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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雨记忆中,自中学起,就通过书本、影视或多或少了解了“同志”世界,只是那时觉得这个群体就像北极和南极一样离自己非常遥远。
第一次和同志近距离接触是在美国的Y大。在Y大,每个研究生都有一个三人学术委员会。阳雨的学术委员会里除了自己的导师,还有一个德国人。那天阳雨论文开题报考,导师迟到20多分钟,对另外两位道歉,说:“等你们结了婚,就知道孩子会有多么缠人了。”德国人说:“我应该不会走婚姻这一步,也不能要孩子。”当时阳雨想,这个德国人还没结婚,也不打算结婚,没准是个独身主义者。
一个周五,阳雨参加系里研究生的“Happy Hour”(一周一次的有吃有喝的派对),被两个俄国留学生气着了,俄国佬们赶着去向金发美女献殷勤,对上前搭话的阳雨爱理不理,说中国还在专制中,对阳雨一脸同情。“按美国标准,俄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民主这个事没个准,共和、帝制罗马还不是灭了民主希腊!” 阳雨丢下一句话就走。路过德国教授的办公室,德国人正出门,看见阳雨一脸不快,问“Edmund,怎么了?”Edmund是阳雨的洋名。阳雨说:“我不喜欢俄国人……”正想往下说,德国人一脸严肃:“这话听着像是种族歧视。在这个国家,人人权利平等,你这么说话会惹上麻烦。”阳雨知道美国“政治正确”的高压下,不能使用“黑鬼”、“Faggot”等词,甚至不能在公共场合讨论宗教,没想到一句“不喜欢俄国人”也犯了禁忌。忙说,就是发泄发泄,没有歧视的意思,就像在中国,说这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不好,恶毒着呢,谁也没当真。德国人说:“现在是说说,以后就有可能做。比如对gay,今天只是说不喜欢,明天就可能是讨厌,后天就该肢体攻击了。柴科夫斯基和图灵就是受不了这种攻击自尽。” 阳雨情商低,当时在象牙塔里情商更低,德国人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没听出弦外之音。
&emsp(言情小说网:www.⒍⒐➏➒xs.CC);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德国人在课堂上邀请学生去他和伴侣的圣诞派对,说:“所有人都欢迎,但有一个前提,你必须支持gay的权益,那些对gay有偏见的人不在受邀之内。”阳雨当时吃了一惊,惊讶自己这么长时间居然没看出这个德国佬是个gay,更惊讶这个gay能在课堂这种场合毫无顾忌地公开自己的倾向。对gay反对也好,支持也好,自己学术委员会的成员的派对,阳雨自然得去。在派对上见到德国帅哥的伴侣,又吃了一惊,惊讶得是这个伴侣是个华人,姓吴名Caleb,是台湾移民第二代,长得像是赵文瑄和赵文卓的混合体。Caleb见阳雨一脸惊讶,说:“你应当睁大眼睛”,意思是要阳雨去发现和接纳和自己不同的人,自己不理解的事。又说,中国大陆来的学生,在那个环境下成长受教育,没准对gay有偏见。阳雨这才恍然大悟,十有八九是那个德国人对Caleb八卦了阳雨的“我不喜欢俄国人”的“种族歧视”的言辞,Caleb推而广之怀疑阳雨是个“gay hater”。“千万不能让Caleb误解,给德国人吹枕边风说自己的坏话”。阳雨心里想着,连忙解释自己很理解不同的倾向、不同的生活方式,末了,为祖国辩护一句:“自古以来,中国的同志可能没有像现在的欧美享有那么多的权益和尊重,但也没有受过血腥的迫害。就像中国的宗教没有现在的欧美的自由,但也没有受过欧洲中世纪的极端迫害,更不用提宗教战争。”说罢,奉上圣诞节的礼物,一对大红的连心中国结,Caleb拆开礼物,非常兴奋,叫德国人:“亲爱的!快来看,两颗心,连在一起!”
