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旺说自从那次搓澡以后,他在看警察都只看他们的上身制服,绝不往下面移动一寸的目光。他觉得往下移动一寸,都是对那个老警察的不尊敬……
(正文)
煲电话粥,是吴雨旺和熊海洋这段时间干的比较多的事情,。
吴雨旺的按摩人数不是很多,而熊海洋大概是在装修也没什么事情,既然不能在一起亲亲我我,那只好在电话里哼哼唧唧。
杜饭在南方的城市混得并不好,语言的不顺畅加上对家里人的思念,让他逐渐对工作失去了兴趣。
开始是挣的钱不够花后来是干脆不去上班找工作,又不想回来只好厚着脸皮向父母要点钱。
父母很心疼他劝说他回来,可是他心里又觉得脸上没有光彩不想回来。
正好他舅舅庄壮壮要去那个城市办点货,母亲就托他去劝劝杜饭。
杜饭无聊的走在街道上,银行卡上自己的父母汇来的钱已经花光,现在自己手里只剩下可怜的十块钱了。
好在房租是交到年底的,自己不至于露宿街头,看来是该再找一份工作干了,或者是向父母妥协回家算了。
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满地金钱,大学生也不再是香饽饽了,维持生存还真要付出一些代价和尊严。
正在踌躇之间舅舅打来电话说他明天到这个城市,顺便来看看他。
杜饭一下子心花怒放起来。
他大大方方的掏出兜里那张攥的脏了吧唧的十元钱,在面摊吃了一碗八元钱的面,好饱。
要不是舅舅明天就来自己只能买个面包就着凉水了。
拿着找回来的两元钱杜饭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走到体彩小屋前发现正好没有人。
“妈的,两元钱也不能干什么,买张彩票吧,算是为国家体育事业做点贡献。”
一抬头看见面摊上的送餐电话,直接写了号码递了过去,然后揣着彩票回到自己的小窝,倒头就睡。
这一觉杜饭睡得很香甜,他梦见自己躺在一个盛开的桃树下,天上好像下起了雨,可是落在地上却不是雨,而是大把的钞票。
一个白发老翁在轻轻的推他“孩子醒醒吧,你的财运来了,不过要记得积德行善哦”。
杜饭使劲的点了点头,恩,我一定。白发老翁消失了。
杜饭也从梦中惊醒,一屁股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双眼,靠,天都亮了。
舅舅的车是不是进站了,不管了,自己也没钱坐车去车站了,反正告诉了舅舅地址,他会打车来找自己的。
这一天是快乐的,有钱的日子真好,杜饭领着舅舅办完他要办的事,两个人买了酒菜回到杜饭的小屋。
本来可以在饭店吃的,可是庄壮壮还有一个劝说杜饭的任务,所以还是觉得回到杜饭的小屋安全得多也随便得多。
这个夜晚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离开亲人太久了心里的孤寂,杜饭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和心里的那个结,庄壮壮才彻底明白杜饭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闯荡,才明白这个臭小子原来真的爱上了自己。
他一本正经的和杜饭解释着这件事情的后果和严重性,希望杜饭能够迷途知返。
杜饭此刻却很坚定自己的信念,我不想和你怎么样。
只想搂着你睡觉,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可以?你要是不同意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我就是饿死累死也用不找你管,别把自己装得那么圣洁,告诉你我要是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过错,我要是死了看你良心怎么过的去?
