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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老人的回忆

2019-09-08    作者:不详    来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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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侯是个早熟的孩子,也是个沉默的孩子,父亲在外地任职,常年不在家,只是月初回来一次,顶多住两天就走了。母亲晚年才生我,家里数我最小,没有弟妹,故而宠爱有加。三个哥哥,还有几个常常到我家来的表哥,表姐,年龄都比我大很多,所以我觉得一直很孤独,没有享受到别的同龄孩子能享受到的那些天真有趣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周围只有一座深宅大院,和一道高高的围墙,已经很狭窄的天空,还被邻家的一棵高大的白杨树遮掉了一半,即使难得的晴朗天气,那两进大院里也撒满浓浓的树荫和萧飒的风声,让人联想到秋夜淅沥不停的梧桐雨。因此,我生怕写出来的东西,会让大家觉得沉重,忧郁,不合时宜。但不写这些写什么呢?这可的的确确是一个老年同志的真实经历,不是人人都有的呀,我又怎能刻意回避只好写出来公之于众,只要它能给大家带来些虽不灿烂,但不乏味的感觉,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从小就已经懂得了一些大人们才懂的事,并且已经“心仪”过许多人,老年的,中年的,少年的,但都是男人。我不知道“心仪”这两个字用得准不准确,因为我说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么小的孩子,会懂得爱情吗?连我自己也不大相信。但那是什么呢?为什么一个小孩子会对另一个陌生男人,产生那么许多复杂的感觉?细细回想,似乎可以归纳为这样几种情况:有时是仅仅觉得对方很面熟,很有亲和力,看看他,心里就觉得特别熨贴,仅此而已,没有行动;有时就进一步想亲近他,如能有所接触,或竟得到一点回报,一点爱抚,就会感到心满意足;也有时竟会发展到日夜思念,甚至神魂颠倒地步,但却又从来不敢表达或吐露,只是把那种爱慕与思念藏在自己的心里,因而总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只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呀!怎么会这样?由于至今也想不明白,所以才选用了“心仪”这两个至今仍觉得不甚准确的字眼。

  我喜欢那些表哥们到我家来,他们都是我几个姨妈的儿子,也都比我大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是靠了我父亲的荫庇,才能从农村出来工作的,所以对我都特别好,到我家来,总是把我揽在怀里,或者让我坐在他们的大腿上,把他们从农村带出来的好吃的东西给我吃个够,那时候,是我最快乐,也最感到幸福的时候。我似乎觉得除了母亲的怀抱外,惟有他们的怀抱最温暖。我甚至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位表哥,因为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磨蹭,竟使他生理上产生了难言的变化,不得不借故把我推开。这些细枝末节,也许对我后来的生活和性格确曾产生过很大的影响,但那并不像是我现在说的“心仪”。

  记得在小学四年级时,班上有一个比我大一两岁的男同学,家里是在济南芙蓉街开文具店的,他本人酷爱武术,经常穿一套黑色的练功服,下面是灯笼裤和圆口布鞋,走起路来十分矫健,我不知为什么突然特别钟情于他,并特别爱看他的武术表演,爱看他“金鸡独立”时,把那只穿圆口布鞋的右脚提到胯下,并挺得笔直笔直。令人觉得那么挺拔有力,(现在很多人爱上了圆口步鞋,其实我早在70年前就爱上它了,哈哈)那时我常常希望上下课能在路上遇到他,看他一眼,但真的遇到了,一看到他那无邪的笑容,又会心跳加快,手也不知往哪儿放。有一次他在上课前为了向我借卷笔刀,大声叫着我的小名:“小*子,卷笔刀借我用用,扔过来!”为了他这一叫,我一脑门子都是他的声音,整个一堂课都没听到老师讲些什么。那年我还不满十周岁……

