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5

  第二轮当然要去吃烧烤，地道的家乡风味，是这些在外漂泊的男人的最爱。离聚会的地方不远，就有一条烧烤街，几个人离开酒店，干脆步行。

  路边的雪还没有化尽，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踏雪而行，让石磊倍觉清爽。伟龙一直落在最后，手插在迷彩服的口袋里，默不作声。石磊和其他的几个人谈笑风生，不时回头偷偷瞄瞄伟龙，心中暗笑不已。

  石磊明白，聚会上的那些话都是玩笑，没人会当（言情小说网：www. ㈥➒㈥➒xs.Cⓒ）真。但假如真的有一天，当伟龙和他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众时，这些可爱的同学会作何感想。其实这是个能说但不能碰的话题，也难怪伟龙会紧张。

  到了烧烤街，当地的同学选了一家熟识的小店。与西城的那些簇新的店面不同，这条街上都是小店，基本还保留着他们上学时的风貌。回想那青涩的年代，能吃上一碗馄饨或冷面，就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如果能吃上一顿烤肉串，那简直比过年还要兴奋。回忆着当年和这些发小三五小聚的情形，石磊的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在老板的引导下，他们坐到了二楼一间简陋的包间。吃了一晚上，谁也吃不下多少东西，随便点了一些烤海鲜，又叫了两箱酒。

  这群哥们在一起，就随意多了，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越了回忆往事的阶段，聚在一起就是喝酒、吹牛、侃大山，仿佛不如此，就显不出哥们感情一样。

  上学时，他们的人缘还都算不错，尤其是都喜欢踢球，因此结识了很多外班的朋友。从他们落座起，就陆续有其他闻讯的人赶过来，不到半小时，五个人的酒局就变成了十二个人的聚餐，他们先后换了两个包间，最后实在坐不下，就在外面拼了两张桌子。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石磊明白晚上很可能无法善终，不免暗自苦笑。他倒不是怕喝酒，喝到这份儿上，啤酒倒在嘴里，就和白开水差不多，顶多多跑两趟厕所罢了。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和伟龙独处的时间，正在杯晃交错间，一点点无形地消逝。

  “也许会喝个通宵吧。”一丝失落在石磊的心头闪过，甚至有一瞬间，他后悔和伟龙回来，如果不是他坚持的话，也许此刻他们正依偎在火炉旁数着窗外的雪花吧。

  可是一俟他抬起头，看到伟龙迷离放松的神情，还有同学们眉飞色舞的笑脸，他又释然了。生活就是这样，他也喜欢这个圈子，就如同伟龙一样，至于他和伟龙，日子还长着呢。

  一个同学，自打毕业后就一直做刑警，已经做到了重案队队长，恰好挨着石磊。对于石磊不再做刑警，他很不以为然，把石磊搅得有点儿心烦意乱。或许除了伟龙，没人了解他对那个职业的留恋和热爱，可是那些话他却无法再和第二个人说。

  一哥们老婆的到来，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这女人不简单，一来就声明不是监督大家、而是为大家提供服务的——她带着车来的，可以送大家回家，男生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当时大家正在讨论各地的小姐行情，这女人倒也不避讳，反倒鼓励大家继续，要给他们家男人长点儿经验，一时笑声一片。

  倒是伟龙有些看不下眼了，说，“今天可是情人节啊，让人家两口子陪咱们一群大老爷们，是啥意思？还有，你们这帮家伙不回去陪老婆，回家会不会跪内存？”

  哄笑声中，大家商定每人再喝最后一瓶啤酒。听到伟龙关于情人节的话语，石磊心中一动，莫非他还记得两个人的约定？

  酒尽人散，大家在雪中握手告别。伟龙是被点名上车的第一个人，他的家就在女人家附近；伟龙表示要回基地，和所有的人都不是一个方向，所以自己打车走。伟龙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点着烟，懒懒地靠在座位上，隔着飘舞的雪花，石磊看不清他的神情。

  汽车启动的那一刻，伟龙不着痕迹地把头转向石磊，石磊刚被压制的希望又悄然燃了起来，他把手放到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伟龙却木然地摇摇头。

  石磊噙住差点一涌而出的泪水，仰头向天，张大了嘴，任片片雪花飘落口中。伴随着雪花融化的声响，他的心底充满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