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我们遭遇了一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我没有想到,我们的饭菜竟被人下了药,那样的不可察觉,那样无懈可击的完美手法。
幸好,所中的并非毒,而是一种让人身体暂时麻痹僵
硬的烈性麻药。
不过,只是这样,我的疏忽也足够让我死一百次的了。
下药的人并不想要我们的命,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蒙着面纱的幻璃就是王最疼爱的小公主。他,只是迅速地卷走了我们全部的钱,连多看我们一眼也不肯。
这个犯人,看上去还很心虚,仿佛被不安笼罩着,他的眼,始终没有接触我的视线。第一次,我很想感激那些令我痛恨刻骨的神明,若是他揭开幻璃的面纱,若是他认出了幻璃的身份……结果,我不敢想。
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很差。也就是从这一次开始,我真正开始注意起强大力量之外的事物,比如
阴谋,比如手段。
那曰,王提早回宫。当我带着麻痹尚未消除的幻璃返回后,王震怒了。
你,就是这样执行你的任务?就是这样保护公主的!?
王,溯流该死。
我半跪在台下,态度无比卑谦。
你是该死!
王狠狠地瞪着我,直到一旁的幻璃挣开护卫拦在我身前。
父王,您不要责怪溯流,是我叫溯流带我出宫的,他本来不肯,是我
硬缠着他他无可奈何才答应的,所以都是我的责任,真的,不是溯流的错……
她不住地为我辩解,我余光扫过,王的脸色稍缓了些。
王开始质疑我了。
我在他的脸上看见这种感情。
不!不行!不能!绝不能,让这缕我历经无数隐忍后看到的光芒消失。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我顿时给予了绝对的否定。
绝不能,在刚触摸到希望的时候摔倒;绝不能,让我辛苦建立的基底崩溃!
借着幻璃为我创造出的片刻时机,我沉声道:
王,溯流愿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王的声音有些嘲讽:你凭什么戴罪立功?连基本职责都做不好的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戴罪立功?
我慢慢抬脸,直视王的目光,直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
总有一天,我将会坐在那个位置俯视苍生,因此,在那天到来之前,无论要我付出多少,也是执著无悔的心甘情愿!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出声,我猛然拔剑刺入左肩。
伴随着极度的疼痛【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⒐⒐⒍⒐xs.com】,血,流出来,红得触目惊心。
听见幻璃的吸气声,我的视线依旧毫无动摇地望进王已然出现几分讶然的眼瞳。
就凭此,王。我一字一句地说:此血为证,若溯流无法戴罪立功,情愿一死。
幻璃吃惊地捂
嘴,我继续无畏地直视。
终于,停在我视线中的王的身影,微微地,点头。
******
溯流,对不起……
在我自行包扎伤口后,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幻璃,终于开口出声。
她的声音很小,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不。我摇摇头:是我的疏忽大意,这一次,是我的不称职。
只要想到若那人的目的是谋财害命的,那我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的话,我便会不自觉地激出一身冷汗,同时,发现自己那是那样的不足。
既然,世界上没有滴水不漏的防范,我便一定要为自己寻找另一种,能够及时挽救缺憾与失误的方法。
否则,再完美的强大,也会在大意中被一根横生出的细小树枝绊倒。
那个……你……
幻璃的声音拉回我浮游的神志,我看向她。
你……为什么要发那样的誓……?我……
因为我别无选择。看着她的吞吞吐吐,我在心底说。只是,其中原因是不能对你说出来的。
究竟…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意外……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很多人……很多人都会难过的……
我盯着她,突然意识到这竟是一个如此绝妙的拉近我们距离的机会,而且在她之前的坚持下,此刻的环境,只有我们两个。
那……,我笑了:这很多人中也包括幻璃吗?
继续说:如果幻璃也会难过的话,我就再发一个绝对不会出事的誓言。
她抬眼,琥珀色的眸子怔怔地凝向我。我知道,她的意外是必然的,毕竟这段曰子,我还从未如此直接回答幻璃的感受。
只有幻璃……,接触到她询问的视线,我转身背对她,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窘迫却无比自然: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的人。
四周,很静,当我的话音结束后,便只余留着彼此的呼吸声。
因……因为我是公主吗?溯流才会这么说……?
久久,她忽然淡出一句低低的询问。
我挑起满意的微笑,转身,唇角的得意在瞬间消失,换上的,是毫无波澜的平静真挚。
因为,是幻璃。
面对她说完这句话,我大步离开,再也不看身后呆立的少女一眼。
不必回首,我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不禁,勾起唇边的弧线,带着一丝讽刺讥诮的无情冰冷。
傻丫头,今夜,恐怕要失眠了吧?
******
一个星期,这是我为自己设下的极限。
若我无法在一星期内找到那个犯人,就算王依旧信任我,我却会开始质疑自给能力的。
比较我最终的愿望,这件事,实在是相当的微不足道。
带着三名部下,我在城中展开了暗中的搜索,试着用一些小利益的诱惑建立了市民情报网,这样则任何消息都能最快地进入我的耳中。
第六天,我成功地找到了他。
所有最新消息,我都是第一个获取的人,在接到一名市民的举报后,我没有通知仍在搜索中的部下,而是只身前去了他的所在。
其实,我是有些话想对这个人说的,而这些话,我不希望让除我们外的第三人听见。
我在一间
阴暗的废弃仓库中见到他。他,实际上还只是个孩子,最多不超过十四岁的年龄,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让他显得更加苍白瘦弱。
我靠在门前,盯着他,身体挡在这间仓库唯一的出口。
这次,我是有备而来的,相信,他的那些药物已经奈何不住我了。
还认得我么,小鬼?
扯开冷漠的笑,我让这句话成为打破寂静的开场白。
省下说废话的时间,我是来抓你的。他不言,于是我耸肩,继续说下去。
知道上次你药倒的是什么人么?小鬼……也许你是很厉害,不过你却很不明智地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哼笑:那个女孩,可是我们的王最重视的人。
话说至此,若他仍不明白幻璃的身份,我想也没有继续交涉的必要了。
我的身边,不需要白痴。
看见,男孩的眼中闪过困惑。
……你……不是来杀我的?
他犹豫着,我赞许地点头。果然,他已经觉察到我的目的。似乎,我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如果我要杀你,早在进门那一刻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说。
对于在我眼中的将死之人,我向来是不会多花口舌浪费时间,更不用说还要与他交涉谈判,因为只要让一个该死的人多活一秒,就有可能改变事情的整个局势,这一点,我清楚得很;这一点,也是我坚守的原则。
那你……
简单说吧。我走近他,俯身低语:我不想让你死,因为——你是个人才。
若想要战胜,首先要知己知彼,往往是万无一失的分析调查,才会确定最终的胜利。
如果没有对这男孩的了解,我也不会特意对他说这样一番话。
对于一个自小挣扎在贫穷困苦的生活中,渴望理解和出人头地,却又憎恨着世界,憎恨着人类,有着复杂矛盾感情的十三岁孩子,往往一句十分的肯定,便能打动那颗寻求解答却装作毫不在意的心。
那又怎样?他哼着,不屑。我却看见,他的瞳孔,在刹那呈现剧烈的动摇。
终究,还是个孩子哪……
我想着,摇摇头:不想怎样。只是,我真的很欣赏你,只要你肯按照我的话去做,我可以让你跟在我身边,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男孩再哼着,昂起倔强叛逆的头颅。
也许是没有关系的。我无所谓地说道,露出腕上的发讯装置,设定,摁下确定,之后,我浅笑。
十五分钟。
让他能看见数字的变化,我说:在它的数字变为零前,你可以给我一个彼此都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