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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在拂晓的昏暗中辗转前行，微冷的晨风顺着车窗涌入，令人精神抖擞。
石磊发了圈烟，惬意地靠在座位里吞云吐雾，心中的忐忑不安被晨风一扫而光，心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伟龙依旧坐在后座，边抽烟边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目光偶尔触及石磊，总是下意识地停留一下，然后迅疾离开。
那个凌晨，两个人都没有睡好，以至于老张到楼上喊他们起床时，他们都有些犯迷糊。老张推门而入时，伟龙的手还被石磊紧紧地攥着，听到门的响动，他连忙抽出手，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石磊。
环岛公路沿山修筑，转弯颇多，越野车在其间穿行，眼前一会儿是黑蒙蒙茂密的植被，一会儿又是模糊的开阔的海洋，伟龙不禁想起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句古诗。老张一路上谈性不断，倒让他们对这个岛更加熟悉了。
“现在就该算‘黎明前的黑暗’吧？”石磊把烟蒂扔到窗外，转过头问伟龙。
伟龙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句，“算吧。”
“按说半夜应该是最黑暗的啊。”石磊执拗地盯着伟龙。
“大气作用啊，这道理你都不懂？”
石磊摇摇头，露出痞痞的笑。
“我们晚上看到的光是哪儿来的？星光照射来的啊。”伟龙自问自答，“黎明太阳升到地平线前，阳光就已经照射到高层大气了，这一照，太阳的散射光就把星光冲淡了，这样，地面上没有阳光，没有星光，自然就比一天里其它时间更为黑暗了。”
“还是你们有学问啊，这道理我可真不知道。”老张嘴角叼着烟，“嘿嘿”一下【言情小说网：ẃẃẃ.9969xs.com】。
“不是我们，是他，”石磊冲伟龙扬了扬头，“我可没这学问，不过他是海军，这气象知识必须得知道。”
除了互相催促起床，这是这个早晨他们第一次对话。石磊转回头，点了支烟，暗自琢磨，“黎明前的黑暗”，“黎明前的黑暗”，他和伟龙的关系，有可能也是如此吗？
渐渐地，路边多了一些“军事禁区”的牌子，山脚下的一座座军营若隐若现。老张显然是常客，经过两道哨卡时，连车门都没开，只摇下车窗，和哨兵打了声招呼，越野车就被放行了。他得意地说，“也就是我，不然你们还真上不来。”
下了车，顿觉神清气爽。这儿是岛上的最高峰，站在峰顶，视野开阔，全岛尽收眼底。峰顶的一侧，是一架巨大的弧形天线，缓缓移动，他们识趣地没有走过去。
“你看这峰顶平的，原来这峰顶比现在高，后来为了建这个观通站，就给炸平了。所以这388高地就只有海拔373米了。”老张在一旁介绍说，又指着正东方向海面上两块尖耸的礁石说，“那是南坨子，是我国最东边的领海基点，再向东12海里以外，就是公海了。再一直往前，就是朝鲜。”
两人极目远眺，大海一片灰蒙飘渺，这时，远方的水平线上泛出了淡淡的白光，凛凛的晨风撕裂开黑沉的夜幕，继而，白光变得澄明，又化成一条锦带，紧接着，曙光似蓓蕾初绽，慢慢染遍，在东方的天空放射出金色的光芒。
“太阳就快出来了。”石磊一边把相机举到眼前，一边兴奋地呼喊。
忽然，大海的尽头浮现出一点猩红，忽快忽慢，一纵一纵向上升腾。到了最后，一个圆盘冲出海面，红彤彤的，发出夺目的光亮。还没容得人喘口气的功夫，那片光亮迅疾染红了它周围的一切，又一瞬千里，由远及近，整个世界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
“日出了。”石磊跳跃着，变换着拍照的角度。
“啊——”伟龙干脆高声嘶喊，很快，石磊也被他感染，一同嘶喊起来。伟龙转过头看向石磊，霞光中的石磊微笑着，冲他会意地眨眨眼，却没停了口中的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