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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宿醉中挣扎着醒来，石磊头痛欲裂，可是一俟到他点着烟，想起即将和伟龙一起旅行，所有的痛楚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没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实际上，时间也不允许，反正带着钱什么都能买到，而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令石磊充盈着兴奋和期待。租了车，接到伟龙，石磊调转车头，驶向高速入口。
伟龙眯缝着眼，脸上挂满憔悴，看起来也不比石磊好到哪儿去。头一晚发小聚会，他们自然不敢提及旅行计划，一直到凌晨，才和大家一起尽兴而归。
“今天不会有查酒驾的吧？”远远地望见高速收费站，伟龙不无担心。
“查就查呗，怕什么？在家门口咱们还搞不定？”石磊不以为然。的确，他们有几个同学，在交警队也算是做到了领导，想来出不了什么大的纰漏。
“那倒也是。”伟龙点点头，然而想起石磊说话的语气，心里又有些不平，“那你拽什么？”他侧过头，斜睨着石磊，“就你有同学？”
“得，打住。”石磊忍住笑，装作一本正经，“好男不和女斗。”
说说笑笑，旅途倒也不寂寞，临近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计划中的第一站：一个海边小镇。或许是因为过年，人们都呆在家里，街道上见不到多少人，饭店也几乎都未营业，转了两条街，他们才找到一家李先生，对付了一口午饭。
滑雪场离小镇并不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在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石磊看到了山上的积雪，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曾经去过冬季的长白山，这儿的滑雪场和那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一想到伟龙就在身边，他的心情马上又好了起来。
石磊无法相信，伟龙竟然没有滑过雪，所以他只能暂时充当教练。好在伟龙踢球出身，身体机能不错，平衡感很好，在初级道上滑了三次，就掌握了基本要领。
两人转战中级道，暗中似乎都有比拼的意味。风驰电掣般从雪道上滑下的感觉，让他们变成了孩子，不时兴奋地大喊大叫。半天下来，石磊摔了三个跟头，倒是伟龙只摔了两个，得意洋洋地向他示威。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预定好的酒店。酒店位于海边，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外面冰封的大海。站在窗前，石磊回想起往事，心情一时难以平静。“过来。”他背对着伟龙喊道。
“干嘛？”伟龙问了一句，但还是来到他的身边。
“你看外边的风景，美不美？”
“不就是大海吗，有什么稀奇的？我每天都看，你不也是看着海长大的吗？”
“但以前咱们俩没一起看过啊。”
伟龙收敛起大咧咧的表情，沉默了。
“你说，这算得上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吗？”那一刻，石磊蓦然想到福斯特。
“算吧，”伟龙轻声说，“只要你想，往后我陪你看。”
“可是，还要四年多啊。”
“石磊，我问你，咱们认识多久了？”伟龙依旧望着大海。
“三十年。”
“和三十年比，四年的时间算长吗？”
石磊轻轻叹了口气，回味着伟龙的话。
“没准儿将来我们还能再认识三十年呢，那四年不就更短了吗？”
石磊的鼻子酸了，他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他期待已久的，是这些听在耳边的话语吗？继而一想到三十年后他和伟龙的模样，他不禁笑出声来。“我可不想活那么久，那不成老妖精了？”
“你本来就他妈是个妖精，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呢？”悄然间，伟龙伸出胳膊，揽住石磊的肩膀。
石磊的心中充满感动，他向伟龙靠了靠，说，“你知道，我是海边长大的。”
“我知道。”
“我离不开海。”
“我知道，”伟龙侧过头，对着石磊的耳朵轻声说，“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在北京呆了，我们就找个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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