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的感情总是像玻璃一样易冷易热又易碎?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在爱你的时候,你就这么走了——
我强忍着泪,心底无声呐喊。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无以名状的孤寂,就像掉进一个不见天日的冰窖里。
夏心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她永远不明白我心里的挣扎,我的痛苦。她只是抚摸着我的背脊,手里的温柔直透我身体的每一条神经线,却深深触痛了我,一直痛到我的心坎里去。
她拍拍我的脑袋,轻轻的说:“你没事吧?嗯?他对你怎么了?”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我不答,反问,迫切的问。
“当然可以。”
“我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
“嗯。”
“我可以吻你吗?”
我疲倦又贪婪的不断渴求夏心的拥抱、亲吻和安慰,她都一一给了我,直到我心满意足,不再要求为止。
“完全符合真实年龄,小朋友!”夏心温柔的抚摸我的脸,拧了我一下。
我的心情总算慢慢平伏了下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男人找你什么事?”
原来,夏心也会想知道的,她的眼里此刻有着许多的问号,就等我平伏下来才问我。
可是,我压根儿不想提起,一想起就难受,别说要提起。只得敷衍她一句:“我下次再告诉你。”
外头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夜雨来。我们排排坐在沙发上,我歪身倒在夏心的身上,用一种会让她窒息的姿势抱住她。她当真做了呼吸困难状来逗我笑。看到夏心这样,我也比较放心了。
这个晚上特别漫长煎熬,雨越下越大。我起身走到门口把夏心的那本日记簿捡起来,交回她手里。
“嘿,你知道吗,那个杜仲维还欠我钱,你会知道英镑兑换马币是多少吗?”夏心接过日记簿,没由来说了一句。那肯定是日记里记载的。
“加了利息跟他要回来吧,而且你要收英镑,不然划不来。”我故作轻松的说。
夏心咯咯笑起来。
到了快十点半的时候,我的理智恢复过来,我得回家了。要不然,以母亲的性格和脾气,她不会再相信我,她会不再让我见夏心。
夏心也没有坚持要留我过夜,只是看了看我的脸,又拍拍我的脑袋,想对我说什么,却始终没说。
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像谜一样的女人—她捉摸不定的情绪,她变换无常的表情,一时温顺一时狂野,一时静一时动,真的叫人无所适从。
但是谁叫我爱她——。
母亲没给我留半盏灯,全屋一片漆
黑,这肯定是对我的初步惩罚!
她还留在书房里。我以为回家的动静会引她出来找我算帐。出乎意料的,没有。
我摸
黑经过走廊来到浴室门口,迟疑的开了灯,踌躇了半天,真的不见她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切看起来不像有事情发生过。
我洗了热水澡,准备好明天的课本就上床睡了。
可是,很快的我就知道,这一天把夏心带到公寓,还把她独自留在那里,是完全错误的!
她的恶梦爆发了,我的恶梦也爆发了。
她在恶梦中惊醒过来,醒在凌晨两点钟。
“亮亮——”电话中,传来夏心的叫声。
“亮亮,她已经死了——她死了——原来她死了,她死的很惨!”夏心的哀号划破了夜的死寂,听起来让人颤栗。
我束手无策,心酸不已。
也许,那不是一场恶梦,而是日记本里血泪的印记。
夏心总算重新记忆亮亮已经死去的事实,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终归会有那么一天,她要再次面对这个铁一般的事实,然而,这是多残忍的事实。为什么经历过的痛苦没有成为过去,现在还要重来一次?这个可怜的女人!
她的哭嚎,只发出第一声就已经把我整个人搅碎。时时刻刻,我都防卫着这一天的到来,我知道,它迟早要发生。
我放心不下夏心,飞快披上外套,拿了钱包,决定连夜飞奔赶去。
母亲睡了,我不想惊动她,打算回来才跟她解释一切。来到门槛,突然想到我应该留个纸条。就在我飞快把纸条塞在母亲门缝底下,开门走出门廊之际,她的房门打开了,惺忪的睡眼,紧慼的眉头,错愕不已赶出来。
“妈,我得出去一下。”我努力掩饰自己的仓惶。
“现在什么时间了,你上哪里?”她吃惊。
“我——去夏心那里,很快回来。”我只能坦白。
母亲
精神了一大半,一边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一边声色严厉的说:“你一整天跟她在一起还不够?三更半夜还要去?!”
