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看不清轮廓的山脊上月亮还是一弯冰冷锋利的银色冰钩子。
稀拉拉的贼星星藏在黑得看不透的天幕上躲猫猫一样的不停地闪啊闪。 西北风儿嗖嗖的溜着我的腚沟子还在吹啊吹。
“虎子……虎子……”
父亲忽然在浓稠的黑夜里咕哝了起来,风刀子把父亲的咕哝声打散绞碎吹过来,象开了百合花的夜里猫儿在挠着墙根儿树皮儿闹春骚。
“闭嘴!”{农/村/人/小/说/网}
虎叔压着嗓子轻轻呵斥了一声,像呵斥顽劣的猫儿一样。
“虎子……”
父亲还在叫,像起了性子的猫儿一样管不住自己的爪子和嘴。
“我让你闭上嘴!”
虎叔又轻轻地呵斥了一声,猫儿总是不听话。
“唔……”
父亲长长地抻了一嗓子,像猫儿被挠舒服了肚皮上的最痒处。
我觉着春天真是不远了,太阳要暖了,花儿要开了,山要青了,树要绿了,酸叶子要呼啦啦的长出来了。
我幻想着春天的喜人可爱,口水都在嘴里打着旋儿的冒出来了。
可是冷飕飕吹着我的屁股蛋儿的小北风儿却还在时时摧残着我对春天的盼望和幻想。
“虎叔我拉完了。”
我摸着自己被刀子风吹得冰凉的屁股蛋儿实在受不了地嚎了一嗓子。
“别乱动啊,虎叔给你手纸擦屁股。”
虎叔的身影很快从他和父亲合在一起的巨大黑影里分离了出来。
虎叔大步走到了我跟前,把纸递给了我。然后守在我身边一直等我擦完屁股抱起了我。
“虎子你真的不管我了?”
父亲委屈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你自己解决吧。”
虎叔抱着我走过父亲身边说。
“那怎么行啊?虎子你不能这样啊——”
父亲惨兮兮地拉长声音嚎叫着提起裤子冲到了虎叔身边。
“你赶紧把裤子提上吧,真把东西冻坏了就只能割下来去喂狗了。”
虎叔抱着我不回头地只管走。
“反正虎子你也不心疼我,干脆让它冻掉算了!”(百度搜索:农-村-人-小-说-网)
父亲站在原地赌气抱怨着,还猛地把裤子彻底扒了下去。
我在浓黑的黑夜里看到了父亲圆白大屁股的灰影子,像八月十五躲在云层背后的满月亮。 虎叔的脚步顿了顿。
“那你就冻着吧,我不会心疼你的。”
虎叔抬脚继续走。
“哼!”
父亲重重地哼了一声。 虎叔抱着我继续走,转过房角时,一阵大风刮了过来,我冻得赶紧往虎叔怀里缩了缩。 虎叔停下来转身往回看了看,父亲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满圆的屁股在黑暗里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唉——”
虎叔长长地叹了口气,抱着我又走了回去。 走到父亲身边虎叔放下我,帮父亲提起裤子说:
“豹子你能不能别闹了,真冻坏了可怎么办。”
“冻坏就冻坏呗,反正你也不心疼我!”
父亲架着膀子得寸进尺地让虎叔帮他系腰带。
“我心疼你行了吧?”
虎叔有些无奈地说。
“这还差不多。”
父亲哼哧哼哧笑了起来。
“就为了我的这份心疼,你就可着劲儿地糟践自己啊?”
虎叔帮父亲系好腰带,在父亲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嘿嘿。”
父亲傻笑了一声。
“走吧,赶紧回屋吧,外面太冷了。”
虎叔又抱起我说。
“是啊,是啊,是够冷的,我屁股都要冻裂了。”
父亲跳了两下脚说。
“你自找的。”
虎叔笑着说,抬脚在前面走了,父亲紧跟在后面。
“还去找你大哥不?”
