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春节,我们国家的传统节日,小年二十三的时候老曹带着阿冰也来了北京,我和余叔的事情,早在一年多前,就被付姨告诉了他,他只说了一句:“小松这孩子,重情重义,还能照顾好小莉,我没看错他!”从曹莉那里听来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挺意外的,不过更多的是感动和感激,老曹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TZ的这些事到目前为止还是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可是在我印象中直爽一根筋的老曹却超越了大多数人!
这个春节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亲人都在,朋友都在。
年三十那天晚上,刘渊、石头哥、徐放、石海哥、连姐、张继,赵龙他们全部都来了北京,石海哥和连姐是因为石头哥的缘故,他们选择今年陪在他身边,而他们父母在年前的时候去欧洲旅行了……张继和赵龙则只说了一句:“好不容易盼来了好日子,大家走到一起纪念一下!”
欢乐的时光总是让人流连忘返,幸福的日子现在让人目不暇接,友谊,爱情,亲情种种情谊交织在一起,生活从没有如此绚烂过……
年三十过了十二点,哄睡了小石头,母亲,付姨和老曹也先去睡了。
我们几个人坐在客厅里,等着熬百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欢颜。
“等过完了年,再过一个月,我和小松准备自驾去西藏转一圈回来。”说着说着余叔就说到了我们年前制定好的计划,这是我有生以来最为期待的一次旅行,它的意义更重于以往任何一次的相伴。
“啊?”最先开口的是石头哥,他长大了嘴巴特别惊讶。
“怎么了?羡慕不,嫉妒吗?”我得意地朝着连姐眨个眼睛笑了起来。
“小松瞅你那嘚瑟样子,姐姐告诉你,当初你石海哥跟我相识的时候可是骑行走川藏线去的西藏,你们这个,没劲……”连姐手里拿着个苹果,大大咧咧的啃着,瞥了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说道。
“老余,能带上我和刘胖子一起去吗?”石头哥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但是还是马上转变了过来,看了一眼刘渊,又回头看着余叔有些郑重的问。
“呃……”
“小松,不是我们想去破坏你们的两人世界,只是你大伤初愈,老余身体也不是那么好,年后一个月天气也不稳定,川藏线也不是太安全,多两个人也多个照应是不是?”石头哥看我犹豫,连忙坐到了我身边解释道。
“呃,也不是没道理,叔,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无所谓的,刚好多了两个人我们开车也不用那么累了。”我想了一下,确实有些道理,再说我们四个人出去的话,两两一对儿,也没什么影响。
很快,这个计划就这么敲定了,三月十号从北京出发,到成都租车走川藏线去拉萨……
……
或许老天爷就是让我这一生不能安稳……
我永远【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com】清晰的记得在成都的第一天,淅淅沥沥的春雨在天空中飘洒着,我们四个人一大早就来到了锦里,正是春复苏的季节,成都这个城市慢悠悠的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我和余叔站在三大炮那里看着热闹,我笑着对余叔说:“叔,咱们等他打完了,也尝尝吧……”
余叔看了看我,刚开口说了几个字:“你不爱吃甜……”还没说完,鼻子里就开始流血,我脸色一白,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周围的几个人纷纷让了开来,而下一刻,余叔在我的眼中就那么朝后仰着倒了下去,伞倒在了地上,滴溜溜的转着……我一个趔趄,抱住了余叔而自己跌倒在了雨地上,满身的泥点和余叔的血交织在一起……
“叔!石头哥,刘渊!”我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叫了起来。
“老余!”石头哥飞快的从串串的摊位跑了过来,蹲下来,刘渊也赶紧过来帮我们打着伞。
“快叫救护车!“周围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愣了过来,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的时候,石头哥对我摇了摇头说:“我来打电话,我有个朋友是成都xx医院的。”
我不知道如何挨过了救护车来的那一段时间,石头哥一直在努力地做着他所说的有益的一些事。而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或许余叔就是早上低血糖或者什么的吧……
救护车到的时候,我的脑袋里仿佛想到了一些事情,拉住了石头哥,声泪俱下的问他:“石头哥,余叔他……到底是什么病,病了多久了……”
“先上车吧……到了医院再复查一下才能确定。”石头哥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刘渊走上前来,扶着我,说:“小松,镇定点。”
我想镇定下来,可是眼看着我的余叔倒在我的面前,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手忙脚乱,手足无措地上了救护车,气氛特别压抑,我看着担架上昏迷着的余叔,泪水顺着脸庞大滴大滴地滑落在车上。
救护车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仿佛就像是末日的警钟一样让我几乎歇斯底里,可我也怕我不得当的举动再一次伤到了余叔,心里的痛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在剜着我的心脏一般,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小松,去年你受伤的时候,我跟老余去检查了一次,初次诊断是脑瘤……”石头哥有些无奈地看着哭的不像样的我说。
“脑瘤?”这个名词在我的脑海中迅速扩大,占领了我所有的理智和乐观,癌症里面最难最难治疗也是恢复希望最渺茫的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啊,你要一次一次地惩罚我,难道我爱上余叔有什么错吗?难道就不能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在一起生活下去吗?为什么每一次幸福的背后都要给人深深的捅上一刀,再抽去锋利的刀,让人伤的更重!我宁愿我来承受所有的病痛和伤痕,我宁愿每一次躺下来的人都是我,我宁愿我没有爱上我的余叔,而他只是个健健康康的普通人啊!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小松,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下……”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我,刘渊坐了过来,抱住我的肩膀,而石头哥也是眼中充满了难过和无奈。
