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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年初二晚上,沅湘接到方文斌的电话,文斌让沅湘大年初三开车带他们母子二人去商场吃饭买东西,说:“保姆和司机都回家过年了,饭也没人做,车也没人开。就靠你大年三十送的餐熬了两天,再不出门真要断炊了。”沅湘说:“饭店初三开始营业。过年涨价,老板要挣双倍的价钱。恐怕脱不开身。”文斌说:“你一天挣多少?我给你三倍、四倍工钱。我去跟你们老板说。照顾了他多少生意!大过年的,还不忘剥削打工仔!”
初三清早,沅湘赶到南郊别墅区。文斌早在门口迎接。沅湘呷一口热茶暖暖身子,同文斌母子搭电梯去地下二层车库。原来这别墅是地上三层,地下两层,人车分流,入户电梯。房子是欧式装修,低调的奢华,连英剧《唐顿庄园》都未必有这个范儿。沅湘还是第一次看到房子里装电梯,到电(言情小说网:www. ⑥㈨⑥㈨xs.cc)梯里等文斌妈妈的时候,瞥见二楼的厅里有一颗棕榈树,向上一直延伸到挑空的三楼,树冠正对着的房顶是带自动帘幕的玻璃天窗,感叹到:“中国这有钱人,不得了。光这棵树就得小一百万吧?”文斌说:“这个房子当时是样板间,装修是送的。”又说:“现在电视、网剧开始流行交换人生。可能的话,我真想跟沅湘哥交换。上个马桶台的‘变形记’也行啊。”
沅湘刚考到驾照,是个新手,磕磕碰碰把车开出去,上高速到市区。错过几个路口,被导航指引从“兵部洼胡同”边上的小巷子绕路。偏这巷子窄得很,一边又停满了车,勉强够一辆车过。沅湘高度紧张,走了几十米才发现一辆“红旗”迎面开了过来,慌忙刹车。红旗车的司机下车,约摸二十八九挺精神的一小伙,身着制服,沅湘和文斌忖度着大概是某个领导的司机。小伙看出沅湘是个是新手,帮忙指引沅湘倒车。沅湘挂上倒车档,一寸一寸地挪,一边不停地问副驾驶的文斌:“蹭着没有?”“还差多少?”“要不你也下去帮忙看着点。”文斌刚下车,就见红旗车里的领导伸出脑袋发话:“立明,别难为新司机了,咱们倒回去吧。” 立明回头应了一声,挥手向沅湘笑道:“你们呆这儿别动。”说罢回车里,还没等沅湘和文斌反应过来,一溜烟就倒回到巷子的那头。一两里路啊,跟开高速似的!文斌还楞了一会儿,回到车里:“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跟个女司机似的。”沅湘说:“我说驾照到手才几个月,你非要我上。人家可能就是部队里学开车出身,我有同学初中毕业去当兵,就干这个。”
沅湘小心翼翼把车开到巷子尽头路口,从后视镜里就见红旗车又一溜烟开到巷子那头,却冷不防被路口窜出来的一辆奥迪车横在前头,奥迪车司机下车两步赶到红旗车副驾驶座,敲车窗。文斌妈妈扭头看见了,拉扯文斌:“那不是你老子的车吗?那不是你爸?”方文斌只顾玩手机,哼的一声:“我没爸!”
“你这个兔崽子。”文斌妈妈忙不迭下车,却见红旗车三下两下从犄角旮旯绕过奥迪,飞奔而去,让沅湘连连赞叹“车技了得!”。奥迪车主赶紧回车追出去。这里文斌妈妈追出几十米,等停下来喘气,再见不到两辆车的影子。要打手机开骂,没人接招,只能对着空气过瘾:“这个吃米屙血的,良心被狗吃了。”回到车里又指着方文斌:“没一个好东西。”要沅湘掉头去追奥迪。文斌说:“你贱不贱,追着赶着。”沅湘忙岔开:“饶了我,真没这本事,这个驾照,光科目二场试就考了三次,花了不少冤枉钱……”文斌妈妈无法,一路骂到商场。
到商场,简单吃点东西,文斌妈妈开始血拼。沅湘和文斌先还跟着,后来不耐烦,死活不再当跟班。两人在书店的咖啡厅等着,文斌妈妈买了东西,就打手机让沅湘过去拎回咖啡厅。几趟下来,卡座边上、凳子上已堆满各式购物纸袋。
沅湘和文斌侃大山。说到大年夜的事,沅湘这才知道文斌妈妈姓周名文艳,说:“不是我说你,哪有那么说话的,她好歹是你妈!” 文斌打开了话匣子,“哥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是不知道……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都是湖南山沟沟里的。”
虽在山沟里,文斌的母亲周文艳是家里的“幺妹子”,未免娇惯了些,又生得漂亮,心里就不安分。十八岁那年,家里给说亲,嫁妆都准备好了,周文艳看不上对方,用文斌的话说,是“一心想攀高枝”,逃婚到深圳,进电子厂打工。周文艳虽是山村出身,却不比吃苦耐劳的同乡,心气又高,很快就受不了电子厂流水线的枯燥生活,辞职去歌厅、夜店坐台。一开始还说卖笑不卖身;花花世界、灯红酒绿,开了眼界的小姑娘哪里把持得住,不到两个月就出台入了行。入行半年,遇到一个“姓方叫同尚的”,原来在北京混,破产了,“被老婆、情人蹬了”,来深圳找机会。周文艳好几次出台被猪头老板无端羞辱,见方同尚又帅气、又彬彬有礼,竟是个“谦谦君子”,陷了进去,不能自拔。方同尚虽然手头逐渐有了几个钱,却尚未大富大贵,还没有人巴结奉承,又刚被老婆和情人抛弃,正是落寞的时候。风月场里买笑追欢,遇到周文艳,一来二去,被美貌和柔情打动,犹豫再三,让文艳辞职从良,租个房子包养起来。不久后,周文艳就有了身孕。方同尚坚决要打掉。周文艳坚持要生下来,跑回老家。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文艳的事早已让老乡八卦回家乡。文艳家里本已经被逃婚的事搞得焦头乱额,十里八里抬不起头,现在得知女儿竟入了“淫行”,当了妓女,更是被气个半死,已经同这个“好吃懒做”、“伤风败俗”、“没廉耻”的女人断绝了关系。文艳大着肚子回来,自然更不可饶恕。周文艳只好独自在县城租房子,生下了方文斌。
听到这里,沅湘想起杨峰岚,又想起自己所经历的种种,说:“老一辈常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人这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谁都图安逸,都想过好日子,都想有爱情,有人疼有人爱。犯些错误,难免的。”“她才不要什么爱情,那玩意儿几块钱一斤?就是个幌子,都是为了钱。生下我,也是为了拴住姓方的。” 沅湘心中不快:“你还没出生时候的事,倒知道得一清二楚。” “都是后来人告诉我的,故意损我、骂我。”
原来文艳的房子租在县医院和县委的大院里,本意是打入“高层次”人的圈子,为自己,更为了孩子。不料当时的小县城,就一条主要街道,统共几千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还是熟人圈子。街坊邻居很快就知道了文艳的背景,对文艳母子,表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都想方设法疏远。小孩子不懂掩饰,方文斌更是被同龄玩伴直接孤立、辱骂,说文斌妈妈是个“马子”,说文斌是“没有爸的小杂种”;当时互联网开始普及,网吧里美剧逐渐风行,连英文“Son of bitch”(婊子养的)都从小孩子嘴里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