“我非去不可。”我坚持。
母亲的脸由白转青,青筋毕露,从脖子到额头,然后,二话不说,趋前猝然给了我一巴掌。
我跌到背后的报堆上,脸庞麻辣的疼痛,伴随轻度的晕眩,我舔到了血的味道,人呆了一下,眼泪跟着掉下来。
母亲也呆住。她不看我,眼泪却在眼眶打转。她颤抖着,吐出这么一句话:“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现在你就去,车你是一定开不走的,你要是有本事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我想不到母亲会用上这一招,车钥匙已经在她手上。我的去意坚定,只得低声下气哀求:“你让我去吧,要不然——我会后悔的。”
“她有事,自然有她的家人看着她,为什么要你?”她怒吼起来。
我无言以对。
固执的来到门口,黑暗中到处找我的鞋。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是那么固执的赖在门口,哀求着大人给我一样东西,我哭,我闹,我非要不可。可是现在,我为的是自己爱的一个人,不再是一个玩具。
母亲被我气得呼吸急促,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声音也变了:“好,我就看你有多本事!”
那一刻,我恨自己只有18岁!!!我恨这个毫无自主能力的18岁!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话说完我就去打开铁栅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马路。
空落落的街道上只有整排整排的路灯,湿漉漉的马路上没有半只影,半辆车,一路冷风,风很快吹干了我的泪。
要在这种时间打车根本是件困难的事。
来到一个公车站,我来回的踱步,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待会有一辆计程车突然经过,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就在这时,有一辆车由远而至,轰隆隆划破静寂的夜空,燃起了我的一线希望。车在我面前停下来,车头灯照
射过来,竟然是那个被我气得半死的母亲。
我下意识背过身去。车里车外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没有人愿意妥协。
&e【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msp;我是怎么都不肯上车的,上了车就等于这一程的坚持是白费心机,我不想回家。
僵持的气氛还是让母亲先打破,她终于怒气冲冲的下了车,冷冰冰的命令我:“你要去找夏心,我现在载你去,你给我上车!”
别无选择了。
我挣扎着,迟疑着,最后还是上了车。无力地靠着车座后枕,看出窗外,泪流不止。
那头,母亲一迭声冲着我骂:
“你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谁让你喝下迷魂汤了?”
告诉自己,只要能到达目的地,什么我都能充耳不闻,什么我都能忍下来。
“你朋友杜仲维说得对,我是应该提早把你送出国的!我后悔当初没有同意你
爸爸的意思,提早把你送出国,让你留在国内读什么先修班,现在看你读出了什么,这两年读坏了你的脑!”
“杜仲维”三个字终于从母亲
嘴里吐出来了,我苦苦的笑起来。一个曾经站在我身边支持着我的人,一个曾经和我共同进退让我称之为朋友的人,突然之间不明就理的却站在敌方的位置上,这是多大的讽刺。他们肯定站在同一阵线上,至少,在杜仲维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她一边骂,我一边流泪,却不吭一声。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冷漠,孤立无援的我,只能把悲伤压抑在心底。
来到桃花山住宅区,母亲在大门口停车,冷冷的丢下一句:“十分钟后你就给我下来。”
终于看到夏心了,她瑟缩在房间的角落,全屋子的灯都大亮,日记簿扔在墙角,还有满地的纸屑。
她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紧紧抱住了我,像个孩子那样无助的哭。她哭,我也哭。我的哭,其实是因为受了莫大的委屈,满腹辛酸无处可泄。
人虽是千辛万苦的来了,可是我竟然找不到话安慰夏心,只是让她哭。也许哭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我们都无计可施。
渐渐的,夏心就发现我哭得比她还伤心,还难过。她反而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她甚至发现了我的异样。
“你这里是怎么了?”她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
嘴角。
“哦,咬破的。”没照镜,还不知道自己伤成什么样子,现在只能对夏心扯谎。
“咬破的?”
“我弄错了,是撞破的。”咬破太难以置信,要说是撞的。
“是怎么撞的?我给你涂点药。”在这种时刻,夏心居然还关心我的伤,我心里很感动。她起身要去找药,我把她拉回来。
“别去,别浪费时间。”
“你很赶时间?”夏心坐回来,一脸困惑,她要求我:“别走了,好吗?留下来。”
我很难过。我什么时候拒绝过夏心了?可是此刻我为自己的无能而难过。也许,以后的日子我都注定无能为力了。
“留下来,好吗?”她再问我。
“夏心,明天我才来找你,好吗?现在我不方便——”我困难的说。
“哦,你不方便——我明白的,你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夏心为我找个理由。
就在这时,母亲的电话催魂似的打上来催我走。
我只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夏心安顿上床,叫她别胡思
乱想,好话说尽。她其实已经没事了,只是坚持要开全屋子的灯来睡。
“回家我打电话给你,一直陪你说话到天亮。”我能做到的,就是这样。
就在我离开房门的时候,夏心突然在我背后轻轻叫了一声:“徐铮——”
我心里一阵撼动,那一刻,我证实自己没听错,夏心叫我“徐铮”,那是我的名字!
我毫不犹豫地往回跑,来到床前,拉起夏心的手,然后又激动又感动的扑到她的怀里。
我听到夏心怜惜的说:“徐铮,我的小绵羊——。”然后,伸出了手,很轻很轻的抚弄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