  也许因为我那时还不懂得感情要“专一”吧,我的兴趣竟会时常转移,六年级时,我喜欢的已经是班上的另一个同学了,他是个篮球队员,有一副矫健的体魄,只要看见他,我就会觉得心旷神怡。一次在学校为毕业班特设的夜间补习班上课前,几位男同学早到了,自发地排了队,围着几行课桌跑步。有个调皮的同学,两手开玩笑地装作拿着自己的生殖器,对准前面同学的PP,于是大家都学样,一起举起双手对准前面同学的PP,当我发现我的后面,恰恰是我“心仪”的那位球员时,就立刻心跳起来,觉得既十分羞涩,又无比幸福。那时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喜欢的绝对是他。毕业后就偷偷写了一封“情书”给他,诉说我的“相思”,说我毕业后见不到他一定会想念他。里面还有意从什么《情书大全》中抄了一些我认为很煽情的词句,结果被我的哥哥看到,大大地嘲笑了我一通,把信给我撕掉了,这件事很伤了我的心,害得我偷偷地哭了一场。

  那年还有一件事,毕业前全班同学到一位老师家去聚会,那位老师大概是个大户人家,家里有好多房间,在里面穿来穿去,如同进了迷宫,大家都 觉得好玩极了。下午,很多同学聚在他家客厅里下棋,玩“升官图”,看画报和儿童刊物。玩得很热闹。但我在班上年龄较小,一向比较柔弱,也不大合群,竟一个人在另外房间的一张带炕桌的大炕床上睡着了。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拨弄我,我知道一定是大同学在“欺负”我,我不敢睁开眼睛,怕周围有许多人在看笑话。不久,就渐渐觉得很舒服,再不久,就觉得很想小便了。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只好睁开眼睛,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揉揉眼睛,瞪了他们一眼,迳自往厕所跑去。只听见两位大同学在后面吃吃地笑个不停。我想那时我的脸一定通红通红。

  这其实不是自慰,因为不仅不是我自己干的,还由于没有发育,连硬也没有硬起来,只能说是我学会自慰前得到的一次启蒙。半年后,我上了初中,那年我还不满12周岁,有一天上课时,我正在偷看课桌下面的《红楼梦》,突然想小便,为了克制便意,就很自然地把手伸进裤袋,无聊地捏弄起来,不料竟然有些反应了,并且终于被捏弄得产生了那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甚至流出了点点滴滴的水。那种突然而来的快感,使我懂得了,并且很快地迷恋上那种天然的乐趣。应该说,那才是我的第一次自慰。有趣的是,它竟是在课堂上得到的。

  也就是那年,“七七事变”爆发了,日寇迅速地从北平南下,济南即将沦陷,学校要南迁。一年级的同学因年龄小一律不去,我只好随父亲前往他任职的一座中等城市——青州——去避难,但几个月后,眼看青州也要沦陷了。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人们都惶惶不安。日寇入城前,我幸亏能靠了父亲的关系,和他一起住进了一座很大的天主教堂,(因为那种场所,日本人是不敢闯进去的。)才终于没有直接遭受到日寇的残害,在教堂里,我们和十几个逃难的人同住,房间很大,里面有块黑板,我们认定它本来是个大教室。我们之中,有父亲这样的政府官员,也有教师、店员和居民,较多的则是比较富裕的商人。大家互不相识,经历也不同,在日本侵略军尚未到达之前的一个多月里,天天晚饭后一起聚到这里来,点起一盏煤油灯,围坐闲谈,不料,竟也培养出一些感情。由于大家都无所事事,所以谈话内容也就天南地北,东拉西扯,无所不及。有时谈到政局,有时谈到各地的风俗人情,更常常谈到的,是些市井奇谈和鬼怪故事,有些简直就像从《聊斋》里拣来的,时时吸引着我。

