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这个师所有被接收人员全部要打乱,重新编排到沈阳军区驻扎在东北三省不同地方的部队中去,这个军有很多王牌之师,可以想像那里的生活和训练是如何的正规和刻苦。
景军他们四个班长在会后第二天收拾行装准备回到原来的连队,临行我送景军上车,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彼此保重,希望到新部队能再见。此后我和景军只重逢过一次,我当时好累,累得只记得他兴奋的脸……
我立既给家人以及辉,包括其他一些知道我当兵而寄信过来的同学一一去了信,告诉他们在9月份不要再往这个地址来信,等我的消息。给爸妈和辉的信我讲得更为详细,原本计划在月底请探亲假的打算明显泡汤,只能把对爸妈和辉的思念往后延续。
然而让我一生都难以忘却和报答的是:我爸我妈不远千里,和海晨父母一起来内蒙探望我和海晨的舔犊之情。
我爸我妈、海晨父母,是在9月7号下午到这个小镇的,虽然我已事先知道他们何时要来,我还是没和海晨做吉普车同去接站,我是好动感情的人,我怕我会哭得一塌糊涂,难过的丢人现眼。
就在我听到那慈祥而亲切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向我房间走来(我的房间就在楼梯旁的第一个房间),我没有夺门而出,我哽咽着藏在门后,我爸抚门就问:“松儿呢?”难过之极的我从门后闪出,爸和妈压抑不住掉了眼泪。看着站在门口的双亲,我觉得没有比他们更慈爱的父母了,我说不出任何话来,感动如梗在喉,我抚着同样激动的父母坐下。队长政委他们说蓝松你先陪着父母,我们一时在过来。我蹲下拉着爸妈的手,“爸、妈您们累了吧,一路还好吗?……”
“不累,你爸从你走后想的不行,一个人还偷偷在办公室掉过眼泪呢,呵。”我妈抚摸着我的头,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您们都有白头发了。”我越发的难受,我想说我很想您们,又怕说出来他们会更难过。
“人都会老的,看着你们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www.ẏḁṅqḭnḡḉuṋ.com》我爸的语气前所没有的慈祥……
我至今清楚记得爸戴着一顶宽边遮阳帽,我妈穿着黑色丝绸旗袍,罩着一件针织网眼白色披肩,很是端庄慈爱。
在内陆这个时候仍然是炎热夏季,而在内蒙这时的昼夜温差依然明显,白天也远没有内陆那么炎热,晚上不盖好被子第二天没准会感冒,还好气候上没有让家人感觉怎么不适。
军训队专门收拾两间房子,让我爸我妈和海晨父母住下。双亲在这只停留6天就起程回去了,也就是这短短的6天,奠定了我和海晨日后如亲兄弟般的感情基础。
海晨和我都不是娇生惯养的男孩,我爸和海晨爸早时是老街坊邻居,而现在各自的后代又同时参军在一个部队,感情处得又好,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缘份。他们之所以要来主要担心部队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加之思子心切,非亲自来看才放心。两家人约好一起过来,路上还能有个照应。在队长向家人详细说明情况后才略释重负。
队长、政委、副队长轮流晏请我们两家人,我们两家又同样回请,还带上了丹明,杯光畴影不赤乐乎。我和海晨的两张小脸喝得通红,队长他们也是好久没这么痛快喝酒了。我们两家父母酒量都可以,慢一慢队长他们不被灌醉才怪。而父母的酒好几次都被我和海晨抢着喝了,气得队长他们在饭桌上下‘命令’不准我们乱动。那几天我和海晨前所没有的亲密,开心,饭桌上谁都能看出我们好得像兄弟俩一样。队长借着酒兴大手一挥:“我有个建议,你看,蓝松和王海晨好得像亲兄弟,你们两家作个干亲最好不过了。”
我和海晨听后先惊后喜,一齐望向家长,大人显然也都赞许,不过我从小就有了干爹干娘,也是我爸我妈知青下放时的极好朋友,我不可能再拜海晨父母了。道明情况,我妈说:“如果王哥王嫂不嫌弃,海晨这孩子就是我和老蓝的亲儿子了。”
“这感情好啊,来大家干一杯!”队长政委他们没等海晨爸妈说话,站起举杯。