杜饭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热泪盈眶。
庄壮壮懵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他只有一个劲的喝酒,喝的大醉。
庄壮壮的心情是复杂而又矛盾的,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杜饭对自己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一个开超市闯荡这么多年社会的人,行行色色的朋友他都有,也有同志朋友,他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不反感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性爱的权利。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这个侄子也是这样的人,而且偏偏爱上了自己,这让他一下子乱了方寸。
自己就是在开明这也不行呀,这不是乱伦吗?这要是传出去怎么对得起姐姐和这个孩子。
他想明天抓紧离开吧,给杜饭扔些钱然后让自己的姐姐来找自己的儿子吧,自己是没辙了。
他拼命的喝酒借着酒劲掩饰自己心中的惶恐。
第二天早晨庄壮壮醒来的时候杜饭已经不再身边,只是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床单边上还有两个用过的带着男人腥味的避孕套。
庄壮壮一惊,急忙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生命,发现他清清爽爽的好像做过什么好事一样的,上面还带着粘呼呼的分泌物。
这一看不要紧,庄壮壮急忙慌慌张张的跳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裤头套了上去,一低头看见那避孕套上还有丝丝络络的血迹。
完了,庄壮壮一屁股坐在床边上,他感觉自己的头好沉好痛,他使劲的敲自己的脑袋,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喝酒喝那么多的酒,他只想回避。
没想到杜饭是铁了心的爱上了他,他想过很多但是没想到这小子会这样的得到了他。
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该怎么办,他完全没了主张,主动权现在在杜饭手里,但愿这小子不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杜饭也喝多了。确切地说,他也不知道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年轻体力好醒酒快,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舅舅还在睡觉,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菊花台,因为那地方已经火燎燎的疼。
再看看床单旁的小雨伞,他才清楚是酒后的下意识让他得到了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但是自己的脑海里却没有一点的记忆。
怎么开始的怎么结束的,这一切都是空白。
可是事实在这里摆着,他无奈的摇了我摇头,什么也没动出去买早点。
他要等等,等庄壮壮醒来看他怎么说。
老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玩笑,最美好的东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得到了,晕死。
卖完早点往回走路过昨天吃面的地方,发现那里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在打听一件事情也在传着一件事情。
那就是昨天的体彩开出了一注500万元的大奖,而大奖的号码就是这个饭店的送餐电话号码。
大家在猜测,在惊讶,有的甚至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号码。
杜饭一惊难道是自己中了500万的大奖吗?
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买了这个号码?
他悄悄的退出人群,溜着边远远的看着体彩销售处公布的号码,不错是那个号码,而且上边有一个大大红色宋体字,特大好消息。
杜饭此时忽然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意识到这是真的,自己从一个穷光蛋一下子变成了拥有五百万元的大款。
他顾不得那么多,躲躲闪闪的溜回了自己的小屋,找到那张彩票紧紧地放在胸口,然后一遍一遍的不停的看。
庄壮壮本来看见杜饭进屋感到很尴尬,想说什么有不知道说什么,可是看到杜饭这个样子,自己又觉得有些惊讶。
犹豫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问杜饭,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这样的欣喜若狂。
一周后,杜饭一身光鲜的坐着飞机和舅舅庄壮壮回到了省城,他已经是一个拥有百万资产的阔少了。
对于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说什么,只是庄壮壮不再避讳杜饭的眼神,也不在在乎和杜饭躺在一张床上。
具体两个人搭成了什么样的默契,没有人知道。
只是庄壮壮的超市换了地点扩大了营业面积,而杜饭则坐在了二楼的办公室。
