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虎叔明显被他大哥的话吓了一大跳。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小老虎你从来没这么想过?”
虎叔他大哥依旧一脸严肃地问。
“没有啊,我甚至从来没想过这个事。”
虎叔诧异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你现在想想,看看有没有这回事儿。”
虎叔他大哥露出一脸循循善诱的神态。
于是虎叔就揪着眉头认真地想了起来,虎叔他大哥盯着虎叔看着,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些紧张。
想了好一会子,虎叔看着他大哥摇了摇头。
“没,我对大哥你就是兄弟感情,没有一点对男人的特别欲望。虽然小时候出于好奇和亲昵,我在你身上胡乱摸过,可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虎叔他大哥松了口气。
“那就好,原本我还想着,万一你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可咋办。我可不愿意看到你既在心里压着对雷豹的喜欢,又强忍着对我的欲望,忍受双份的折磨,那样你活得也太惨了。现在就好了,省了好多麻烦。”
“大哥你真的是想多了。”
虎叔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大哥。
“还不都是让你闹的,要不是你喜欢男人,我咋会没事儿找事儿的胡思乱想。既然你不是因为我才喜欢上男人的,那你又是怎么走上那条歪路的?你怎么会好端端的不去喜欢如花似玉温柔如水的大姑娘,反倒喜欢上了雷豹那个糙老爷们?”
虎叔他大哥有些好奇地问。
虎叔挠了挠头,想了想说:
“我也有点说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就慢慢喜欢上了。”
“我记得你在部队的时候曾经给我写过几封信,在信里还曾经报怨碰上了个二百五战友,名字虽然和我相像,却老欺负你,老烦你。说话粗鲁,完全不过脑子。还又懒又脏,不爱内裤,不爱洗袜子,更不爱洗衣服,爱出脚汗,浑身臭味,睡觉还偏偏爱和你挤在一起……”
虎叔他大哥说着歪了歪嘴角,我猜他大概在笑。
“嗯,呵呵,当时你还回信批评我来着,说我从小立志当军人,咋自己在家练了那么久连这点小事都克服不了。”
“嗯,是有那么回事。在部队每天摸爬滚打,哪一个不是一身土一身汗一身泥,一个礼拜才能洗一回澡,是个人他都得发臭。”
“也不完全是因为那个,他这人特懒,不爱洗衣服,裤衩和袜子光穿部队里发的那条,自己从家啥都没带,袜子很快就破了洞,他也不买新的,说买了穿了还要破,太浪费。他那时候太爱出汗,裤衩和袜子又不洗,被窝里就满是臭味,睡通铺他还非要挨着我,后来我实在忍不了就给他穿我带去的裤衩和袜子,让他勤换点,可他换下来的脏裤头脏袜子到处藏也不洗,后来我实在没法又帮他清洗换下来的脏衣服。
他那人虽然说话粗,性子直,可有些事上却很滑头,为了讨好班长和老兵,他老是争着抢班长和老兵的脏衣服,连内裤和袜子也抢,抢下来他自己又懒得洗,洗衣服的时候都粘着我去,把那些脏衣服都塞给我洗。我不想管他,又怕他挨打受处罚,只好忍气吞声帮他洗。当时老讨厌他了。
他刚进部队的时候还老出事儿,当时刚发下来的新被褥,班长二话不说放到地上就从通铺上拆下来一块床板在上面来回猛压。豹子当时立刻扑上去说:
班长你咋这么败家呢?好好的被子都让你糟蹋了。
班长一脚把他踹开说:
不压瓷实了叠不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
豹子傻愣愣地说:
叠不成那就不叠呗,马上就冬天了,压瓷实了不保暖啊。
班长当时就冷笑了:
行啊,你要不压被子就等着它被扔厕所吧。
豹子瞪大眼睛问:
为啥?
班长懒得理他,继续教其它新兵怎么压怎么叠,其它新兵都乖乖照学,只有豹子不动弹。结果第二天他的被子就被班长丢进厕所了。
豹子立刻找班长理论。
班长横眉立目地说:
你被子叠的像坨屎,屎就该去它应该去的地方,你不好好压被子,明天我还扔。
豹子就蔫了,把被子压得比谁的都瓷实,叠的比谁的都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还有就是他那时候从农村来,呆在新兵连睡觉不喜欢穿裤衩,他说穿裤衩睡不着觉。
参军晚上第一次搞紧急集合的时候因为要往身上套裤衩他就比别人都慢,结果挨了罚。
于是他干脆就每天训练也都不穿裤衩,刚开始也没人知道。因为一开始的部队训练也就是整理内务,站军姿,走方阵,后来又有了负重越野五公里。到后来变成一天拉练了三个五公里,头一次三个五公里那天,我们连里的新兵几乎都烧裆磨破了大腿根,他倒是一点事儿没有,后来据老兵说,就是因为豹子没穿内裤的缘故。
可后来他就没那么好运了,爬铁丝网的时候裤子被刮破了一大块,没穿裤衩的屁股蛋子整个露的很清凉,被战友们耻笑拿他逗闷子逗了好一阵子。
还有一次连队里蒸了大包子,不限量,豹子没出息的一口气吃了十多个,把班长吓坏了,一下午没敢让他参加训练,怕他动一动就把胃弄炸喽。
那时候的那个班长对豹子挺好的,豹子训练上很拔尖,所以内务上班长很迁就豹子,知道豹子爱藏臭袜子也没打过他。
不过有一次豹子射击训练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脱靶了,把班长气得,训练结束后他一路用脚踹着豹子的屁股把豹子踹回宿舍的。
后来下连换了班长,豹子老舍不得原来那个班长了,和人家抱了又抱才分手。
不过他马上又和新班长混好了,他那人越学越精,贼得很,不过他越精我当时越讨厌他,更何况他还老让我帮忙洗班长的袜子和内裤。
所以搞刺杀训练和格斗摔擒的时候我老找他捉对儿,就为了名正言顺的揍他。他那时候老打不过我,被我揍的老惨了。”
虎叔说着笑了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他的?”
