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工作的那段日子,小莫又好像又回到了他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整天东晃西晃的,也到公园去给锅子帮忙。其实锅子的事情是用不着帮忙的,但小莫在那里,他就让小莫给他收钱,小莫没事时就在锅子的钱上用锅子记账用的铅笔做记号,有时在角落上写上个小小的“莫”字,有时是个“锅”字,他说总有一天,这钱还会回到锅子手中的。
一天,锅子去公园了,小莫由于头天晚上和胡继酒喝多了,睡醒时都已经九点多了,确切的说,他是被来来往往的走路声给吵醒的。这段时间由于几乎每天晚上和锅子胡混,他的睡眠也变得很好,人也微微有点胖了,他曾经对锅子说是锅子天天给他喂饱的结果。
门外传来一阵男人的咳嗽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个时间段,楼上应该没有人的,纤纤上班去了,拾荒的苏老也不在,莫不是真的来了新的住客?小莫穿衣下床,开了们就看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的在小莫窗户底下的水池中洗手。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纤细,白嫩,毫无瑕疵,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应该长的手。但小莫知道,这双手不但有力,而且还很稳,甚至比外科医生、比理发师的手还要稳。长着这双手的是个很秀气的男人,看不出年纪,就是介于二十到三十的这个年龄段。他的脸平静中稍带倦意,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似得,他的眼神冷漠,看小莫的时候就像是看一件没有生命的雕塑,这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小莫朝那个男人笑了下,那是他惯用的打招呼的方式。然后他就回房间去了。
洗漱后,小莫又准备出去,这段时间他经常到东城去逛旧书摊。在院子里他看到了老实的房东,房东告诉他,那三楼新住的那个人叫盛建明,又仔细的解释了是哪三个字。小莫笑笑,算是答话了。
小莫逛到东城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东城离小莫他们租住的南院新村只有两三站路的样子,小莫不喜欢搭车,就那样低着头一点点的逛过去。他常去东城,但是很少买东西。那里面卖的衣服大多质量不好,小莫只喜欢到华联那条街的专卖店里去购物。在东城,小莫只喜欢在东城市场附近的大街小巷里转,那里已经很旧了,满地都是窟窿,来往的汽车很少,所以灰尘也不多,人行道上全是小地摊,卖什么的好像都有,最多的恐怕就是旧书摊了,那里的书真的多。用小拖拉机装着的,用小三轮车装的,用板车装的都有,有的干脆就那样一堆堆的直接放在地上,任由人翻找。
在大堆的旧书报中一点一点地翻找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小莫老是看别人蹲在那里找书,他自己也喜欢那样,但是真正买回去的却不多。那里的书是很便宜的,几块钱就可以买到已经很少见到的鲁迅的单行本,那都是特别老的书了,盖着某某图书馆的印章。
小莫在常去的那个地摊前仔细翻找着,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没有找到一本中意的书,他站了起来,打算换个摊位,却看到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安静地躺在角落里,拿过来一翻,居然是本八六年第一版、由王永年翻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欧亨利短篇小说选》,他仔细看了看,没有缺页,连书皮都是完整的,就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五块钱就可以了。小莫付了钱,就带着他的书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买了点卤菜,又扛了一件啤酒回去,到住处时,那个新来的叫盛建明的住客在阳台上抽烟,半睁着眼睛看着小莫,小莫没有和他打招呼,直接开门进房间去了。
没想到盛建明却叫住了他,向小莫借烧水用的热得快,小莫从门后面拿出热得快递给他,盛建明说:“叫我建明。”
小莫说:“我叫小莫。我房间里还住着个人,叫锅子。”
建明说:“看来你们两个都喜欢喝啤酒啊。”
小莫说:“是我喜欢喝啤酒,锅子喜欢喝白酒。”
建明说:“我也喜欢喝白酒。有空聚聚!”