一天笑呵呵的过着自己小老板的日子,办公室的牌子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
此后杜饭在没有出现在同志圈子过,人们只看到一对励志创业的舅舅和侄子,以及围绕在这个侄子身边不停转换的漂亮美女。
莫莫去看过杜饭,两个人都没有提庄壮壮。
“身边的女孩子别老换了,别为了掩盖一件事而走向了另一件事情的极端也不见得是好事”。
莫莫没有深说只是点到为止。
杜饭只是笑笑得很亲切。
“想结婚的时候告诉我,我送你一辆汽车。”
杜饭也很大度的看着莫莫说。
“怎么很有钱吗?可惜我不缺钱”
莫莫给了杜饭一句,然后两个人开怀大笑起来。
要过圣诞节了,吴雨旺现在越来越清闲,金兆太逐渐顶替了自己不搓澡客人们的空虚,本来老婆不在家的空虚,此刻让金兆太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如果没有电话吴雨旺基本上整天都不去浴池,他想让这里的人们尽快的接受金兆太而忘记自己。
而金兆太和布震迪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两个人甚至到了互相向田天玺指责对方的地步。
这让田天玺很头疼,两个人看来只好走一个,但是谁去谁留他还没有想好。
因为布震迪也很有心计,他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了金兆太所会的手法,客人对他的评价也很好。
吴南的卷子象雪片一样的发过来,让孩子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吴雨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关爱的看着,找时间和吴南开开玩笑想缓解他的紧张和疲劳。
吴南的情绪很不稳定,有的时候两个人会莫名奇妙的大吵一通,当然都是以吴雨旺不再说话而告终。
吴雨旺知道孩子心里着急没有底,三年的高中生涯就要划上一个句号了,圆满也罢不圆满也好都要过高考这一关。
命运也许就牵系在这一张张写满密密麻麻数字和文字的纸片上,没有人知道他是红还是黑。
吴雨旺接到电话赶到浴池的时候,田天玺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个客人非的点名让你给搓澡,是个警察”。
吴雨旺回头看了一下浴池前面的操场,没有警车这个人会是谁?布震迪坐在楼梯口抽烟,看见吴雨旺过来虚伪的笑了笑。
“没有活吗?”吴雨旺感到纳闷。
“刚走了一波鱼,喘口气”。
布震迪一边说着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弹着烟灰,好一个兰花小手指。
吴雨旺突然发现布震迪可能是圈里的人,这一点以前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
“兆太呢?”。
吴雨旺停住脚步问了一句。
“他在你的按摩房”。
布震迪一边说一边狡诈的笑了一下,这样吴雨旺感觉到里面好像有什么猫腻。
他快步走进换衣间,能够听到里面的床在吱吱的响,轻轻的推看门缝吓了吴雨旺一跳。
金兆太正把一个客人的双腿举过头顶,自己那毛融融的肚皮正一下一下的往客人那里顶。
看到吴雨旺推开门缝,不知道是分神还是到了时候,一声闷哼缴了枪。
“怎么不插门”。
吴雨旺嘟囔了一句,埋怨金兆太的大意,换了衣服走进搓澡间。
原来是那个不屈的老警察,吴雨旺忽然意识到他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工序一道一道的走,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吴雨旺告诉老警察他马上要离开这里了,现在基本上不再搓澡,只是挂在这里照顾儿子。
老警察这次没有让吴雨旺施展扬州小手,但是他告诉了吴雨旺一件事情让吴雨旺目瞪口呆。
小郭死了,死的很惨。
老警察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现在他调查完毕要走了,所以才来这里搓澡。
如其说是来搓澡倒不如是说他是专门来看吴雨旺的,因为他觉得有话要对吴雨旺说。
小郭死在大连药厂为他们租的那间办公室里面,他的脸上被划的乱七八糟,他巨大的阴茎被割了下来塞在了嘴里。
由于那间办公室只有小郭一个人,当他被人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和线索。
公安人员只是找到了小郭所在抽屉里的通讯录,我的乖乖500人。
“500人?是客户吧?”。
吴雨旺的脸上挂着莫名的恐惧,他好像看到了小郭死亡的惨象战战兢兢的问老警察。
“不算客户”、
老警察的眼睛很清澈的看着吴雨旺。
“你是说……”。
吴雨旺不知道该如何对老警察说下面的两个字。
“对,是同志,而且都是很有些脸面的同志”。
老警察的脸色很镇静。
“我们都排查过了,这里是最后一站,没什么问题,所以我要回去了,我在这里你们的一些领导会心慌,虽然他们不会是凶手,但是他们却都和小郭有过肉体的接触”。
老警察说完静静的看着吴雨旺。
“领导,很多领导,你是说我们这个城市?”。
吴雨旺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老警察。
“是的,我不方便和你说他们的名字,但是可以说这都出乎了我的预料,不过小郭的通讯录上虽然没有你的名字,但是这些领导在谈话的过程中都提到了你——吴雨旺”。