  在那里我接触的已经不是同龄人,而是些中老年人了。我就这样天天跟他们聚在一起听他们讲。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还常常说些“黄段子”。当着父亲的面,我对此当然不敢有所反应。但见父亲没有什么表示,也就放心大胆地听下去了。当时我想,他们一定都以为我年龄小,听不懂,只要装得拘谨点,完全可以坦然地听下去。但慢慢的,我就发现事情原来并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是这样的。其中有个40多岁的姓窦的发网厂老板,父亲让我叫他“窦叔叔”的,他常常注意我,和我好象特别投缘,每逢有人说到“黄段子”的时候,他总是悄悄地瞄我一眼,嘴角并带着一点微笑。我就开始觉得不对了,好象自己已经被他看透了似的,总是有些脸红心跳,感到心中那种莫名的骚动,有些无法掩饰……

  这位“窦叔叔”是个身材魁梧,并已略显发福的中年人,那年45岁。他眉毛很浓,两眼细长上挑,显得很英俊,看见他就不由得想起画上的关公。我常常想,六、七十年过去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能记得他的长像,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关云长的形象,既有书,又有画,还有庙宇,自然不会忘记。后来,又来了一位姓姜的伯伯,比我父亲年纪还大,头发已经灰白,却博学多才,温文尔雅,与窦叔叔相比,又另是一番风韵,因为他经商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所以讲起故事来,滔滔不绝,特别吸引人,另外,他还会“看相”,大家都喜欢请他看相,他也就很自然的成了当时我们那个故事会里的中心人物。

  他刚刚住进来不久,有一次给窦叔叔看相,说窦叔叔一两年前,家中必有过不幸的遭遇,果然,窦叔叔听了,神色立即有些黯然。另外一位难友惊讶地说:“一点不错,他家的小家伙就是去年过世的。姜先生从哪里看出来?”

  姜伯伯说:“从他的眼睛上看出来的 。你们看,他眼圈发暗。人的眼睛就主40多岁时的吉凶。”

  我父亲同情地问窦叔叔:“孩子多大了?”

  窦叔叔 默默地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跟你儿子同岁。”

  我想,我之所以能记住他的年纪,也一定就是因为有这些原因。从那以后,我就很自然地和窦叔叔亲近起来,并很愿意得到他的爱抚。

  一天,天还不全黑,我刚刚听了一则“黄段子”,有点憋不住了,就连忙去厕所小便,不料那位窦叔叔竟跟上来了,小便完了后,他低下头看了看我的JJ,一面笑着说:“怪不得,已经不小了嘛!”一面竟伸出手来要想摸我。我羞得满面通红,连忙拨开他的手跑回房间。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跟他一起上厕所了。但奇怪的是,越是这样,他每次去厕所,我却越想跟了去,想偷看他,并想让他再伸手摸我,可每次都只能是蠢蠢欲动,却总也不敢跟着去,心里矛盾极了。

  每晚的故事会上,他常常要拉着我和他坐在一起,甚至用一只手搂着我,对我表示亲热。但每当他搂着我,回转头来,微微眯起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又会立即把头低下去避开他,久久不敢抬头。他见我这样腼腆,就几天不再和我亲热,于是我又后悔不已,心里偷偷怨恨自己不该躲避他。有一次为了晚上要和他相会,晚饭后我多洗了一次脸,并涂了一点面霜。果然被他闻到了,他悄悄靠近我,轻轻地嗅了两下,竟使我心旌荡漾起来,像腾云驾雾般,狠不得钻到他的怀里去,从那以后,我就把每天晚饭后的洗脸和涂面霜当成了例行公事。

  有一次,我们一起坐在一张床沿上,他闻过我的脸以后,竟趁着别人讲得起劲时,悄悄地拉着我躺下去,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用他的嘴唇亲吻了我的脸颊,我闻到了一股酒味,觉得那么香,那么醉人,简直使我终生难忘,以至我直到现在还觉得喝过酒的人,吐出的气味并不那么难闻,相反倒有些醉人的甜香。我还记得那一段时间,每次他亲过我以后,夜里我都要自慰一次。有一天晚上,被我的父亲感觉到了,竟低声呵斥我:“干什么呢?老老实实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在厕所遇到姜伯伯,他也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笑着看我,看得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因为窦叔叔亲我被他看见了?还是父亲对我的呵斥被他听见了?