父亲边走边问。
“不了,天太冷,别冻着孩子。”
虎叔往院子里走着说。 进了院子父亲忽然在后面哎呀了一声。
“你又咋的了?”
虎叔停下脚问。
“我忘了让虎子你帮我解决了,你过来的时候它都冻抽抽了,我一时都没想起来。”
父亲懊丧地说。
“没想起来就别想了,这两天你就去接嫂子回来,顺便问一下大哥从化肥厂里直接买化肥的事儿。”
虎叔淡淡地说。
“哦,行啊。可是,可是,那我刚才的屁股不是白挨冻了么?”
父亲在从窗户透出来的灯光里跳着脚说。
“和嫂子在被窝里亲热,总比我在夜间的大冷风里用手帮你解决舒服多了吧。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虎叔的口气越来越淡。
“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就是觉着吧,虎子你帮我撸的时候咱俩就显得特别亲。虎子你真不帮我撸了我就觉着咱俩没年轻那时候亲了。我就是想让咱俩还和年轻那时候一样近一样亲。”
父亲用一只脚来回搓着地皮儿,站在那里低着脑袋轻轻说。
一阵大风从院门外灌进来,兜着我们转了个圈,呼啦啦吹响了虎叔的衣衫角,然后一头撞在大榆树上,再顺着树干冲上去,摇的满树枝桠一阵吱嘎乱响。
虎叔在大风里静静地沉默了好一会,轻轻把我放在地上,然后用很正经的口气四平八稳地对父亲说:
“豹子啊,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虎叔说到这顿了顿,好像在思考着怎么把话说出口。
“虎子有啥话你就赶紧说呗。”
父亲用有点嘚瑟的口气见缝插针地接了一句。
“豹子……,你也知道……,人年轻的时候……啥都不懂,啥都好奇,总会干些没脑子不正常的事儿……”
虎叔一句一斟酌地慢慢说。
“行啦!虎子你不用说下去了,你想说啥我都知道啦!你不就是想说年轻的时候你脑子一抽把脑浆子抽空了犯了傻,没脑子不正常了才帮我撸了那么些年,现在你学聪明了,有脑子变正常了就不想帮我撸了,对不?”
父亲很快打断了虎叔的话,说话快的像在开连发的机关枪。
“这……差不多吧,是那意思。”
虎叔有些磕磕绊绊地说。
“死段虎!你个没良心的花心儿大萝卜!你别绕着弯子跟我扯这些个没用的!你学聪明啥了学聪明了?你真学聪明了你现在不给我撸了还天天抱着熊小子没日没夜地给他撸?还说啥年轻的时候总干些没脑子不正常的事儿,那你现在真有脑子变正常了还能天天晚上抱着熊小子,睡觉,撸管子,操屁股,还想操一辈子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你就是这样有脑子学聪明的?换个男人抱着撸你就变正常变聪明了?虎子你说啥都是白搭,都是借口!要我说虎子你就是个喜新厌旧的花心大萝卜!撸熊小子撸顺手了你就嫌我的皱巴嫌我的蔫,嫌这嫌那不待见我这根老棒槌了!”
父亲气咻咻地喊。
“你,你,你小点声!”
虎叔在院子里朦胧的光线中目瞪口呆地抬手捂住了父亲的嘴。
“你捂我的嘴干啥?你捂住我的嘴也捂不住这些大实话,捂不住这些真理!”
父亲不消停地在虎叔手底下呜噜呜噜继续说。
虎叔干脆直接用手指把父亲的两片嘴揪住捏了起来。
父亲终于发不出声音了。他也不挣扎,鼻子里不甘心地哼哼着,突着被虎叔捏起的上下嘴片子很起劲儿地瞪着虎叔。
虎叔继续捏着父亲的两片嘴,缓了缓声音说: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父亲转着眼珠子翻了个白眼。
“豹子,就像你说的,我就是因为有了坏熊才不想在对你做那件事的,倒不是说我嫌弃你,就是那些事本来就该是爱人两口子之间才应该做的事。我要是再为你做那件事心里就会觉得愧得慌,觉得对不起坏熊。也怕坏熊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我不想让坏熊伤心难过你明白不?