老警察第一次直接叫出了吴雨旺的名字,这让吴雨旺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都提到我干什么?难道怀疑小郭是我杀的吗?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悄悄的调查过你,你没有时间作案也不会是这样人,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虽然你以为你在一个角落的暗处没有人注意到你,但是其实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够爱惜你自己,不要造成最后和小郭一样的下场,小郭的案子看来时很难破了,现场被破坏没有任何的证据。我不想让你们这个城市500多人感到惶恐不安,因为他们也有家有事业,而且都有很好的前途。我不会再来了,我也要退休了,也许这是我能为你们这个群体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们都算成小郭推销药品的客户吧”
老警察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拍了拍吴雨旺的肩膀穿衣服走了。
老警察的话让吴雨旺感到震惊,原来自己以为自己的圈子很小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没想到还有很多人站在比自己还隐蔽的角落在注视着自己。
这让吴雨旺感到很惶恐,看来真应了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
吴雨旺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穿着衣服,一回头看见金兆太正一脸尴尬的站在自己身边。
吴雨旺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盘算。
让金兆太和布震迪都离开这个浴池吧?不然这里会乱套,自己也会觉得对不起田天玺。
晚上路边的小酒馆单间里,吴雨旺和田天玺相对而坐。
“年后你换师傅吧?不行我再从新给你带个徒弟,我怕他们在这里会乱了套”。
吴雨旺第一次背地里说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我打算只留下一个,因为他们两个不是很合,再说这里需要一个有特殊手法的人,因为客人么已经习惯了”、
田天玺说的很实际,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背着吴雨旺,这就是他常说的那句话,我和师傅不是一般的关系。
“那你留下布震迪吧,金兆太是我徒弟,我不希望我走后他在这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我让他去找我师傅去吧?”。
吴雨旺确切地说是想让金兆太离开,因为他不是很清楚布震迪是不是也象金兆太那样。
再说金兆太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有义务给他在找一个更适合他的地方,也许去陪师傅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我在考虑考虑吧?你不用耽那个心”。
田天玺很倔,吴雨旺也无法说动他,只好想到自己先退出来。
“元旦以后我就不来了,没几个月孩子就要高考了,再说我那边单位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吴雨旺只好找借口离开。
“好吧?没事的时候常来坐坐,毕竟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们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打工的,只当成我最要好的哥们和朋友”
田天玺的眼神带着一种恋恋不舍。
这个夜晚一向不怎么喝酒的田天玺喝了很多酒,但是却没有醉,吴雨旺忘了他原来是开酒店的老板了。
这场风波过去以后,尤军才告诉吴雨旺当时这个城市的这个圈子里那段时间是多么的恐惧。
还有那些隐藏在各个部门的领导们有多么的慌张。
尤军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十多个部门的领导和一些知名的商人都与小郭有染,真是匪夷所思。
吴雨旺也把老警察说的话讲给了尤军,他更是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吴雨旺知道他是在想,你搓澡都被人注意了,那我不更是被别人一直注视着吗?
小郭的爱人拿着药厂给的抚恤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送来信封,一共有50多万元的现金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城市。
他是在整理小郭的遗物时看到了小郭珍藏的一些信件而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她恨小郭为什么留下了这些文字让她知道事情的原委,也许什么也不知道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感觉自己没有脸面在这个城市再住下去,再住下去对自己的孩子也不好,所以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郭的案子成了无头的悬案,吴雨旺一直也没有听到这件案子破获的消息,也许是破了没有人知晓罢了。
很多年以后还有人提起小郭。“你是W市的作者呀,你们W市有个小郭你知道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吴雨旺只是苦笑一下,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