  可是,这段幸福的时间实在太短促了,很快,日本侵略军就侵占了青州,鬼子是夜里进城的,我在睡梦中没有醒过,但大人们却都惊醒了。我们的住处并不靠街,他们却说听到了马队的蹄声得得,随后就是零星的枪炮声和人们的号哭声,大人们起来以后,灯也不敢点,就在恐怖的等待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到处有劫后余生的人在屋檐下仓皇奔走,向亲友们去传布日寇奸淫烧杀的兽行。青州城里充满悲惨肃杀的气氛,变成了一片凄凉的死城。人们真正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与侵略者的真面目。

  姜伯伯为了惦记家人,急着要回济南。父亲因为要照顾留在青州的年迈的祖母,一时无法脱身,就决定托姜伯伯先把我一个人带回济南去。那时火车早已不通,由这位姜伯伯出面和另一位中年商人一起雇了三辆人力车,从青州把我们拉到济南,这段路程只能昼行夜宿,路上要走三天。每辆法币10元。这个数目在当时是很昂贵的,同住的难友们仿佛都很羡慕。但我为了不愿这样匆匆地离开父亲,离开心爱的窦叔叔,心中非常郁闷,几夜都没睡好。但毕竟是要回家了,要离开这前线的战火,面对着难友们友善难舍的笑容,心中还是感到安慰。没有想到,接踵而来的,与姜伯伯同走的这段旅程,竟是一段令人惊悚的险路,差一点让我堕入危险的深渊……

  从青州到济南的三天旅程是难忘的,我脱下了我的学生装,换了一身中式的的黑布棉袄裤,并剃了个光头,把学生戴的鸭舌帽也换成一顶黑色小帽,如果再留条大辫子。就完全变成个清朝的遗少了。虽然民国以来,辫子被革命革掉了,但那种帽子却流传了很久。我觉得我那身打扮已经不象学生,很象个当时手工作坊里的小学徒。我们一路上最担心的是遇到日本兵,中间路过好几座县城,出入城门都必须向持枪站岗的日军鞠躬,从那时起,所有的中国人,都开始尝到了亡国奴的屈辱滋味,并且没想到竟会从那时起,陆续忍受了漫长的八年。

  我是在姜伯伯周到的照顾下走过这段旅程的。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那么儒雅而慈祥,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他有多年在外经商的阅历,难友们都很佩服他,也很尊重他。对于请他来照顾我这一举措,没有人不为父亲的眼光而心悦诚服的。和我们同行的那个商人姓骆,不是我们故事会里的难友,只听说是济南城顶一带的富商,住在城顶的一座带花园的大院里,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他从青州乘人力车出发时,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几点麻子,虽不能说面目可憎,但却总觉得有些庸俗粗卑,不大讨人喜欢。

  那天清早从青州出发,从一坐上人力车,我就一路上思念窦叔叔,为了再也不能见到他而深感悲哀,甚至有些神志恍惚。总觉得好象处处都是他的影子,但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因而一路上心事重重,很少说话。姜伯伯总是不住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幸亏天老爷帮忙,天气一直很晴朗,没有遇到阴雨,车夫们看起来也好象轻车熟路,该走就走 ,该休息就休息,该吃饭的时候,也必然能赶上店铺。

  第一天晚上,睡在村镇上的一家小旅店里。客人不少,但由于国土沦丧,姜伯伯和大家在一起,也少了那些东拉西扯的闲话。只有那个骆老板,依然大吃大喝,不但和车夫们聊得有劲。对我也很殷勤。旅店里没有床,全是一排排的地铺,三个车夫也和我们睡在一起。吃晚饭前,姓骆的把他的行李和我的放在一起,悄悄对我说,“今晚和我睡在一块儿。”我也无可无不可地答应着,但不知为什么,等我们吃好晚饭从小饭店回来,却见铺位已被姜伯伯调换了,我和姜伯伯的的行李都已打开,姜伯伯的铺位插在姓骆的和我中间。我回头看看那姓骆的,只见他拉长了脸,冷眼看着姜伯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不好多问,只是心中有些纳闷。