“我们是高攀了,海晨给你们当儿子,我和他娘一百个放心。”王伯高兴的说。
大人说话就是和我们小孩子不一样,谦逊并不失礼节。
刚坐下,饭桌闹着说海晨还没有喊爸妈,要立刻就叫。王伯王婶也是同声催促,我爸我妈合不拢嘴地说不急不急,呵呵。一桌人都看着海晨,我说快叫啊,海晨哥,他低着头,小脸红到极点,“爸、妈”,那样子就像媳妇见公爹公婆一样羞羞答答的。没想到平时调皮跳墙的海晨还会有这一面,那个可爱模样,真想让我亲他一口。“回去别忘了给咱爸咱妈磕头。”就在10号这天我得到一个哥哥,调皮又憨厚的海晨。
家长临走头天,我到镇上买了一把蒙古刀送给辉。他在信中说了非常想要一把蒙古刀,也算是陪我在内蒙当兵了。我们给家人孝敬了八瓶内蒙二锅头,那种小瓶装的,喝完还可以当口杯,给母亲各买了一件蒙古特色的围巾,不过这酒钱是海晨付的,围巾是我付的,算都尽了孝心。
送走父母没几天,我们就开始着手收拾和整理自己的东西。
军训队也很清闲了,队长他们也是经常会战友等。很多时候我都没事闲着了。
我和海晨也经常到同乡和处得不错的战友那儿坐坐,拍照留念,我还多次跑到营区外的草原看牧民放养牛羊。有几回傍晚,天还没落黑我也会去,当然不是看草原和蓝天了,是希望觅到飞碟的影子。坐在沙丘上,望着草原暮色的连接……早上起床我立即给海晨挂电话,问他昨晚见到飞碟吗。真够傻得,在家时我喜欢看《奥秘》,有一期说内蒙人烟稀少,地域辽阔,是飞碟降落的良好场所,并报道有很多人在内蒙草原见到过飞碟。屁,一年多了我连个菜盘影子也没见到,现在不但搅黄了海晨的美梦还被噪笑:“你是不是被解散吓神经了。”气得我电话一咂,往后再不怎么看《奥秘》了。
22号,离开内蒙的日子终于到来,当地很多老百姓也来送行,也有不少人痛哭失声。这里军民一家亲的场面比电影里更加真实动人。
我来到炊事班取走我的餐具,顺便称了下体重:66.2公斤,又重了。
我的背包是队长帮我打好的,队长和政委看着我显然有些激动,我也知道这一别想再见是遥遥无期了,也没想到后来政委专程去那个部队看我。
出发之前,政委递给我一封没粘口的信,“蓝松,到了那个部队,你去找信封上的这个人,他是那个团的参谋长,我很好的一个同学,他会按排你留在后勤方面,不用在连队受苦。”
“这可是尚方宝剑,蓝松你可要拿好啊。”队长跟着提醒我。
我接过信,确实感谢他们。一年多来他们对我不但是上级的关系,还像兄长一样啊。
队长政委亲自把我送下楼,帮我把行礼放到军车上。海晨、丹明已经在上面了。我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军训大楼、周围的一切,这个给我欢乐和记忆的地方,以后只能在梦里回味了。
军令如山倒,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望着挥手向我们告别的队长政委教官们身影渐渐摸糊,“再见了,内蒙古大草原!”我默念。
郑龙那天离去时得心情是否如我?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蒙蒙。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再相逢。”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望着窗外疾驰后退的大草原,车厢内的我们同声吟唱。
今天再次聆听刀郎诠释的《驼玲》动听而荡气回肠~~~~~~
从tomman舒浩,所有楼层的兄弟同志们是否喜欢这歌?
2004年11月3号22:15分,我的卧室——
打开从未染尘的相册,长满青草的榆钱树下,四个身着迷彩服的男孩灿烂的一脸阳光
火车穿行近18个小时后,停靠在了这个陌生城市的站台。
陆续走下车厢,我和海晨回头向俯在车窗挥手的丹明尽力一笑:“保重,丹明!”
步出通道,站在广场呼吸着这城市的空气,工业的味道好浓,车来人往道路宽阔,远比内蒙驻地繁华。在军官指挥下,踏上一字排开的军车,浩荡的往新营地驶去。趴在海晨肩上,我眼角飞驰而过的街景、路人,心生感念:“这个暂时生疏的地方不久也会成为我的第二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