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找老子算啥帐?老子我欠了你啥子?老子我做了啥子犯法的事?还用得着你拿刀找我拼命?”看着张屠夫手里明晃晃的杀猪刀,财旺叔虽然心里有些虚,但气势上不能输了人。
“你……你不要装……你自己心里……明白。”张屠夫一副要往前冲的样子,但因为站立不稳,差点又倒在了地上。
“明白个毛!啥事不能好好说?难不成你我之间还有啥事情不好解决?”
“你不明白?我看你是……在装糊涂。你敢说你没有把……二愣媳妇给……给日了!”张屠夫声音大得吓人,好像是酒也清醒了不少。
“你别说酒话!你啥子时候看到还是抓到了?”财旺叔不承认。回头又看了看鲁裁缝。
“就是嘛,老张,你把话说明白,啥子叫财旺把二愣媳妇日了哦?到底是啷个回事嘛?”鲁裁缝急着问。
“哈哈,赵财旺……你不要再装了,你把她搞了你还不敢……承认,你算哪门……子男子汉?你昨晚跑得……连裤子都……都顾不上要了,还敢说……你……你……昨晚没有搞了她?你昨晚是不是光着屁股跑了……”不晓得到底是喝多了还是气极了,张屠夫说话有些结巴。
鲁裁缝在一边看着财旺,心里明白了九分,但也不知该说啥好。
“哈哈哈,老张呀,我搞不搞小翠,这关你球事?又没有弄你的婆娘!”财旺瞪着眼。
“你就是弄了我的……女人,她本来……就是我……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就不许别人动她。”张屠夫正有气没出发呢,这见财旺还敢和他争论,气得双眼冒火,挥着手里的刀就往财旺叔面前冲。
但财旺叔身体好,动作快,加上张屠夫喝多了,只一下就被财旺叔按倒在了地上。抡起拳头就要往张屠夫身上放。
“老赵!你要做啥?”鲁裁缝慌着拉开了财旺,并顺手夺过了张屠夫手里的刀。
张屠夫哪能服气?从地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又朝着财旺叔扑了过去,但又被财旺叔三两下按到了地上。鲁裁缝又慌着上前拉开。
虽然是强忍着没有动手打张屠夫,但财旺叔的倔脾气早已上来。对着张屠夫大吼:“她明明是二愣的媳妇,啷个又成了你的女人嘛,你自己不也是占了别人的女人吗,还在这里大吼大叫的。”
“她就是我的女人……连二愣自己都明白……你还不明白?你弄女人弄到我……我的头上了。”张屠夫又晃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身的灰土。这回他没有再扑上去找财旺叔拼命。酒醉心明白,可能他也清楚自己不是赵财旺的对手。
听二人这一来二去,鲁裁缝便上前劝架:老张呀,你也真是的,二愣媳妇那个烂货,你还恁个认真?再说她毕竟是二愣的媳妇,你还管得着她?二愣自己都没有管呢。鲁裁缝替财旺叔圆场。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赵财旺说……清楚,小翠就是我的女人……你要敢再动她一回……看我的杀猪刀是不是泥捏的。”说完,张屠夫取过鲁裁缝手里的刀,一甩门走了出去,身子又歪了两歪,差点撞到了门框上。
“老子我日了就日了,老子我想日就日,关你屁事?以为老子我怕了你不成?你有刀老子还有刀呢。”财旺叔一动怒,就一发不可收拾。
“哎哟!老赵呢,你就算了嘛,老张已经走了,要他又真返了回来,看这事啷个收场。”鲁裁缝上前一下唔住了财旺叔的嘴。
“他又能把老子啷个样?老子我赵财旺可不是被吓大的,老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财旺叔坐在椅子上,生气的裹着烟叶。
“老赵,你也真是,你没有看老张是喝多了吗,和一个酒鬼见识啥子嘛,再说你们两个为了一个烂货大吵大闹,就不怕别个听了笑话?”
财旺叔不吭声了,心想也是,为了这么一个乱货坏了和老张的和气,真的是太不值当。再说这些年来一直和老张交往不错,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少了一个朋友。而且自己和二愣媳妇不也就是逢场做戏吗,再说反正自己再也不打算和她有啥子来往的了。老鲁说的也对,要传将出去也不好听,要让水生和香香晓得了不好。
想到这些,财旺叔的气就消了一大半,也许老张今天真的只是酒喝醉了,不然他是不会这样的。财旺叔心情好了一些,灭了烟准备做早饭了。
鲁裁缝走过来问:老赵,你给我说实话,你和二愣媳妇她是不是有恁个回事嘛?
