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我就被一阵猛烈地敲门声惊醒了，虎叔拉亮了灯，我睁开眼睛看到熊叔趴在炕上抱着虎叔的一条胳膊呼呼睡得正香，他竟然光着屁股连条裤衩都没穿，大屁股又翘又圆地在炕上堆着，像八月十五的月亮掉在了俺家炕上。耷拉在两腿之间的两个大蛋蛋包在毛茸茸皱巴巴的卵皮里，埋头熟睡的小动物一样安静。
屋子里虎叔和熊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浓重，我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觉得很安心。
“谁啊？”
虎叔打了个哈欠挠着脑袋问。
“我！”
石头脸爷爷威严沉重的声音伴着一两声清晨的鸟鸣从屋外传了进来。
虎叔一下清醒了，他拍着熊叔的屁股喊：“坏熊，快起来把裤衩穿上，俺爸来了！”
熊叔哼唧着动了动，两个大蛋蛋就在卵皮里滚了滚，让人很想抓住捏两下。
“虎子我腰疼屁股疼不想动。”
熊叔用沙哑的嗓音无力地说着翻了个身，他毛茸茸的胸膛和肚腹还有黑乎乎的胯下就无遮无拦的坦裎在明亮的灯光下了。那根软乎乎肉滚滚又粗又长的东西懒洋洋地搭在一边的大腿上，好像还没睡醒。
虎叔扯过一条裤衩抬起熊叔的两只脚帮他套了上去，又把一条毛毯搭在熊叔身上，这才穿好衣服下地开门去了。
“爸你咋起这么早呢？才5点。”
虎叔把石头脸爷爷让进屋里打着哈欠问。
“我来叫那个笨狗熊起来跑步，他那么胖，该减肥了。”
石头脸爷爷瞪着还在炕上趴窝的熊叔说。
“啥？我胖？我哪里胖？”
熊叔忽地坐了起来很气愤地嚷嚷着。
“我说你胖你就胖！少废话！快爬起来陪我去跑步！”
石头脸爷爷往前走了几步继续瞪着熊叔说。
“那个，明天再陪你去跑行不？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熊叔软了下来，用商量的口气说。
“你脸红扑扑的，身子壮的像头熊，看不出来哪里不舒服！别找借口！快起来！”
石头脸爷爷说完上前一把扯掉了熊叔身上的毛毯。
熊叔只好可怜巴巴地拿眼睛望着虎叔。
“爸，坏熊也不算胖吧？他现在这样我就挺喜欢的，你要是想找人陪你跑步，还是我陪你去吧。”
虎叔笑着说。
“恩恩。”
熊叔用期盼的眼神儿望着石头脸爷爷直点头。
“好吧。”
石头脸爷爷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虎叔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熊叔长出了一口气，咕噜又躺到了。
“哎呦，我的腰喂。”
他又呻吟着嚎了一声。
“熊叔你再睡会吧。”
我看他真的难受就爬起来拉灭了灯。
“恩。”
熊叔含混地应了一声，把我往他身边搂了搂。
幽暗的晨光已经从窗子透了进来，我隐隐能看到熊叔脸上一根根胡须的影子，他闭着眼，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他身上的绒毛蹭的我痒痒的，让我想起了俺家的大黄。
老太太来做早饭的时候，熊叔才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坐在炕沿上弯腰穿鞋的时候他皱眉咧嘴地“嘶”了一声。
“坏虎子，平常看着跟绵羊似的，折腾起我来就真变成老虎了。”
他嘀嘀咕咕地嘟囔着站起身走了两步，揉了揉腰，又抓着两片屁股蛋儿往外扒了扒。
“操，肿了，裤衩夹在腚沟子里都磨得疼。”
他又揪起屁股后头的裤子来回拽着嘟囔了一句，然后打了盆水，直接整个把脑袋扎进了盆里。抬起头时，他的头发胡子上直往下淌水。用手撸了几把头发和胡子，甩了几下脑袋，弯腰稀哩呼噜地捧水洗完脸，他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就穿着被打湿了肩膀的衣服开门出去了。
我一直看着他折腾完，才翻个身望着天花板从枕头底下摸出块昨晚藏下的奶糖，剥了糖纸塞进了嘴里。
老太太坐好早饭没多大一会虎叔和石头脸爷爷就回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熊叔坐在板凳上不停地来回动着屁股，好像上面栽满了钉子。
“你陪我去骑马！”
刚撂下饭碗石头脸爷爷就对熊叔说。
熊叔那张脸立马就皱巴了。
“爸，还是我陪你去吧。”
虎叔赶忙说。
“叫他去！我想和他多交流交流。”
这回石头脸爷爷丝毫不退让。
于是在虎叔担心的目光里熊叔咬着牙悲壮地跟在石头脸爷爷屁股后面走了。
“虎子，你去后园子里割点韭菜，你爸说中午想吃饺子。”
老太太收拾着碗筷对虎叔说。
