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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人来不及做任何准备。看着被城市霓虹灯映红了的夜空,我不禁叹了口气。
“你好,卢伟,现在说话方便吗?”
“林枫?怎么了?”
“我听说……你要回新加坡了……”
“呵呵,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知道了,刘叔告诉你的吧?!正好我现在也有空,咱们出来喝杯茶聊聊吧!……”
厦门的夜晚依然保持着白天的那般热闹劲,绚烂的灯光照耀着整座城市,流光溢彩贯穿着每一条街巷,无处不繁华。
“多好的城市啊!那么繁华,那么美丽!”卢伟捧着一杯热咖啡,转过头看着窗外喧嚣的城市,默默的微笑着。
我和卢伟面对面坐着,左腿摞在右腿上,上身依靠着沙发,双手抱在胸前,我想让自己尽量放松一些。
“为什么回新加坡?”
“为什么不回新加坡?回去之后,有我们家自己的公司,我又能当上二把手,等我父亲不干了之后,公司就是我的了。”
卢伟笑着说,那笑……让人觉得很违心。他翘着腿,身体后仰着倚在沙发上,双臂展开向后搭在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忍不住,双手按在桌子上,上身前倾看着卢伟。“可你不是不喜欢干那一行的吗!?你不是有这自己的想法吗?你不是想有自己的公司的吗?……”
卢伟的笑容凝固了,转而变成淡淡的笑。“原来你也知道了,看来又是刘叔跟你说的,他对你真是无话不谈……”
我听了,顿时沉默下去……
“呵呵呵,回去就回去吧,我父亲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卢伟看着我,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该回去了,时候到了,他是我父亲,他的话我还是要听的。我们都不是年轻小孩子了,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父亲需要我在身边,我不能再撇开他继续呆在厦门了……”
“可是,可是你自己的想法呢?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呢?你想要的工作呢?”我急了。
“谢谢你那么关心我!林枫!”
卢伟目光坚定的看着我,而我却显得比他还着急。
“我和父亲谈过了,他会答应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生活。等我回去之后,他会安排我适应公司里的情况,然后慢慢让我继续担任二把手。同时,他也答应帮助我建立自己的事业。”
“自己的事业?”我疑惑的看着卢伟。
卢伟笑了。“嗯,是的。他答应帮我开公司,在担任家里公司的二把手的同时,我可以继续发展自己想要的事业。等到发展到一定程度,情况基本稳定之后就轻松多了,到时候父亲不干了之后,家里公司就是我的了,那样我要做的就是照看好这两个公司。”
我沉默了,甚至是惊讶了。这样的未来,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我和卢伟不同,我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有些事可能对我来说并不现实,但是我也并不羡慕他们,我觉得做好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够了,如果真像卢伟所构想的那样,我觉得太累了……
我这才再次抱起双臂,再次倚靠着沙发。“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卢伟笑了笑没说话,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加糖的咖啡,接着将头转向窗外喧闹的城市。
我这才注意到,似乎他整晚都在笑。但是从他深邃的目光中,从他僵硬的笑容中,早已透露出他真是的内心。他在掩饰,但越掩饰越是让我看的更清楚。那空洞的瞳孔,充满悲伤,无奈,沉默的面容,让我内心为之一痛。
“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这才举起杯子,靠到嘴边品尝一下加糖咖啡的味道,或许早就已经凉了吧。
“明天一早八点多的飞机。”
我整个人瞬间定住,已经拿到嘴边的杯子,连同手臂一起在这一刻定格,随之而来的是我不解和惊讶的眼神。
“什么?!那么早?!”
卢伟笑了笑。“嗯,其实早就决定明天走的,只是我一直没告诉刘叔而已。其实我留下也没什么必要了,你跟刘叔已经在一起了,难道让我留下一直祝福你们?呵呵,这次回新加坡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没有回来的理由,如果非要有个理由,那就是因为有刘叔和你这两个朋友吧……”
说着,卢伟轻叹了口气,掏出烟递给我一支。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他见状便笑着抖了抖手里的烟,示意我接下。我这才尴尬地接下烟,掏出打火机,待他点完烟之后,我才点上。
“你以前从不抽烟的。”我眯着眼睛看着他问。
“呵呵,这没什么。工作之余抽烟喝酒都是难免的,更何况回去之后要接触更多的商业大老板,烟酒更是少不了,想推都推不掉,这个你比我清楚。”
我没有接话头,把烟头掐灭,对他说“还是少抽点比较好。”
“这话你也对刘叔说过吧?”
