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去洗澡的时候，我放上《yerstdayoncemore》，她喜欢听这首歌。音乐有点汪洋恣意，让人沉醉，我躺在沙发上，静静地闭上眼睛。
其实，我假想过很多次，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当她朝我微笑的时候，或者当她朝我凝视的时候，我会凑上前去，紧紧地吻住她的唇，可是见到她以后，我真的做不到。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有些骄傲，有些冷艳的杜清秋了，她少去许多的棱角，变得柔和温暖，变得乖巧含蓄。因为她是一个妻子了，更是一个母亲了。而我更不可能去粉碎她现在所努力营造的美好生活。
19岁那年，我在杜清秋的书桌上，发现了她的日记，一本用英文写的日记。我看不懂所有的单词，但明白她原来在爱情面前竟是这样地卑微。她用了一个词“贱”来形容自己在爱情里扮演的角色。从此，我明白：爱一个人到深处，就是贱！
我记得很清楚，杜清秋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嫁给她的男友，然后忍受他一次次地背叛和伤害，最后还是用他对她的承诺——婚姻，来原谅这个不守诺言的男人。
我不明白杜清秋究竟要什么，难道仅仅是婚姻？但是我祝福她，祝福她如愿以偿！她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是上课的，我请了一小会假，然后打电话给她。
我握住着话筒，说不出话来，良久说：祝福你一辈子幸福！
杜清秋说：谢谢！
电话那端的她忙得不亦乐乎。听得出来，那片嘈杂声都是喜气洋洋的。是啊，杜清秋终于嫁给了自己想要的男人了，一个她爱的男人，一个她想要束缚住的男人，一个让她爱得没有尊严的男人！我不知道她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我抿抿
嘴，把电话挂了，抬头看星空，空旷明亮。一低头，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那天晚上，我约了一个男生，开始绕着学校的操场整整跑了10圈，跑到两脚根本抬不起来。夜冰凉的空气窜进我的喉咙，我咳嗽了几声，在男生的陪同下，回到我的寝室。
第二天高烧39.8度。在寝室里整整躺了一天。
爱情就像一场高烧。高烧中昏沉迷惘，退去后清醒明了。
三个星期后，我和一起跑步的男生
恋爱了，并且走在常常可以碰到杜清秋的小道上。杜清秋在蜜月回来后就找我谈心。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杜清秋问我。
对她的爱情，我充满鄙夷，对她的教导，更是不屑。我轻轻地笑她，说：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他很爱我，这跟我爱不爱他无关。在爱情面前，我不会让自己那么渺小，甚至卑微。
自此后，不再联系，加上她很少回家，更是难得遇上，但是那条小道，仍然是我和男生散步的老地方。20岁那年，我们结束了这段关系。
男孩说：我们填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所学校吧。
我说：好！
并且填上，但一转身，我把志愿改掉了。因为不想继续错误下去，那样假装着爱他，假装和他接吻，甚至要假装着感觉到幸福，实在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记得拿到通知书的那天，男孩看着我，接着紧紧地拥着我，然后哭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这样，我们总有一天会分手的。你会在新的大学找到新的爱情的。
当时的我为自己的潇洒而自得。在爱情面前，我比杜清秋做得出色！可是这是多么可笑！在今天看来，我在杜清秋面前，永远都无法正视她，永远都像一个小丑一样，装扮自己的角色，却又不能不对她言听计从。
不舒服吗？杜清秋什么时候走过来，我都不知道。她裹着浴巾，透着热气，散着香味，做到我身边，伸手按了按我的额头。然后说：累了吗？
我闭上眼睛，只是微笑，摇摇头后，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顶流下来，眼泪也一样滚烫地流下来。
在爱情面前，我才是真正最卑微的人。杜清秋，我才是最卑微的人。你知道吗？纵然你在你的爱情面前是如何地没有尊严，没有地位，至少你还可以去争取这份爱情，去拥有这份爱情，当你得到她的时候，这就是一段佳话。可是我呢？我只要一出口便是一个笑话。如果我追求的话，那么给你带来的就将是无休止的烦恼，无休止的痛苦，叫我怎么能开得了口？叫我怎么忍心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留长发吗？我不希望当我们那么亲密地走在大街小巷的时候，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我希望你能拥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我不希望你有一点伪饰的幸福和快乐，那样我会很痛苦。