豹子啊,现在我有坏熊你也有嫂子,那件事咱们还是各归各的和他们去做吧。豹子你放心,就算不做那件事,我对你和原来一个样,一样的近,一样的亲,一样的对你好。只是咱们之间少了那件最微不足道最可有可无的一件小事儿而已,豹子你明白不?”
虎叔捏着父亲的两片嘴一口气把话说了个通透。 父亲听完继续瞪着虎叔瞪了好一会儿,然后父亲瞪着眼睛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虎叔看着父亲的脸轻轻放开了手,俩人又站在那对看了好一会儿。又一阵大风刮过来,裹着飞扬的雪沫子,父亲迎风站着,雪沫子扑了他一脸,在父亲脸上融化了,父亲的脸变得湿漉漉起来,虎叔抬手帮父亲擦了擦,等虎叔擦完我看到父亲的眼睛也湿了,光闪闪的水星儿在里面晃来晃去的。
虎叔的手迟疑地停在父亲的脸上。
“豹子?”
虎叔轻轻地叫了一声,有些慌乱不清的东西混在那声呼唤里。
“啊呀!这风咋这么老大!把雪沫子都吹进我的眼睛里了,打的我这眼睛酸疼酸疼的,这家伙!泪珠子都快给我打出来了。整的好像我被虎子你甩了有多伤心多难过多委屈多想掉眼泪似的,哈哈哈!”
父亲把两只手捂在脸上拼命地揉搓着哈哈大笑起来。
“豹子我没甩了你啊,我就只是不和你做那件事了而已。”
虎叔的声音更慌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点都不伤心不难过不委屈不想掉眼泪啊,就是风太大了把我吹的,虎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真想掉眼泪啊。”
父亲放下捂着脸的手,一脸嫌弃地看着虎叔的那双手说。
“是么?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这话整的好像刚才闹腾着想让我撸的人不是你似的。”
虎叔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我那是被憋得犯了傻,没脑子不正常了才干了那掉价儿的事儿!俗话说得好,监狱里蹲三年,母猪都能赛貂蝉。虎子你咋说也比母猪耐看点……”
“行了!别说这些没正经的话了,赶紧进屋吧!”
虎叔打断了父亲的胡咧咧,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那啥,虎子我再问你一句,虎子你只说怕让熊小子知道了你帮我撸会伤心难过,那虎子你就没担心过万一你不再帮我撸了我也会伤心难过啊?”
父亲好像满脸不在乎地问了一句。
“不担心,豹子你心大性子宽,坏熊心眼有时候特别小,没你能担事儿。”
虎叔笑咪咪地回了一句。
“啊?这样啊,虎子你真的认为我比熊小子能担事儿?”
父亲摸着后脑勺有些不敢相信地瞪眼看着虎叔问。
“是啊,难道不是这样么?”
虎叔继续笑咪咪地看着父亲问。
“好像是这样。”
父亲拧着眉毛好像在害牙疼。
“豹子你真的会伤心难过么?”
虎叔忽然又端详着父亲的脸问。
“去!伤心难过什么啊!你不给我撸就不撸呗!我都好好攒着,等到时候好和你嫂子大战三百回合操的她三天下不来炕!哈哈哈!”
父亲仰着脖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虎叔看着父亲那得瑟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往屋里走了。 父亲很快地收住笑。 大风又呼呼的刮了起来。
“虎子啊,你个没良心的,就会拿刀子捅我。我虽然皮糙肉厚不要脸,可有时候我也会心眼小担不起事儿啊,也会伤心难过呢。”
我在风里朝着房门走去,隐隐约约听见父亲在我身后小声说。 风太大,我不太能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