我顿时愣住,这话我还真对老刘说过。“说过,所以少抽点吧。”
卢伟笑了笑,也将烟头掐灭。再次端起桌上的咖啡,在手里晃了晃,又尝了一口。
“你走的那么匆忙,老刘知道吗?”我默默的问。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卢伟又笑了,微微的笑,双眼看着我,像是要透露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刘叔我明天一早离开。”
“为什么啊?”我这是真的不懂了。
卢伟叹了口气,跟我一样双手抱在胸前,准头看着窗外。“这次回厦门,我是想了却自己的顾念,却没想到回来之后,刘叔已经跟你……虽然刘叔跟你在一起了,但是我知道了他心里还是很关心我的感受的……”
说道这里,卢伟独自笑了起来。“呵呵,我这么说是有点自作多情了。但是就是这种近似长辈的关心,让我心里更难受。从他的表现看来,我的离开会让他心里很难受。他一直是最了解的我的,我知道。”
卢伟又独自微微笑了起来,眼神多么深邃,满脸都透露着淡淡的悲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看着他。
“所以,我希望你别告诉他我离开的时间,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回来送我。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留住我,所以只能目送我离开。那样的话,他心里难受,我心里更难受。答应我,好吗?”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那样的眼神让我充满了压力。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见状,咧嘴露出了微笑。
“你在为我离开而伤心吗?”卢伟开玩笑似的说,像是真心的问,也像是在开玩笑调节气氛。见我不说话,卢伟独自一个人笑了起来。
临分手的时候,卢伟回过头对我说“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来了,但是我祝福你们!”说完转身消失在喧嚣的街道中。
我漫步在昏黄的街道中,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卢伟离开跟我没多大关系的吧?!只是我是个站在老刘和卢伟之间的人,他的离开会让他们俩都遗憾,我又怎能开心的起来。卢伟真的走的很坦然……
这一夜,似乎是无眠,我实在无法想象,老刘知道卢伟离开的消息时会怎样,或许是满脸的遗憾与悲伤吧。
第二天一早,老刘开车来接我上班,因为每次我自己坐公车上班都会迟到。
老刘默默的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双眼注视着前方,双手打着方向盘,气氛无比凝重。看来卢伟准备离开的消息,让他心里很难受。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到公司之后,已经快到八点了。卢伟应该已经在机场了吧,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老刘一直不开心,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要不要把卢伟离开的时间告诉老刘呢?看老刘的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如果不告诉他,或许老刘真的就难过极了,尽管脸上不会表现,但是我最了解老刘的性格了。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有没有了。
我急忙加快脚步追上老刘,跟他一起进了办公室。我刚想开口说什么,老刘却一下子看到了桌上的“辞职信”,是卢伟的。
“刘叔,抱歉昨晚才发信息告诉你我准备离开的消息。当你看到这封辞职信的时候,你已经不用费力找我了,我已经飞离厦门了。我跟父亲回去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祝福你们!”
老刘彻底呆住了,随之急忙掏出手机拼命打电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我,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窗外蔚蓝的天空,让人看了顿时有种秋高气爽的感觉。片片白云飘浮在空中,一架国际航班的飞机穿过厦门的天空,没有留下一丝尾迹……
秋风萧瑟的黄昏,总能让人提起精神,所以我提议去海边走走。和老刘漫步在海边,海风吹得我感觉有点冷,但是我忍住没表现出来。
“走了就走了吧,他之所以不告诉你,应该就是不想你和他都难过。”我安慰道。
“你不知道。我心里觉得亏欠他太多了。如果当初我没去接近他,也不回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或许他现在早就成了一个很有成就的商场老板了。我总感觉是我耽误了他,现在他又被他父亲拉回去了,你知道吗?他父亲那公司,他根本不喜欢,更别说在里面当什么二把手一把手了,他有他自己的想要的事业和生活,但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我们坐在岸边的台阶上,老刘忍不住皱眉叹气,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然后松开,右手伸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进怀里。
“现在他回去了,无奈的去过自己不喜欢生活了,小林,我心里真好难受……”
老刘侧过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侧过脸,贴着他的头发蹭了蹭,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其实,他走的很坦然了,就算他留在这里,你也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他会一直是这样。但如果他回去了,就可以跟着他爸爸做事,同时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创立自己喜欢的公司,他爸爸会帮助他的。到那时候,他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有自己想要的事业。这些都是你给不了的,不是吗?或许,回到他父亲身边,不仅是他父亲的希望,也是他最好的选择……”
说完,我转过脸,看着老刘。老刘听了,轻轻的裂开嘴笑了笑,会心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将头靠在我的肩膀。
远方的夕阳已经快落下了,火红的落日映红了半边天,火烧云布满了天空,很美,很美……
日子还在继续,渐渐的,老刘从卢伟离开的心里包袱中走出来了,恢复到了平日的样子,有说有笑,憨态可掬,在公司依然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尤其是训斥员工时候的样子,一点都不手软。公司里现在都传言道,老板笑的时候好可爱,生气时候能吃人。
我看到老刘这样,真是打心里感到高兴,当然我也真心希望卢伟能凭自己的努力,创造出自己想要的事业和生活,而不是被他父亲的公司所限制。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终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再次感冒了。老刘一到家就训斥着我,说我什么不穿衣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活该感冒,我则是裹着厚衣服坐在电脑前,懒得听他唠叨。
打开电脑,突然看到我在公司的公开邮箱有了一封新邮件,打开一看竟然是卢伟的!!
“胖子!胖子!!快过来啊!”我拼命叫唤道。
老刘满嘴抱怨的走了过来,显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是一张卢伟的照片。他站在一栋豪华商业大楼前,穿的西装革履,威风的不得了,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老刘舒展开皱紧的眉头,裂开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看着老刘,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