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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刻，石磊离开房间，准备去楼下的报告厅，想到报告厅温度很高，他索性没有穿西服，只穿着衬衣就下楼了。
按照日程，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讲座时间，三点是互动环节，五点是晚宴。
报告厅里的人不多，大部分人还没有过来，他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望着空荡荡的报告厅，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起身走到门外的吸烟处，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抽完了烟，他发觉自己平静了许多，便又回到报告厅。这时，报告厅里几乎坐满了人，他在后排找了个位置，挤了进去。
刚听到第二个讲座，他又开始烦躁不安，忍了一会儿，他终于站起来，弓着身子边道歉边离开座位。
可是这次，香烟也无法平抑他心中的烦闷。他靠在墙上，茫然地望着窗外的秋色，猛地掐灭烟，快速走向电梯间，乘电梯下楼，穿过大堂，在门童惊诧的目光中，走到车道，打开一辆等候的出租车的后门，坐了进去。
“去海军基地。”他对司机说。
一直到出租车开过了两个街区，他才从自己一连串的行动中回过神来。他很纳闷，自己为什么能做出这个决定，更让他纳闷的是，也许就没有过这样的决定——他就像一个梦游的人，稀里糊涂地下了楼，稀里糊涂地上了车，稀里糊涂地说出了那句话。
或许，他只是遵从了心的指引。
秋日的大连，别有一番情调，午后的暖阳透过车窗，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暖洋洋的，这温暖让他完全放松下来，望着街道两旁一闪即逝的建筑，他的心也渐渐踏实。
也许在飞抵大连的那一刻起，烦躁就在他的心底生了根，这缘于他不再见伟龙的决定。潜意识里，另一个自己一直在抗拒着这个决定，只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见一面又有什么呢，难道那就会真正地打扰到伟龙？伟龙会有那么脆弱吗？他们难道不是朋友吗？这次不见，难道一辈子都不见了吗？
他忽然很后悔，来的那天没有找伟龙喝酒，也许见过面，这两天他就不会如此心神不宁了吧？
医院静谧如常，走在飘着来苏味儿的走廊上，回想起十一前自己如同特务一般，石磊不禁莞尔。这次他倒是大大方方直接走进伟龙的办公室，但是不巧，伟龙的同事告诉他，伟龙正在上手术，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石磊决定等。跑了这么远的路，不仅是从酒店到医院，而且是从北京到大连，他不在乎这一个小时。他坐到伟龙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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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在酒店的时光不同，也迥异于上一次来大连的感受，他的心平静如水。也许是因为伟龙就在这座建筑里，就在他的身边；也许是无意识中他终于突破了心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小时，一个半小时，伟龙一直没有回来。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秒针在执着而又飞快地转着圈，也许人生就如同这飞奔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次次回到原点。
四点半，他起身向电梯走去，再不走，他就快赶不上飞机了。或许这就是命，这就是命运的昭示。
电梯旁的数字从七楼一路向下闪亮，终于停到他所在的四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几个穿着淡绿色手术衣的人向外走，石磊下意识地向后闪了闪，为他们腾出道来。突然，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你小子怎么在这儿？”
石磊一抬头，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