小子生病了倒好。唔……真想念那会儿你天天帮我洗衣服的时候。现在你看，连内裤都没有一条干净的了！”伴随着声音，这些画面居然晃成了一堆肉色。或许是人类的天性，又或者是我心里的阴暗面作祟，那团肉色牵引着我极力睁大了眼睛。我看到了，看到了那对丰满的臀，以及臀下那个男人味十足的象征！我抑制不住地伸出了颤抖的手。终于……终于我的手接触到了那团肉色！热乎乎、软绵绵……我知道，我的指尖可以再往两臀的中间靠拢，只要稍稍移动指尖，或许，我将尝到天堂的美妙？
终究记不得我的指尖究竟深入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双臀间了没有。又或许，这本来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我只记得，在往中间移动的指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热浪从指尖蔓延到了整个身体。这股热浪让我张大了嘴，我在狂吼，耳中却听不真切自己是否吼了出来。少倾，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胸腔仿佛万马奔腾而过，心脏跳动地不似活人该有的频率，那种痛苦几乎将我淹没，呼吸更是成为了一种奢侈。迷迷糊糊中却还是感觉有人在用力拍摸我的脸，时而胸口上还有一双有力地大手用力地按压着，似乎要扯碎我的身体。耳边除了如同从好几里之外传来的自己痛苦而抽搐的吼声之外，隐约听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男人的声音。他在呼唤着我，在恳求着我。
“邵阳，回来，你快回来。爸爸求你了！邵阳，你回来啊！”
爸爸……爸爸……？你在梦中，原谅我了吗？
身体渐轻，那种痛苦伴随着这阵呼唤，离我远去。梦与现实交错着，我怀着卑微的心态，梦到了爸爸吻住了我的唇。他的舌头用力、用力地往我嘴里压着，仿佛要把他的舌头挤压到我的喉管里一般。或许，嘴里那温暖而湿漉漉的，是爸爸的唾液？而我，一并吞下，并且还甘之如饴。接着，我在梦中放纵自己吸住了这个舌头，让我自己的舌头和这个让人感觉厚实安心的舌头纠缠着。舌头僵硬了下，接着狂热地回复了我的缠绵。梦中没有任何时间概念，不知道吻了多久，舌头似乎突然有了自己的思维，一下子抽离了我的口腔。耳边隐约还听到一声惊讶而急促的吸气声。
梦中的我，流下了眼泪，爸，为什么连美梦都不让我多做一会儿？爸……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睁开眼，房间内被夕阳的光渲染成黄色而温馨的世界，这一觉竟不知睡了多久。身体舒服多了，连日来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不再相随，感觉人精神了很多。轻轻动了动头，却对上了一双瞪得大大的，呆呆看着我的眼睛。
是老秦。我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也傻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终究是口渴提醒了我该开口打破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话说回来，我根本就不懂为什么要尴尬？“老秦，能帮我倒点水吗？”
老秦似乎被我惊醒，短促的“啊！”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这才露出关切的神情，一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边说，“邵阳，没事了吧？”
老秦的手是冰冰凉凉的，我有些过意不去，想必他是从后半夜开始就没睡了吧？于是我点头，“没事了。我口好渴。”
“哦！”今天的老秦总让我感觉有些有些……慌里慌张的？说完“哦”之后，老秦就匆匆忙忙起身，随手拿过桌上的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显然是不久前刚倒上的热水。
当老秦把被子递给我的那一刻，我终于确定，老秦一直在回避我的目光！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要知道，往常即便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到老秦光溜溜的身躯，他都会像模特一般故意展现某些特殊部位。而我往往才是目光回避的那一个！难道今天他童心大发，准备玩角色互换了？我有些好笑地用他往常对付我的口气撩拨他，“老秦，我现在浑身没力气，也不好喝水，如果你嘴对嘴喂我，我会勉为其难地喝上几口的！”
谁知老秦反应超大，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更是瞪视着我，“昨夜是看你病得厉害这才用嘴喂你喝下退烧水的！你可别胡思乱想！”
我一愣，然后立马低下了头。我发觉，自己的脸部怪异地如有两团烈火在燃烧。昨夜……昨夜那些不是梦？也就是说，梦中我吻住了爸爸的嘴唇，吸允着爸爸的舌头，其实都是老秦的？如果我记得没错，当时，老秦可是与我互相吸允对方的舌头？这可与雨中赛跑的雨夜中，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意义完全不同。老秦，这是否意味着……甚至，昨夜梦到的你的臀部其实都是真的？！那我的手指是否……我不敢多想。我不想破坏我跟老秦之间那种纯洁的美好——或者说，是我自己一直警告自己的不可逾越的纯洁，于是把眼睛放到了老秦身后的屋子，嘴里不着边际地说着，“呵，你那满脸的络腮胡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我会胡思乱想才怪……”然后马上转移了话题，“我生病了这么几天，这屋子怎么就像招贼了？”确实，现在满屋子的凌乱不堪，与之前被我整理过的屋子是天差地别。
老秦似乎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有些恼怒地直面刚才的尴尬，大有扳回一局的意思，“嘿！我老秦差点就被你一个小屁孩弄尴尬了！昨夜你吸我舌头吸得起劲，你说我这都多久没碰女人了？不过说也邪门，我说你一个堂堂男子汉，看起来也没有女性倾向的，可是吻起来女人味怎么那么重？哦，当然还有了，你看，我都说过了，整理起房子，你那利索劲……啧啧……”老秦就是这样，总是怀抱一股输不得的心态。
我知道他的“啧啧……”是说我“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儿！”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突然发现，老秦的这股认真劲，竟多了一丝可爱？不过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吭哧吭哧地笑了笑。
老秦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然后才认真地说，“邵阳，我水放这儿了，现在还烫着呢。一会儿自己要起来喝。”说完，把水又放到了床头柜上了。
“你去哪儿？”那个时刻我真不希望老秦走。不过我知道他不得不走，原因我们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老秦伸了伸懒腰，然后伸出拳头在自己的腰上锤了锤，“老咯，你以为跟你年轻人一样啊？这几天照顾你小子可把秦老哥我折腾的。难得今天出太阳了，这不，出去喝酒解解乏！”说完对我眨了眨眼，“一会儿如果记得，也给你带点回来！”说完就捡起扔在地上的钥匙，风风火火地往外而去。
我笑看着老秦离去。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幸好，幸好昨夜的事没有毁了我跟老秦之间的关系。这个小小的暧昧，总算是揭过了。不过，怪异的是，脑中不断浮现出爸爸的脸庞，似乎真有什么事发生了。然而怯懦的我，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地想起“爸爸”二字，更不用提“回家看看”这样的念头了。
或许是验证了当局者迷。刻意回避的我，以及或许称得上懵懂的老秦都没有意识到，在承认了那个吻，那个老男人与男孩之间违背了所谓世礼的吻之后，我们之间的某种隔阂已经悄然碎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