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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王哥给我们俩扔到车站就急匆匆的折身而退了,看着远远驶去的轿车带着尘土飞扬,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他抬手看了看表。
“咱俩坐火车吧,火车安全。”他瞅着我自然的笑着,反倒把我整愣了,刚在车上还绷着的脸现在整个的卸了下来。
“行,那我去买票。”我往火车站售票厅走去。
“我去吧,怪挤的。”他半搂着我的肩膀。
“别了,还是我去吧。”我把他那只手从肩膀上掰了下去。
他一只手抚着青皮的脑门,贼笑的瞅着我。
“你的菜馍,你吃吧,我去买票,一会出来找你。”我把那包已经蒸腾出水气的塑料袋递给他。
“嗯,我等你。”他用手象征性的打扫了一下台阶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在那里。转脸抬起头看着我“你快去快回,一会再把我丢了。”
德行,死了才好,我心里暗道,转身去买票。
这是一个小站,买的火车票是过路车——无座,站在月台看着绵远伸展的铁轨,就想着沿着铁路走到家,心里满满的是思家的愁绪,手里的火车票就在想家的思绪下,变的褶皱、模糊。
“想家了?”他问。
我扭脸看着他,他注视着我,目光里满满的装着是关爱么?
“我家在哪儿?”我冷笑着用反问作答。
“不就在这儿。”他走到我面前,我转身他又走到我面前。
我无奈的看着他笑,却比哭的还难看吧,我看见他皱紧了的眉头。
他想上前拥着我,我倒退了一大步,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精神病吧你?”我小声的嘀咕。
“嗯,有点儿,碰上你就开始犯病。”他凑过来说。
咣当……咣当…火车慵懒的从远方驶来,一节节车厢下来的列车员面无表情的下车站在车厢门口,车上到站的人们像开闸放的水涌了出来,有的笑着、有的呆滞,各色表情在这座小城落脚的瞬间都带着特有的神采。
我在前面带路,穿梭在窄窄的过道,车厢里的人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放水”而变得空荡宽敞,我一屁股就坐在这节车厢唯一一个空出的座位,刚一坐下就看见一张脸写着“我也想坐”的可怜表情,但是他却一句话都没说,手扶着对面座位的靠背,看着窗外默默的站着。我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来坐,我欠起身,他面露胜利的表情我就有些后悔,但是周围的人们看着我只能站起来,大方的靠在座位的椅背上,吁了口气,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景物。
他拍了拍他的大腿,看着我,我没有动。
“坐我腿上吧,站着怪累的。”他笑着说。
“大兄弟,我前面哪站就下。”旁边一位裹着红头巾的婶子笑道。
“哎,谢谢、谢谢。”他忙不迭的说道。
“你儿子吧?”大婶看看我,又看看老田。“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儿,难淘着呢,你这还不错,还知道让给你坐,你没看刚才下车的那一对小青年,也不知道结婚没结婚,那小小子就搂着他对象坐这儿,他妈啊,就站了一路,这种不孝子哟。”大婶倒豆子似的说着,对面的人听着她说脸上也都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嘿嘿,老田干笑着应和着,斜眼狡黠的瞅着我。
“八零后的孩子就这样,没经历过什么,国家改革开放了,又实行计划生育了,生活慢慢富裕了,这家家就一个的小皇帝,都自我着呢。”对面坐着的一个貌似国家干部的“七零后”老学者般的说。
“就好像你经历过什么?”他旁边的女人笑着看着他的侧脸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成长方式,你也不能以偏概全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不是?人家八零后得罪你了?五零后就没有坐牢的?六零后就没有违法的?七零后就没有不孝顺的?”女人的话说的年轻男人扭过脸瞅着她笑起来。
“我觉着吧,没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的父母,你说对吧。”女人笑呵呵的看着窗外。“想想咱儿子,以前没有他的时候咱俩是咋计划的来着?不溺爱、不娇惯,坚决不养成他一身的毛病,你现在倒是看看是像小时候的你么,总之是不像小时候的我。”女人的目光慢慢的从窗外看了进来,落在了红头巾的大婶身上。
“你舍得打?”男人坏笑着说。
“当然不舍得,咱不是说这事么,大姐你不知道我们家那孩子更淘。”女人一提到孩子,满脸的柔和。
“多大啦?”红头巾大婶问。
“刚满六岁,我俩都忙没空侍候他,放他奶奶家了,这孩子过生日一起回去看看。”女人说道。
“哎呀,六岁淘不算事呀,哪有孩子不淘气的,淘气好、淘气好。”红头巾大婶就跟说自己家孩子似的,一张浓郁的乡土气息的五官夸张的聚拢在了一起,一张嘴反而裂开的好大。
“大姐,看你不是本地人,你来这贵干哪?”男人问道。
红头巾大姐愣在哪里,嘀咕着“啥是贵干?”
“他是问你,你来这儿干什么?”女人赶快打破尴尬的局面。
“哦,我说啥叫来这儿贵干,我是来看孩子的,你不知道我们家是农村的,培养个大学生真不容易,孩子高中那会俺家那死鬼就不让孩子念,非让孩子回家种地,虽说俺们家是农村的,怎的也给孩子盖了前后四间房子,养儿为防老这不嘛?可俺那孩子是争气,考学考这么大的城市里,不过这大城市工作太辛苦,这毕业三四年了,一趟家也没回,过年还加班加点的干,俺一到村里活不忙的时候就跑来看看他,他一个人在外也不放心不是。”婶子得意的说着。
“那你儿子每个月给你打多少钱啊?”女人下意识的问道。
红头巾婶子呆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笑容。“哎呀,俺和他爹在村里吃啥有啥、用啥有啥,啥也不缺,再说俺还等着他攒钱给俺娶媳妇生孙子,俺好在家里抱娃子,能要他的钱?”
听着他们嚼着嘴里的生活嗑,看着城市边缘的新建楼房,生活的距离就像此时我看着那群楼盘的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却永远不可能触及的到,因为生活是一直不停活动着的,人们总在给自己的生活的缺口找着各种心安理得的借口,却对看到别人的不幸给予着冷嘲热讽、驻足旁观的幸灾乐祸的情绪,看到别人的脸上的灰土浓重就佯装同情的施舍,内心热烈欢呼雀跃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灰土却早已伴着岁月如水的泪滴凝成了一块、一块坚硬的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