财旺叔没有回答,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赵,不是我说你,啥子样的女人不好找?你偏要去找二愣媳妇那个骚货,她可是十里八乡都晓得的烂货,你就不怕坏了你自己的名声?再说你也晓得,她一直都和张屠夫在来往,二愣都不敢管,我也给你说过,这个老张,啥都好,就是太恋女人了,不过他也只恋二愣媳妇这一个女人,他是对她着了魔了,你想如果二愣媳妇真的是因为你而不理他了,他心里能服这口气?”鲁裁缝说得在理。
“哎呀,老鲁,你就别在这里个没完了,我是搞过二愣媳妇,可那都是她死缠着我不放嘛,再说了,我也不打算再和她来往了。
“是她死缠着你?难不成你的家伙不是长在你自己裤裆里?”
“是!老鲁,你说得都对,可有些事你不晓得,我也是被逼的呢。”
“哈哈,老赵呀,你真拿老哥我当三岁娃娃哄,那你就说说她是啷个逼的你嘛,她是拿枪了还是拿刀了?”鲁裁缝觉着好笑。
“你这个老头子,我说我是被逼的就是被逼的,要不是我和香香的事让她晓得了,老子我赵财旺还用得着怕她?”财旺叔一急,决了实情。
“啥?你和香香的事她晓得了?这种事,你啷个能让她看到嘛,你做事也太大意了。”鲁裁缝吓了一大跳。
“哪是她看到了嘛,是我喝醉酒后,把她当成香香搞了一回,所以她就晓得了。”财旺叔挠了挠脑门。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于是你怕她说出去,就假意和她好,可你应该清楚,她这种女人又哪会轻意罢休嘛。”鲁裁缝很是担心,心想自己与财旺的第一回也是财旺把他当成了香香,又不禁好笑。
“反正我是不会再和她上床了,她要敢把我和香香的事说出去,我就把她给宰了。”财旺叔狠狠的说。
“屁话!你可不许乱来,要出了人命,看你啷个办,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也要为水生想想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着急,慢慢来,有机会我去找二愣媳妇说说,说不定她会听我的劝呢。”
“你要能把她给摆平了的话,那我就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财旺叔看着鲁裁缝。
“你先别谢我,也别老在这件事上扯。我也晓得陶夫人是我们陶家镇最好看的女人,现在也晓得了你和她曾经是青梅竹马,我不反对你和香香好,但你自己在这件事上一定要有分寸。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晓得了,否则的话,可真的是要生出事端来呢,到时就算是你自己无所谓,但你会因此害了香香呢。
“这还要你来说!要不是怕害了香香,我会受她这个骚货的牵制?”
“只要你晓得这件事的轻重就好,老张那里你不要和他硬来,他和你一样的驴脾气,你让着他点他就没有事了,毕竟你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嘛。有机会我再去找他勾通一下,说不定他就想开了呢。”
财旺叔走上前来,将鲁裁缝搂在他的怀里,几滴热泪便不自觉的淌到了鲁裁缝的胸前。他不晓得自己为啥想哭,是为他的过去?为水生?为香香?还是为了因为一个不值得他一提的浪女人而失去了老张这样一个好朋友?
至少,他觉得很是委屈,作为朋友,他总认为老张对他太过分了。
虽然财旺叔嘴里吵得凶,但他的心里却从来都不想失去老张这样的朋友。因为他的朋友本来就少得可怜。就像是他的眼泪一样。
只是以前从来不晓得泪水何味的财旺叔,一向坚强如铁的硬汉子,这下却似乎是越来越脆弱了。
鲁裁缝安慰着财旺,开始认为财旺的一些做法无法理喻,而这个时候,他觉得财旺叔的所做所为又该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他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惋惜,又为面前的这个男人而怜悯,更多的是为面前的这个男人而担心。
他开始发现,财旺已经不知觉间陷入了一个无法脱身的泥潭。
其实多么强壮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多么坚强的男人也有痛苦的时候。而男人的脆弱与痛苦,往往也都是因为自己所爱的人。
而此时,鲁裁缝并不结实的胸膛成了财旺叔唯一可以倾诉的港湾。
院外起风了,好像是又要下雨。
接下来将会发生啥子事?财旺叔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