虎叔点着头拿了把镰刀去割韭菜了。
我从纸包里抓出两把糖塞进衣兜里去找海山玩。
海青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劈柴禾，脸上身上都是汗，看到我跑进了他家院子。他抬起头用手指刮了一下眉毛和鬓角上的汗珠，呲着呀笑着对我说：
“小尾巴，你又来啦！俺家海山去打酱油了。”
“哦。”
我在离海青很远的墙根儿蹲下来，准备等一会儿海山。
海青却扔下斧子走过来挨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再看看他身上黑亮匀称的肌肉，我觉得他像头刚洗过盐水澡的小牛犊。
他又擦了把挂在胡茬上的汗珠，歪着头看了我一眼说：“听说你家来了个很会骑马的老头。”
“恩，那是我爷爷，他当过骑兵连连长，还当过军长。”
我有些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海青的眼睛立刻亮了亮。
“我也想去当兵，可俺爸不让。”
他说着，有些懊恼地垂下头。
我看着他，能感觉出来他的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懂的事情太少了。
“海山也想去当兵么？”
我挺关心这个的。
“大概吧，不当兵在这里真没什么出路。”
海青抬头望着天空说，他眼里的东西我看不明白。
“所以我要赶紧结婚，生一堆孩子来玩，要不活着就太没意思了。”
他忽然又咧着嘴笑了起来，用手按住我的脑袋来回揉着说。
我被他揉的头昏脑胀两眼发花，就郁闷的把他的手打了下去，可刚打下去他又把手按上来继续揉。
“哥你又欺负他。”
海山拎着酱油出现了。
海青笑着又捏了我的脸蛋几下终于放开了手。
我脱离了海青的魔爪，赶紧爬起来跟着海山进了屋。
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给海山我问他：“海山将来你也要去当兵么？”
“恩，咱们这只有初中，高中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很不方便，大学也难考，还不如不去上，直接去当兵更好。”
海山嘴里嚼着糖说。
“那你当完兵还回来么？”
我觉着自己有点舍不得他。
“可能不回来吧，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回来接你的，你将来是要做我媳妇儿的，我不会把你扔下。”
海山眯眼笑着说。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啥，我心里竟然觉得很甜蜜，就冲海山傻傻地笑了。
海山低头看着我，忽然在我嘴上轻轻亲了一下，我闻到了他嘴里清香的奶糖味儿。
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海山已经红着脸把头扭开不敢看我了。
“咱们去采山丁子吃吧。”
海山说完拉着我一口气儿跑出了村子，夏风习习，山野青翠，我们跑的像两匹欢快的小马驹。
中午回家的时候，虎叔他们正在屋里包饺子，老太太在面板的一端飞快地擀着饺子皮儿，而另一端熊叔腰里扎了个小围裙也坐在那笨拙地学擀皮儿，可是他的十个指头怎么都不听使唤，协调不起来，抓着面叶的那只手五个指头被擀杖擀的通红，像褪了毛的红烧熊掌。
“妈——，你就别难为他了，他那十个指头粗的跟胡萝卜似的，干不了那细致活儿，我会擀就行了，你就饶了他吧。”
虎叔终于看不下去，熟练地捏着饺子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翻了翻眼珠子说：
“张飞磨着磨着还能学会绣花呢，他擀个饺子皮儿算啥。”
熊叔把一张擀成树叶形状厚薄不均的饺子皮儿拎起来看了看，丧气地把它扔到一边儿，扭头可怜巴巴地望了虎叔一眼，我觉着他都快哭了。
“去学包饺子吧。”
老太太大概也实在受不了熊叔费劲巴拉擀出的饺子皮儿，把熊叔撵走了。
熊叔就蔫头蔫脑地搬着凳子挨着虎叔坐下来，又开始学包饺子。他窝着身子笨拙地捧着一张小饺子皮儿小心翼翼地试图把它捏在一起，那神态，那动作，咋看咋像大狗熊。
而石头脸爷爷却在一旁捧着茶杯悠哉悠哉地喝得吱吱直响。
我觉得熊叔真可怜。
拿起一个饺子皮儿，我决定现在就开始学包饺子。
我不想将来像熊叔那么可怜。
我觉着熊叔真该减肥了，减了肥手指头就不会那么粗了吧？
至少能变的灵活点。
我竟然包好了一个比熊叔那个还像样的饺子，赢得了一片夸奖。
看着熊叔耷拉下来的脑袋，我更觉得熊叔可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