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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还是和父母一个屋睡,母亲把我扒光了塞进被窝,被窝里有股桂花油伴着陈年老汗的味道,我感到一阵气闷。
“妈你该拆被子了。”
我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俺妈抬手就捏住了我的鼻子,跟拧蒜似的拧了一把。
“臭小子,两年没在家住就嫌弃老娘不干净了?”
她的鸡窝头随着动作不停地来回颤着,像是顶了一头弹性十足的刨花。
父亲走进屋里挤着眼睛把手伸进小褂里来回抓了几把对母亲说:“弄点水咱俩都洗洗吧。”
“知道了。”
母亲有些不耐烦地说。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院子里有父亲用木板搭建的简陋洗澡间,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洗过了,母亲的鸡窝头上还带着湿湿的水汽,看着比平时柔顺黑亮了许多。
然后他们上炕,拉灯,把一切都关进了黑暗里,母亲没来搂着我睡,跑到父亲那边去了。
稍微安静了一阵他们就开始整出了各种我不太明了的声音和动静。
我觉着他们好像在打架,不过母亲没哭没嚎没嚷嚷,我也不太能确定。
我怀疑父亲又在打母亲了,心里有点发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跳起来跑出门去叫虎叔来劝架,又怕虎叔再把父亲捆到树上惹他生气。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正乱琢磨,母亲细碎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痛苦的意味。
挡不住担心和害怕,我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爸,你别打俺妈了。”
声立刻停了下来。
“这小崽子咋还没睡呢。”
父亲叨咕了一句。
“你爸没打我,你赶紧睡吧。”
母亲也说了一句。
父亲又吃吃笑了起来,我觉着今晚他心情很好。
等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母亲摸黑开门出去了,父亲拉亮了灯,他竟然不害臊地光着腚,连小裤衩都没穿一只,我觉着他挺不要脸的,至少没虎叔要脸,虎叔几乎都不在我面前光腚。其实对光腚是不是不要脸我也不是太能确定,那些老爷们在河边洗澡时也都是在大太阳底下亮着或大或小或圆或扁或白或黑的一大片光腚,也没见谁遮遮掩掩脸红害羞来着。但是在村里却没见谁大方的光腚上街,连穿小裤衩到处乱晃的都没有。大概光腚是不是不要脸得根据场合来定吧,俺闹不懂。
父亲下地倒了杯在瓷茶壶里冷好的水,咕嘟咕嘟仰脖子喝着,青黑的下巴,滑动的喉结,看上去父亲实实在在的就是个粗线条的老爷们。黄灿灿的大灯泡在头顶上悬着,明亮的光线下我看到了父亲一身水淋淋的汗,他伸手拽过一条手巾随便的在身上擦了几下就远远地把手巾扔到了门边的水盆里,手巾飞过头顶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属于父亲的气味,父亲身上的气味我并不熟悉,但是天然的我就觉着并不讨厌。那种气味成熟沉厚,让我羡慕又敬畏。
父亲喝完水很快又走了回来,
“今晚让我搂着你睡吧。”
他爬上炕光着屁股把我搂在了怀里。
我觉着他今晚上的确是心情特别好,以前他可没这么对我。
父亲还没落汗的身子有些凉,让我想起了秋天。
“明天别忘了让你虎叔给我做红烧肉。”
父亲闭着眼说了一句。
“哦。”
我赶紧答应。
“让他亲自给我送过来。”
父亲说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母亲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睡着了。她什么也没说拉灭灯独自在一旁躺下睡了。
第二天我早早跑去虎叔家把父亲想吃红烧肉的事儿告诉了虎叔。
“俺爸说让你亲自送过去。”
我又强调了一遍。
虎叔笑了起来。
“我就说他憋不住吧,看看,这就馋了吧。”
熊叔说的有些得意又有些轻蔑。
虎叔还是笑,那笑淡淡的,拢在眉梢嘴角,轻月浮纱一般若隐若现。
我在虎叔家腻了一个上午,中午虎叔早早的给熊叔做好了饭,之后端着一大碗给父亲做好的红烧肉牵着我的手朝俺家走去。一路上我不停地往虎叔手上的大碗里瞄,边瞄边吞口水。
“等到了你爸那乖乖和他一起吃好不好?”
虎叔发现了我的举动温和地对我说。
尽管心里万分不愿意,我还是乖乖地点头说了声好。我觉着自己越来越懂事了,也越来越虚伪了。
父亲又在门口的李子树下坐着,远远的看到我们他没迎上来反倒扭头就往屋里跑,跑的脚上的鞋都掉了一只也不回头捡,就那么光着一只脚一头扎进门里了,那模样简直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虎叔也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等到虎叔一手拎鞋一手端碗进了屋,父亲已经在里屋的炕上又躺倒了。
母亲从厨房跑了过来,笑着对虎叔使了个眼色,然后她亮着嗓门冲里屋喊:“孩子他爸!虎子来给你送红烧肉来了。”
里屋半天没动静。
“嫂子你去忙吧,豹子就交给我来。”
虎叔笑着说。
“那行,我多炒几个菜,中午你就在这吃饭吧。”
“恩,行。”
等母亲走了,虎叔放下手里的碗走到里屋门边推了推,门纹丝未动,里面被插上了。
“豹子,把门开开。”
虎叔轻轻喊了一声。
里屋没动静。
“我给你带红烧肉来了,赶紧出来趁热吃。”
里屋没动静。
“我知道那天捆你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别生气了。”
里屋没动静。
“要不你出来再打我几拳让你消消气儿?”
里屋没动静。
虎叔低下头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用发抖的嗓音轻声说:
“豹子,我想你了,让我看看你……”
“放屁!想我你咋不早点来看我,让我一个人憋在家里难受……”
里屋有动静了。
“那我现在来看你了你咋躲在里屋不给我开门。”
“我生气!我气还没消呢!”
我在虎叔身后咧了下嘴,觉着父亲说话这腔调十成十的像极了和我闹别扭时的丫丫,有股傲人的娇气,太叫人胃酸牙疼了。
“那你让我咋样才能消气儿啊?”
虎叔抿着嘴儿无声笑了起来。
“我还没想好呢!”
父亲在里屋继续傲娇。
“那你先出来吃肉,边吃边想,你要不赶紧出来吃等孩子们回来你可就抢不到几块了。”
虎叔边说边无声的笑。
里屋门终于打开了,父亲光着一只脚先把脑袋伸了出来。
“我的那只鞋呢?”
他扬着眉毛问。
虎叔努力绷着脸不笑把手里拎着的鞋扔了过去。
父亲穿好鞋,提了下裤子,然后猛地张开手把虎叔抱住了。
“混蛋!以后不准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父亲用胳膊勒紧虎叔眼圈有些发红了。
“恩。”
虎叔应着,用手拍了父亲后脑勺几下,又用手来回抚摸着。我很不厚道的觉着虎叔这像是在安慰一只炸了毛的坏脾气大狗,画面很和谐,感情很美好。
看到事情已经解决了,趁他们还在陶醉,我偷偷从碗里捏了块早已让我口水滴答的红烧肉,汁水淋漓地飞快扔进了嘴里。
可惜父亲实在是眼尖护食儿。
“小兔崽子你偷老子的红烧肉吃!”
伴着一声怒吼,坏脾气的大狗又炸毛了,我撒丫子朝门外冲了出去,边跑边把那块红烧肉嚼烂咽了下去。
跑到大门口的李子树下,我停下了,有虎叔在,父亲肯定不会追出来,又想到今晚要回虎叔家睡了,我心里安稳又甜蜜,比吃了红烧肉还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