虎叔他大哥颇有兴味地望着虎叔问。
“那是我们已经开始投弹练习的时候,投弹练习一开始投的都是教练弹,最后一轮要投真的手榴弹。当时有一个新兵因为紧张脱手了,手榴弹逆向飞行,掉落点离我们只有十几米,所有人轰的就撒丫子乱跑,我也跟着跑,结果被人撞倒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有一个人就整个扑到了我身上,随后一声巨响,炸起的土屑都飞溅到了我们身上。扑到我身上的那个人就是豹子,所幸那次没有人受伤。
从那以后我就没那么讨厌他了。”
虎叔弯着眉眼笑咪咪地说。
“哦,那你这算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戏码么?”
虎叔他大哥歪了下嘴角说。
“也不是那时候就喜欢上他的,就是不那么讨厌他了而已。”
“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雷豹的?”
“是有一年出任务的时候,俺俩一组经常单独相处,一起吃一起睡,生死相托,慢慢就喜欢上他了。”
虎叔笼统地说。
“哦。小老虎啊,还有个问题,你和那头狗熊就这样在一个屋里住上一辈子,都不娶老婆,你就不怕村里的人胡思乱想说闲话么?”
虎叔他大哥很认真地问。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坏熊在村子里也是有一座房子的,我和他先一起住几年吧,实在不行了再分开住。”
“那娶老婆的事呢?”
“能推就推呗。”
虎叔打了个哈欠说。
虎叔他大哥沉思了一下又说:
“小老虎,那个雷豹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他么?你和那头狗熊的关系都挑明了,雷豹就没把你和他的关系往歪处想?”
“豹子问过我,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也对他有意思,我对他说我不喜欢他,对他也没那方面的意思。”
“哦?你为什么要瞒着他?”
虎叔他大哥把压得很低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问。
“他都老婆孩子一大堆了,我还跟他说那些干啥?说了又不能在一起,只会平地生波没事儿找事儿的让他心烦,一点好处都没有。”
虎叔又打了个哈欠说:
“困了,睡觉吧。”
“嗯。”
他大哥应了一声,虎叔抬手拉灭了灯。
第二天熊叔,父亲,娃娃脸,他们三个一大早就回来了。
娃娃脸啥都跟虎叔抢着干,弄得虎叔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吃过早饭,虎叔他大哥让娃娃脸往汽车里加满热水,然后他打着车,坐在车里打开车门向站在一旁的伸着脖子看他的父亲招了招手。
“进来,我带你去兜兜风。”
父亲欢天喜地的立刻爬上了车。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我蹦着高的喊。
父亲就把我拽上了车。
娃娃脸也想上车。
“你在家等着!”
虎叔他大哥沉着脸说。
“是!”
娃娃脸打了个立正响亮地回答。
“熊小子你坐不坐?”
父亲扯嗓子在车里朝木呆呆站在一旁的熊叔喊。
熊叔嘿嘿笑了一声,迈步往车跟前凑了凑,虎叔他大哥冷着脸扫了他一眼,脚底下一踩油门,汽车轰隆隆地跑开了。
我在后车镜里看到熊叔张着嘴,惊讶地站在原地,随后愤怒地朝车屁股挥了挥拳头,张嘴喊了句什么。
“臭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敢骂我。”
虎子他大哥看着后车镜冷冷地说。
“那大哥你咋不等他上来再开车呢?”
父亲小声在嘴里咕哝着。
“因为我想和你说的话不想让他听见。”
虎叔他大哥淡淡地扫了父亲一眼说。
父亲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大哥……,你想跟我说啥啊?”
虎叔他大哥没说话,又踩了一脚油门,吉普车箭一样的向村外飞驰而去。
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车子颠得厉害。
我坐在车后座上,被一下一下颠得老高,把我逗得老高兴了。颠一下我笑一声,颠一下我笑一声,最后把屁都给我颠出来了。我听到自己的屁声忍不住咯咯咯大笑起来。
可父亲完全没理会我的自娱自乐,他在不停地拿眼睛偷瞄虎叔他大哥。
虎叔他大哥一直一脸严肃地目视着正前方,把车子向着遥远的地平线不停地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