小莫点点头,说:“好啊。”
正说着话,锅子就回来了,但他没有理会小莫的介绍,直接回房间了,就好像生气了似得。
小莫笑笑,也回房间了,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他从后面抱着正在换衣服的锅子,锅子说:“咋了,和你的新邻居搞好关系了。还真的被你说中了,果然是个男的。”
小莫把手伸向锅子的下面,一下一下的捏着,还不时拔拔锅子的体毛,锅子说:“看看你,整个就是一色狼,我都脏死了,还摸个球劲。”
小莫说:“我们的邻居们可好玩了。看看,一个做鸡的,一个捡破烂的,这下好了,又来了个扒手。”
锅子猛的转身,看着小莫,就好像小莫的脸上长出朵花一样,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问小莫:“你怎么知道的?”
小莫说:“我一看就知道了。你以为我刚才在和他亲近啊,我正想套他话呢。”
锅子说:“嗨,管他是扒手也好,强盗也好,我们还不是过我们的日子,只要别犯到我们就可以了。是不?”
小莫说:“那可不是,也许人家对我们还很好呢也说不定哦。”说完,他又逗锅子说:“哎,刚才你好像说我们过我们的日子,我们过什么日子啊?”
锅子一把把小莫抱起来,在原地转着圈,然后又把小莫丢到,说:“待会让你知道我们过什么日子!”
十月份快要过完的时候,小莫发现了一家新开的餐馆,那家餐馆叫做“一大碗炸酱面”,就在武警消防中队的对面。第一眼小莫就喜欢上了这家餐馆,或许是因为小莫喜欢吃杂酱面,或许就是它的位置吸引了他吧。从餐馆三楼的走廊上就可以直接看到武警们在训练,那中队的大门口每天也有两个战士在站岗。
他曾经对锅子讲过,他有很重的北方情节。对北方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好感。锅子笑他是花痴,说只要一见到北方的汉子骨头就没有四两重了。小莫也不反对,但是他没有告诉锅子,他对军人也有种情节,却是说得清的。
那源自一个叫鱼跃的军人。
这一点,锅子是代替不了,尽管他也很喜欢锅子,但也只是喜欢罢了。锅子是个很坦诚的人,他以前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和小莫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都讲给小莫听了。但是小莫只是告诉了锅子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包括他的父母是何时过世,他是如何在邻居们的抚养下长大的,但是对他成年后的事情,却只字未提。锅子也试着去问,但小莫一直回避,甚至连锅子知道的看雨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过他。他就是不愿意和锅子提起那些事情。锅子后来也知道了,小莫不想说的事情,不管怎么他都不会说的。
但小莫对锅子好,锅子是知道的,小莫默默的照顾着锅子,迁就着锅子。只要他能做到的事情,他都愿意为锅子做,就算不喜欢也无所谓。
小莫的生日是十一月九号,锅子没有问过他的生日,包括那天他给锅子过生日时锅子也没有问过。再过几天就是小莫二十四岁的生日了,是他的本命年了。
在一大碗的三楼上,小莫看着马路那边的消防中队,突然地眼泪就流了下来,看起来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坐在门槛上哭着要妈妈的小孩。
小莫从一大碗炸酱面回到住处时,锅子已经在等着了,他依旧是乐呵呵的说:“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路上被人抢去了呢。”
小莫说:“在路上走的慢了。”
锅子对小莫说:“赶紧洗脸睡觉,看你的脸脏死了,就像哭过了一样!”
小莫点点头,拿了毛巾热水去了卫生间,他一走出房间,锅子就轻声叹气,然后用手搓着脸,还拍了几下。
有时候有些事情,装着不知道反倒要好点。知道了,又没有办法去解决,反而更难受。
当小莫洗脸回来,锅子已经脱光了,他盯着自己的,对小莫说:“来看看,看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小莫扭头看去,皱着眉说:“没有什么不同啊,还是那个鸟样啊。”
锅子说:“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今天状态最好吗?”
小莫说:“没看出来,不过你这样躺在一点诱惑力也没有,要穿上裤衩才好看,要是再点上一支烟就更好了。”
结束后,锅子和小莫都已经是汗津津的了,锅子拧了个热毛巾,把小莫和他自己擦干净后就点上两只烟,递给小莫一支。
小莫说:“嗯,今晚你好像还真的不一样哦,是不是去买伟哥了啊?”
锅子说:“切,滚你个球【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net】。还得着吃伟哥才收拾得了你吗?看你那小样,我就是阳痿了也照样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