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6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喝到酒店打烊，当他们离开酒店时，一轮圆月悬在半空，隐隐地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把世界照得一片宁静。

  其实他们喝得并不多，两个人，两瓶简二，外加四瓶啤酒。多少出乎石磊的预料，伟龙并没有继续和他斗嘴，而是聊起了欧洲的五大联赛。伟龙有大把的时间，一直密切关注，对球队和球员如数家珍；石磊虽不再熬夜看球，但基本还算是个伪球迷，所以两人相谈甚欢。

  服务员第三遍催促时，他们相视苦笑，无奈起身结账。春夜的微风轻拂着他们，令石磊感到一丝安详。他的头有些晕，盯着伟龙的背影，他想伟龙或许也是如此。他记得伟龙曾说过，他喜欢微醺的感觉，这一刻，石磊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的思维跳跃着，就像轻盈的精灵，在夜空中飞翔。

  石磊点着两支烟，紧走两步，追上伟龙，递给他一支。酒店里不能吸烟，可着实把他们憋坏了。伟龙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仰起头冲着夜空吐出一串又一串飘逸的烟圈。石磊把烟叼在嘴角，望着伟龙痞痞、不羁的侧面，心中充满感动。那一刻，是他们最真实的自己。

  顺着向上升腾的烟圈，石磊看见了那轮淡淡的圆月，恍惚中，他又想起了海边的那些月夜，往事一点一点涌上心头：唱歌、钓鱼、夜泳，小路上的告白，当然，还有伟龙的味道以及床上的那一切。大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虽然这一切最初是由他【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⒐⒐⒍⒐xs.com】主导，但很快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前路彷徨而茫然。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石磊想。回家的路并不长，穿过马路，转过一个弯，就是那栋砖混的住宅楼。两人抽着烟，默默前行，石磊本想说些什么，但伟龙淡然的神情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想破坏那份宁静，那份弥漫在伟龙和他心灵之间的宁静。

  想到前一夜的倔强和强势，他忽然有些后悔。在房间门口，伟龙拦住了穿戴整齐的他，并且不情愿地亲了他，最终他们又回到了床上。伟龙依旧背对着他侧躺着，他也依旧把头埋在伟龙的颈窝中，环抱着伟龙，不过手却安分起来。他们静静地躺着，一直到天亮，各想心事，谁都没睡着。

  那样算得到伟龙吗？那样算是他们融为一体吗？石磊意识到，与这份平淡的宁静相比，那些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激情与憧憬，都变得无足轻重。的确，性是情感的表现，但那并不是全部，也许过往的他过于执拗了。他真正渴求的，或许正是这样的平淡的宁静。

  走近单元门，伟龙回头看了他一眼，石磊冲着他努努嘴，嘴角牵出笑意。伟龙转回头的时候，石磊想起了在海边被踹下床的那一脚。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那么坚定地抗拒了，别再强求什么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