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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关掉引擎，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点着一支烟，在车厢里喷云吐雾。风挡玻璃外面，大片的雪花簌簌飞舞，在黑夜及白色的映衬下，街灯，以及从门诊大楼每个窗户中透出的日光灯光，都变成了惨淡的淡蓝色，看起来有些诡异。
石磊很庆幸自己租了这辆“途胜”。他原打算向表弟借车，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借车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姨母，他不愿意老人家跟着瞎操心；二来在外边混了这么多年，能自己处理的事儿，他向来避免给别人添麻烦。在车行，他一眼就看上了那辆银灰色的SUV，他知道，它不仅越野性能好，而且适合在雪地上行驶。在高速上，石磊着实过了一把越野瘾，那是和平时在市内驾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车过金州，天空开始飘雪，他不禁更加得意。
抽完一支烟，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踩上去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沿着水泥甬路，他径直走向门诊大楼。临近过年，医院显得很冷清，连门口站岗的卫兵也显得萎靡不振。
来过几次，他对这个门诊楼一点也不陌生。穿过大堂，拐了个弯，就是一排电梯。他刚按下想去的楼层，其中的一个电梯门就打开了，轻微的响动在寂静中有些刺耳。
乘电梯到了四楼，迈出电梯门的时候，他回想起在那个位置和伟龙四目相对的情形。一晃儿一年多过去了，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变的是人的心境，或许还有他和伟龙。他的脚步在电梯口停住了，继续思忖他和伟龙的变化，却发现一时难以想明白，索性皱了皱眉，迈开腿沿着走廊向里走去。
分诊台里坐着一个护士，像是正在看杂志，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看他。石磊被她的动作所吸引，视线移了过去，没看见什么反对的表示，便丢了个微笑继续向前走。走廊右侧，是相连的三个处置室，都亮着灯，其中一个门敞开着，两个护士相对而坐；走廊左侧，只有两个诊疗室亮着灯，一个门关的死死的，另一个门半开着。石磊推开那扇半开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站在另一扇门前，他犹豫了，想了想，退回到处置室门口，在开着的木门上敲了几下。
“有事儿？”两个女孩儿都转过头，其中一个问。
“我找王大夫，”石磊停顿一下，补充道，“王伟（言情小说网：www.⒍⒐➏➒xs.CC）龙，他今晚不是值班吗？”
“什么事儿？”另一个问。
“私事儿，”石磊挤出一丝笑容，“我是他同学。”
两个女孩儿对望了一眼，后说话的站起身向石磊走来，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跟我来。”
石磊跟着女孩儿向走廊的尽头走去，远远地，他看见了横亘在前方的铁门。他记起来，铁门外边，是一个小小的露台，在那个寒冷的深秋，他和伟龙在那儿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