这个澡洗得有点漫长，我出来的时候，清秋已经坐到了床外，戴着眼镜看书。看见我后，把被子掀开，示意我进来。我有些腼腆，看了她一眼，然后钻进去，躺下。清秋像许多的一样穿着性感而艳丽的睡衣。从对付男人的意义上说，这些只是性别武器而已。对我，我不知道。对清秋，我没有欲望。是真的没有！
小冉，什么时候结婚？
清秋，我不想结婚。结婚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喜欢自由。
可是这是不现实的哦。
我知道。至少让我多自由几年吧！我真的不想结婚。
清秋叹了口气，说：我那时候有点傻傻的，居然那么迷
恋婚姻。却不知道婚姻最能摧残女人。
你不是迷恋婚姻，你是迷恋那个男人。摧残你的不是婚姻，而是那个男人。
不过幸好还有女儿，可以有所慰藉。她关了灯，躺下来，被窝顿时暖和起来。但是我明明可以听到她的叹息。
我转身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
可是她的身子明明在颤抖。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全然没有刚才的温度。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不。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是啊，的确和我无关。我松开她的手指，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打算就这样睡去。
半晌沉默，清秋说：我刚才看到他和一个女人从咖啡厅里出来。他说晚上加班的，可笑的是给他的爱情加夜班。
真是语塞，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拍了拍她的背，才发现，清秋已经泣不成声。
去找他，找他把话说明白！
不行。我不想我的女儿这么小就没有
爸爸。
我无话可说，盯着她，看着她紧咬双唇。我爬了起来，走到阳台上，受不了！！受不了她的哭泣。我到我的包里找到一根烟，然后慢慢地抽。天气有点儿冷，我觉得我在颤抖！烟在阳台上弥漫，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靠在栏杆上，看着房间里的动静。狼狈的不只是杜清秋一个人，还有一个我比她更不堪。
黑色在这个乡间的田野里，显得更加无边无际，更加令人窒息。我狠命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粗重地吐着，像一只寒夜里无家可归的猫。
小冉？李小冉？杜清秋裹着大衣走过来，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说，小心着凉。
&em《www.ẏḁṅqḭnḡḉuṋ.com》sp;我正想把烟头拧了，杜清秋一把从我手中把烟拿走，然后夹在她纤细的手指间，开始拼命地吸了一口，因为吸得有些急，所以咳嗽了。
清秋？
不要劝我。她说着，吐了个烟圈。我是不会离婚的。当初之所以选择和他结婚，就是因为有了BB，只是后来孩子流了。而我是不会在今天才来做出分离的选择的。虽然，虽然我知道当初我用孩子逼他就范，逼他结婚，是我的错。我也知道孩子就是我的筹码。可是也就是当孩子在一次意外中丢了以后，我也明白我和他的爱情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你，还爱他吗？
不爱！她回答得如此坚定。可是她只能骗她自己。
我把她手里的烟拿下来，熄灭了，牵着她的手回卧室……
这个夜晚，我没睡。
第一次和清秋睡在一起，是我大学一年级的暑假，回家去看她。她说丈夫值班，她一个人住这样大这样空旷的房子，很害怕，最主要的是怕鬼。一个女人怕鬼？呵呵，只有她偶尔多愁善感的女人才想得出来。但是我还是来陪她。
那个夜晚一直都没睡好。为的就是能在她身边多待几个小时，让夜在失眠中变得更漫长……这个夜也是！
她睡觉的时候，眉头是紧蹙的。做这样的女人太辛苦！我轻轻地揽过她的腰，希望可以能给她些许安全感。
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睡眼，然后迷离地看着我，微微地笑起来，那么迷人！我的血液瞬间充盈了我的大脑，呼吸变得如此困难。但我是还是勉强地笑。清秋转过身，继续睡去！
至此，我再也无法真正地入睡，闭着眼睛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