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世间只有情难诉

三人正聊，忽接到沅湘电话，说勇力在医院醒过来了，胡月已经带着一双女儿赶过去了。于是阳雨和孟磐分开两辆车，载着沅湘、胡灵、胡家二老等人也往医院赶。

  出小区路过公交车站，阳雨忽然听见后排的胡灵失声喊道：“停车，停一下”。副驾驶座上的峰岚也扭头朝马路那边望去；拍阳雨肩，示意将车停在路边。马路对面，兴32路公交车开走，一个年轻男子撑着双拐，一条腿打着石膏，正要一瘸一拐走过来；仔细一看，正是许久没有音信的汪雨。原来，因欠下巨额债务和胡灵离婚后，汪雨离京赴厦门创业，经营装修公司；日夜幸苦，盼着早日还清债务和胡灵破镜重圆。临近和胡灵约定再续前缘的日子，却因装修工程摔断了腿，这才拖到了今天。

  这里胡灵不顾过往车辆，朝马路对面跑过去；众人忙拦车追上去，将二人拉到马路牙子上。汪雨一手搂住胡灵的腰，曾经设想过重逢时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胡灵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怎么才来，我都要撑不住了。”世间只有情难诉！

  这一生，没有你就毫无意义；
  却偏偏因为你，
  不得不承受，
  如许的别离和磨难。

  一颗心，没有你就无法跳动，
  却偏偏是你，
  一次又一次，
  把她抛入惊涛骇浪。

  我破茧成蝶，
  乘着风沙，
  向你飞去。
  却偏偏是你，
  让我寻遍海角天涯。

  我化云为雨，
  驾着溪流，
  向你奔去。
  却偏偏是你，
  让我找遍山川湖海。

  却说孟磐处理完平生最艰难、最纠结的事情，又找回了沉着和冷静。思前想后，为让对方彻底放心，也为躲开战友、同事的风言风语，决定解甲归田。回哪里？老家不行，无法面对亲友们的指指点点。想起阳杨二人提到过，有位朋友尹峰，看破红尘，隐居在小县城开旅馆，便和二人商议，决定投奔尹峰。

  孟磐的辞职报告批下来了。孟磐考虑到此时众人避自己惟恐不及，自己也不想连累他人，便不和人作辞，只请贴身司机赵立明下馆子小酌，说明情况，一并告别。

  赵立明闷头喝酒，突然转头瞪着孟磐说：“那我怎么办？” 孟磐说：“我已经跟人打好了招呼，你换个单位，继续当司机。”赵立明大声笑道：“我还真得感谢你老孟。这种时候了，还想着给手下安排退路。”孟磐苦笑道：“立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赵立明借着酒劲道：“老孟，孟磐！这么多年了，临到告别，你还不明白？” 孟磐:“……”赵立明仰脖一杯酒下肚，接着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那么多次，你背着老婆、避开我找人，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有多心痛！” 孟磐又吃了一惊，人的眼睛再敏锐，也看不清眼皮下的鼻梁， 说：“立明，你都知道！？”这种事情，十几岁的小姑娘都瞒不过，更何况贴身司机？

  赵立明道：“孟磐，身边有人为你牵肠挂肚，你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孟磐说：“你有老婆有孩子在老家……” 赵立明道: “你孟磐的老婆孩子还在身边呢！你以为，这些年来， 我离乡背井跟在你身边，是因为什么？做司机，哪里不能做？”孟磐：“你怎么不早说？”赵立明猛捶桌子道：“是怕害了你呀，我的老孟！早知有今天，何必便宜了那些妖艳贱货。” 孟磐想起方同尚说过的“不是你孟磐没有发觉。你只是一直否认，不敢正视”，犹豫一会儿，问道：“是不是你……”孟磐是想问自己和阳杨二人之间的事，是否如方同尚所言，是赵立明告的密；刚张嘴就咽了了回去。赵立明指着孟磐道：“有话直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我吞吞吐吐。”孟磐说：“算了，已经不重要了。”赵立明埋头喝酒，几次欲言又【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com】止。

  馆子打烊时，赵立明已经醉得迈不开步。孟磐这两天借住在峰岚在“当厦”的家里，便背上不省人事的赵立明，打车回当厦。一扶进屋，赵立明便倒在沙发上，又翻身伏在孟磐腿上，吐了一地，断断续续说个不停：“老孟。我跟你一样，没有家了。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第二天中午才醒过酒来，略洗漱一下，点了外卖当午饭，靠着落地窗吃着，先喝一杯酸梅汤解酒。孟磐问：“昨天你说‘没有家了’，是怎么回事？”赵立明说，这么多年在外面，老家的婆娘早有了相好的，这些天回老家办了离婚手续，儿子跟着妈。孟磐想一想，说：“你还说过，‘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还有没有印象？”立明说：“我记得呢。”孟磐道：“你是说真的？”“是真的。”“想好了？”赵立明说：“想好了。我知道你喜欢他俩。我身材不比杨峰岚差，就是线条更粗一些。我没有阳雨的思想和学问，可是我愿意学啊，你给我开个书单……”

  孟磐伸过手捂住赵立明的嘴，说：“不用，你不用和他们比，不用学他们。你就是你。”把椅子挪到赵立明身边，把赵立明搂在怀里，吻起来。赵立明的舌头也是淡淡的甜味，但留有清醇的酒香，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烟草的味道。赵立明特种兵出身，又只穿了贴身军绿短裤背心，孟磐只觉满怀的饱满、硬实和力量，有阳杨之味，又别有一种粗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