“当初去检查的时候,虽然诊断是脑瘤,但是这个脑瘤的位置并不算差,而且那个时候也不太适合手术,老余在我的督促下一直保持着每个月去医院检查一次,年前再次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建议要做手术了,只是那时候老余已经跟你有了这次西藏之行的约定,他想等这次旅行完了再回来做手术,再告诉你实情……只是没想到……不过,你放心,老余的手术风险应该不算太大,脑瘤虽然难治,但是也要看脑肿瘤的具体位置在哪,如果长在压迫到中枢神经的位置,那就真的是无法挽回了……老余的这个位置并不算太差的,所以,你要对老余有信心,如果此时此刻你倒下去了,那谁来照顾老余?他需要你,不光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尽管他此时此刻昏迷不醒,可是有你在,就有爱在,爱的力量大于世间一切……你明白吗?”石头哥也坐到了我身边,拍着我的背,语重心长的告诉了我这大半年以来我所忧心忡忡的事实真相。“年三十老余说出你们的计划的时候,我才知道,劝阻已经没用。事后我找过老余想让他放弃这次旅行,可他说不想让你失望,你们从来就没有完整的走完过一次旅行,他不想等到自己手术过后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那时候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都怪我,都怪我这么固执,一定要余叔陪我走这一趟,如果计划再往后推个一年半载,或许余叔就能在此时此刻安安稳稳的被我们送进手术室,而不是跌倒在下着雨的街上昏迷不醒……
我听进去了石头哥的话,擦干了眼泪,看着余叔,心里无比的坚定,他一定能够醒过来,他还要跟我过后半辈子,还有我们的小石头还在等着我们养育长大成人……
……
父亲当时中风的时候,我在医院也是这么着急,从那以后我真的特别害怕看着亲人朋友进医院,而此时此刻,我最亲爱的余叔,我眼看着他被送进手术室,心整个都已经纠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着。
“病人家属!谁是病人家属?”没多大一会儿,就传来了医生的声音。
“我是,我是!”我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冲了过去。
“这个手术风险很大,需要病人家属签字,仔细看一下上面的内容,如果病人有什么意外,签了字之后医院不会承担责任!”医生的话就像是冷酷的针一般刺耳。
“哦,对了,你是病人的什么亲属?儿子吗?”那个医生问了一句。
“我……我是他,他的爱人!”这个问题让我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起来,可还是如实的告诉了医生。这个时候石头哥也觉得不对劲,往前靠了靠,就要说话,却被那个医生打断。
“那不行,咱们国家现在没有这规定,你签字的话属于无效的……必须是直系亲属!”
“是谁定下的规定?!难道就这样看着我的余叔不给手术吗?他家里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你让我找谁签字去?”我一下子就吼了出来,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人命关天,却被卡在了这里!
“我也没办法,您要是有意见,可以找人问问,这是法律规定。”那个医生摆了摆手,一脸冷漠。
“笑天!”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急匆匆的传来,“什么情况?”
“恒毅!你来了!现在要术前签字,可是老余家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联[ẆẆẅ.ẎaṅQḯṉgḈṳn.ḉṎṂ]系的上的亲人了,他,只有小松一个人,是他最亲的人,可是这……你快想想办法!”石头哥急切地给眼前这个人解释着。
“你们有没有谁跟病人是工作关系?”那个叫恒毅的人问道。
“有!小松和老余他俩在北京是两家餐厅的正副负责人!”
“你真是被急糊涂了,哎,小胜,赶紧给人签字,人命关天,你也不给解释清楚!开什么玩笑!”恒毅赶紧摆摆手把那个医生叫了过来。
我签完了字,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叫恒毅的医生说了句:“谢谢你!”
“所有事情都必须以病人的生命为前提,我只是尽我工作的责任。希望你的爱人能够手术顺利!笑天,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等手术完了如果有什么麻烦再找我。”恒毅说完便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我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煎熬地等待着手术的每一分每一秒……
“病人家属!”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个漫长的下午和漫长的夜晚,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医生的呼喊,我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朝医生走了过去。
“手术很成功,肿瘤已经全部切除,只是……”
前面两句让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坠了下来,而听到这个只是,我一下子就又紧张了起来,握着那个医生的胳膊问:“只是什么?”
“只是,手术中出了点意外,病人可能,可能暂时醒不过来……”医生看着我说道。
“暂时醒不过来?那是什么意思?”我近乎歇斯底里的拉着他的胳膊喊叫着。
“你别这样,本来手术风险就比较大,这种现象很正常,说白了就是植物人,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不过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有些生硬的回答,然后转身便走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瘫倒在了地上。
“小松!”石头哥和刘渊赶紧过来扶起了我。
……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一个失去了翅膀的燕子,跌跌撞撞在地上前行,余叔已经转回了北京的医院,只是这边的医院也无可奈何。
所有的人都来过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之后,我们把余叔接回了家里。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如果余叔睡梦中有知,或许更希望看到的是我开心的笑脸吧?就算是强颜欢笑,也比每天在他跟前哭鼻子好一些吧?
每天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余叔睡在我们的床上,日益变瘦,在照顾他的日子里,我也慢慢习惯了,就算是睡梦中的余叔,也是我的余叔,不管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或者是下辈子……
转眼六个月已经过去,六个月意味着余叔恢复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可我不能放弃,因为我总感觉,他一定会醒过来,而我的感觉总是对的,每一次对坏事的预感,总是那么的准确……
这一次,我的感觉也一定是对的,余叔一定会醒过来,因为,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