  一夜无话,第二天晚上吃晚饭后,那个骆老板早早就把铺位摊好了,让我睡在中间。姜伯伯看了看,沉着脸,没说什么,那骆老板却一脸的得意,立即把衣服脱了个精光,高高兴兴地背向着我钻进了被窝。(要知道,那时我们山东人可都是裸睡的呀!)我看见姜伯伯的的神色非常不悦,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先自睡下了,没想到半夜里,却感觉到那姓骆的一直在辗转反侧,最后竟将一只手悄悄从被子下面伸了过来,摸向我的大腿。我猛然醒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被子被掀开了,他的一条腿也伸进了我的被窝,紧接着脸也凑了过来,一股热气扑向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身体碰到了姜伯伯,姜伯伯立即欠起身体向我说:“快起来!去尿尿。”

  我还在发愣,姜伯伯己经坐起来了:“快呀!害怕什么呀?走,我陪你去。这会儿不尿,等会儿要尿床了。”说着一面拉起我来,一面自己也披上衣服。

  我见那骆老板已吓得缩回自己的被窝,心里便明白了大半,连忙披起衣服,随着姜伯伯走出去。

  “流氓!”在旅店门外的墙角下,姜伯伯一面小便,一面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低声地对我说:“别理他,咱们俩的铺位换一换。回去你睡我的。”

  下半夜,我睡在姜伯伯的被窝里,姜伯伯睡在我们中间,我似乎感觉到那个骆老板很生气,满脸都是悻悻之色,心里觉得有点揣揣不安。但很快也就睡着了。一夜无话。第三天,也是我们上路的最后一天,晚上不到十点种,三辆人力车已拉进济南市区,先是经过城顶的旧新街,骆老板首先到了家。他临别时对姜伯伯一句话没说,却对我很热络地指着他家的大宅门,叫我以后到他家去玩,然后姜伯伯也和我在饮虎池分了手,分手时他特地下了车,帮我检查了一遍行李,才和我亲切地道别,并拍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不要再和这姓骆的来往,他不是好人。”直到目送我的车子启程,他才自己上车走了。那天夜里,我终于平安地度过了三天的旅程,回到了自己的家。母亲一面心疼那笔昂贵的车钱,一面擦着泪不住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场虚惊过去了,对我来说,却留下无限的后怕,因为不久以后,我就听说城顶旧新街的大宅院里,一个绰号骆麻皮的毛皮行老板因性病死掉了。

  真正认识这件事的后果和意义,还在几年以后,那时我在部队,听说文工团里有个很优秀,也很漂亮的年轻男演员,正当年华似锦,生命灿烂的时候,竟生病去世了,大家都为他惋惜,但也有人私下传说,说他是得了性病。我当时不大相信,因为他很年轻,很正派,平时又很老实,不大像生这种病的人,但文工团的卫生员却悄悄告诉我,他确实是死于性病,不过不是搞女人,而是小时侯被人鸡奸传染的,几年后才发作了。我听了,立即联想到我那次从青州到济南的危险遭遇,眼前又浮现出那位萍水相逢的姜伯伯的面影,深深感到他不但饱经世事,洞悉人情,而且心地善良,古道热肠,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好老人,那次,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也可能就没有今天了。

  今天,我以80高龄老人的身份,背不弯,腰不驼,还能在这人生的旅途上大踏步前进,并在这条道路上,和大家共同享受这人生的幸福和乐趣,除了应衷心感谢我们正在日趋富强的祖国外,也要向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致以无尽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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