参加了派对,阳雨被划入gay权益支持者的左派行列。自此,德国人和Caleb就经常邀请阳雨参加同志权益公益活动。一次是抗议保守派人士有关“防止gay 和HIV向中小学扩散”的会议,德国人和Caleb是发起者兼职组织者。阳雨拐弯抹角地问德国人和Caleb:“我不确定自己是gay,也能参加这个抗议?”Caleb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掺杂英文说:“没问题,参加的至少一半不是gay,参加抗议,没人就因此认定你是gay,也不影响你的学业。”阳雨不好不去,又试探自己的导师:“听说学校附近会有一场抗议活动。”导师说:“是X(德国人)和他的那位告诉你的吧?他们是同志权益推动的热心人。作为你的导师,不应该利用这个影响你的政治观点和决定。不过,你知道吗?X和Caleb是我家常客,Caleb小提琴拉的很好,经常表演。”阳雨这才放心。
抗议时,德国人和Caleb这些头在会场门前举着牌子走“Picket Line”(十几个人围成一圈一边走动一边举牌子喊口号)。阳雨和众多群众被安排穿上抗议T恤,T恤正反面分别印着“Equality for All”(众生平等)和“LGBT≠HIV”,在通往会场的路的两侧排成长队静默抗议。在队伍中,组织者来回叮嘱抗议者:“为避免发生肢体冲突,不要和经过的保守派与会者有目光接触。”眼睛不能看前方,该往哪儿看?阳雨往边上看,一对金童玉女映入眼帘,让人砰然心动。
阳雨从未见过精致的男女,都是金发碧眼,白里透红的皮肤,大概是Y大的研究生或年轻老师,浑身上下、举手投足洋溢着“雅典学派”一样的学术气。“难怪古希腊雕像雕刻成那样,有人就是长成那个样子!”阳雨不由得感叹到。尤其是男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柔弱又不过于健壮,鼻梁挺直,却不过高,眼窝较深,却不过深,正如“大卫”像一般。那种感触,真是语言无法描述。阳雨想:“难怪会有同志!这样的谁会不爱呢?”。这一对金童玉女也看到阳雨,打招呼说:“Hello”。阳雨一时间不知所措,也打招呼,问:“你们是一对夫妇?”“大卫”笑到:“是又不是。没有正式领证办婚礼。在这个国家不承认同志婚姻之前,我们是不会‘结婚’的。”
阳雨近距离接触第二个“同志”是在回国后。回国进律所,在尹峰手下工作。两人走得很近,从交流怎么恢复出国时被注销的户口、怎么把户口落在北京、怎么把美国驾照转为国内驾照等等,到一起下班挤地铁、一起吃午饭乃至晚饭、彼此留宿、到一起开车逛郊区、走川藏线,尹峰对阳雨渐生好感。阳雨记得那天两人逛风入松书店,突然被尹峰拉住手,阳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挣脱。第二天,阳雨这边在琢磨自己是不是会错意思了,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尹峰向阳雨出柜,说自己是“同志”,希望能继续保持朋友关系。阳雨这才松一口气。
峰岚是阳雨近距离接触的第三位“同志”。
阳雨本对峰岚存有芥蒂,一则对作为“模特”和“演员”的峰岚有偏见,觉得干这些行当的,没有几个能逃得了虚荣、拜金、浅薄,二则因为峰岚伤害了好友尹峰,想象中一定是个无情无义的。几次接触下来,阳雨发现峰岚和想象的不一样,反而多少是真诚、淡泊、不缺内涵。那天峰岚无意中陈情,说自己并非故意玩弄、伤害尹峰,是怕辜负了尹峰才离开他,一番话不像是有目的的说辞,更像是真情流露,不由阳雨不信。芥蒂逐渐消融。
峰岚让阳雨产生了好奇,阳雨想知道怎样一个人能让尹峰产生迷恋般的感情,感情的破灭竟能像亲人的死亡一样让人觉得生无可恋,毅然决然抛弃工作、朋友、繁华和故乡离群索居。峰岚的选择同样勾起了阳雨的好奇,峰岚抛弃了尹峰,看样子是对阳雨感兴趣,是什么样的特质如此优秀的尹峰不具备却能在阳雨身上找着?
峰岚让阳雨又想起那位“大卫”,隐约觉得峰岚和“大卫”有些相似。“怎么会相似呢?一个是金发碧眼,一个是黑发黑眼。应该是那种气质,峰岚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的书卷气,从容、淡定而又坚强、固执。”
峰岚让阳雨产生了困惑。困惑的不是峰岚的“同志”身份和自己的好感,而是该怎么处理和峰岚的关系。是像对德国人一样?德国人是自己的老师,是长辈,对他是保持距离,敬而远之。还是像对尹峰一样?没有接受尹峰的感情,却拿尹峰当自己最好的朋友。或者还有别的方式?
别的方式?什么方式?为什么需要别的方式?“因为峰岚让自己踏入了了爱河?那天晚上不知道是发泄还是梦遗,眼前浮现的脸和手中摩挲、迫压的肌肤会是谁的?是峰岚的?还是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卫”的?会不会爱上了他了?会吗?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