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深秋。

  “各位乘客，二十分钟后，本次航班将降落在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大连天气晴，地面温度十摄氏度。飞机即将降落，请各位调直座椅靠背，收好小桌板，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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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靠在座椅上的石磊睁开眼，茫然地打量着机舱。难得地睡了个短觉，被广播声吵醒的他不禁有些懊恼。他伸手揉揉眼睛，赶在笑容可掬的空姐走过来前，调直了靠背，然后转过头对着空姐的背影暗暗做了个鬼脸。

  抻了个懒腰，他把头靠向舷窗。飞机正划破厚厚的云层，转瞬间，曲折绵长的海岸线横亘在他的眼前。蓝天、碧海，还有点缀着墨绿的土黄色的大地，连在一起，构成一幅美妙的画卷。他蓦地想起Green Day的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思绪就像精灵，迅捷而又悄无声息地滑行在丝绸质地的海面上，在晦暗的海岸线上升起、沉落。如果把歌词里的September改成November，也许正是他现在心情的写照吧，他想。他默默地试唱了一下，倒是还挺押韵的。

  于是他的目光再也不肯离开舷窗。飞机颠簸着，机身前倾，大幅度地下降，海面像是要倒立过来。飞机越来越接近海岸线，海水的颜色也由蓝色变成绿色，再变成黄色。抵达海岸线时，飞机转了个弯，沿着海岸线飞行。下面，左边是浩瀚的大海，右边是广袤的陆地，强烈的对比深深地震撼了他。

  飞机越飞越低，一圈墨绿的山峰环抱着一个淡蓝色的港湾，海面上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石磊心中一动，莫非他现在俯瞰的，就是海军基地？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民用航线不可能飞经军事基地上空的。

  飞机继续降落，越来越接近城市。海岸边，一大片绿地呈放射状向四周分布，围绕着绿地的，是一幢又一幢摩天大楼。石磊知道，那是星海广场，亚洲最大的城市广场，终于马上要降落了。

  一声沉闷的巨响，飞机降落在跑道上，减速、滑行。机舱里一下就喧闹起来，很多人站起来整理行李，空姐一遍遍用中英文劝阻，也无济于事。干嘛那么着急呢？石磊心中一阵好笑。

  “Japanese？”身旁的老外问石磊。

  石磊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老外说的是那些站着的人。“Why？”

  “Chinese，they don’t understand；”老外耸耸肩，认真地看着石磊，“And English，they don’t understand.”

  石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Yes,yes,they are.”说完他忍住笑，再次把目光转向舷窗外。“大连，我又回来了。”他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