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云水寨》之五
就在此时,明子急急忙忙地奔跑过来,拖着哭腔说道“老猫,我哥哥被蛇咬啦,你快过去了看看呀!”
老人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看清楚是什么蛇了吗?多久了?”
“在山上,有个把时辰了,是簸箕甲!”
“好,等着!”
老人像是对明子,又像是对我说道,随后进入东厢房,肩头挎着一个布袋,从容不迫地出来,“合子,对不起了,我得出去看看,没时间与你聊天了,你自便吧。”
我站起来:“大爷,我就不耽误您啦,您忙吧,我也该走了。”
我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俩身后,上到村道,远远看到一群人围拢着,估计那是在围观着被蛇咬伤的患者,我心里担心老人是否能够救治?有心想劝他把患者送去医院,毕竟医院有医治蛇毒的血清,而山区没有这种医疗条件,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心里担心,脚步情不自禁地跟了过去。众人看到老人来到,人群让开一个口,只见一个人躺在地下的门板上,已经不省人事。
老人看了看,创口就在患者的小腿上,他捋起患者的裤脚,用刀子在创口上打了一个十字口,再用特殊的指法把黑黑的毒血挤了出来,按着患者的人中穴,并用草药水剂擦拭着患者身上的经络。我此时才看清楚患者竟然就是我的学生田聪。此时的田聪已经处在休克状态,身体有些僵硬,老人喊一个大汉把田聪扶坐着,他用竹板撬开田聪的牙齿,掏出几颗药丸捻粹冲成药汁,往田聪嘴里灌,灌完后,老人才吁了一口气,站起来。
“没事啦,抬他进屋睡吧。”
人群散尽,但我却不想走了,田聪是我的学生。
“大爷,这个人是我的学生,我想看看,您先回去吧。”
老人看着我“哦”了一声,“我是回去拿药给他,他还要继续用药才能驱尽体内的毒素。你在这里看着,只是别影响他休息。”
大约半小时后,田聪醒了过来,看见我,“合老师,您怎么在这里啊?”
老人制止了我,“阿聪,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退了出来,心里感到这是一位奇人,简单实用的手法,还有那密不外传的药丸,救人于水火之中,助人于危难之时。对这样一位圣贤般的老人,我还存在着非分之想,简直是龌龊不堪的心灵。
放下了心理包袱,看开了人情世故,世界是美好的,可天空却越来越灰暗了,黑压压的乌云布满天空,似有把这高高的桃花嶂压垮一般,我决定返回学校去。
“不,俗语说,人不留人天留人,天就要下大暴雨了,你怎能走啊?”老人劝道,牵着我的手,“你是阿聪的老师,不想看看他吗?”
说实在,我想,但我更怕自己这龌龊的想法会沾污了这位老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说着把行囊里的饼干掏了出来递给老人,老人全数交给了明子。
老人把我送到拗口,才和我握手告别。
我跨上我的山地车,下山顺溜骑了几公里,雨来了,铺天盖地的雨帘,能见度很差,路上来往的车辆都打着大灯行驶,这是一场特大暴雨足足下了两个多钟头,低洼的路面积水足有膝盖深。
当我回到宿舍时已是夜晚的九点。我洗过澡吃过速食面后,打开电脑,老人那不雅的睡相映入眼帘,多好的一位老人啊,值得我一辈子尊敬和爱戴!
我重新更换了桌面, 换上Bliss.以免被人看见,随后把这一天的所有感受写进日记里。
手机响了起来,是德子打来的,传来他那瓮声瓮气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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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子,怎啦,你在做什么?不出去逛逛?”
“在这那有什么好地方逛?只能在宿舍里上网啰。”
“那还不憋死啊,出来吧,我们现在正在你们学校外头。”
我吃惊地说:“什么?你们咋来啦?”
对方沉默了一阵,突然传来烂子彪的吼声:“我们无聊,我们想你啦,你不会是不想见我们吧?”
“我马上出去!”
我套上衣服,急匆匆地奔向校门。几个死党是开着车来的,真把我高兴死了,虽然都是成年人了,但还是动手动脚地来个全武行式的见面礼。
我有些歉意,现在是雨后,小城里还有不少地方依然有积水,没有往日热闹的露天音乐茶座,只好把死党带到山顶的“凤凰”KTV,要了一个包厢。
“哇,气氛不错”死党们纷纷赞道。阿娟问:“你常来?”
“来过,不常来。”其实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属于高消费,随随便便就能花光一个月的薪水,再说我不喜欢热闹,在那种地方我一个人呆不下去。这是我第一次来,因为有了死党们的相陪,花再多钱我都认为值得,难得他们有心大老远来看我。
“乖乖子,听说你们这有竹虫吃,是真的吗?”烂子彪问。
“不知道,竹虫?我真不清楚。”我如实应道,哎,广东人真是无所不吃,每每都是换着花样吃。
“话你赤佬真还是赤佬,”烂子彪指着我“不要整天把自己埋在书本里电脑上学生堆里,要学会享受生活。呐,警告你啊,下次来,带我们去吃竹虫,否则我们大家就绑架了你,带你回番禺!”
德子阴阳怪气地说:“分明是浪费旅游资源嘛。”
“好好,如果真有竹虫,我一定让你们解馋解馋!”
好个烂子彪,精于吃喝玩乐,他的歌唱得很好,随后阿娟的一曲《追梦人》几乎达到了准专业水平,在我看来不比龙飘飘差多少,她那声情并茂的演唱,使人感到她是多么的专注和投入,我不得为她鼓掌。
“你喜欢?”过门歇息的时候,她问。
我点点头,“唱得真好!”
“送给你”阿娟再次伴着音乐,唱着下一段,凝重而流畅的歌声似流水低吟,展露了作者的原意和歌者的投入。
“乖乖子,到你来啦”志坚把麦克风递过来。
我选了一曲《外婆的澎湖湾》,登时把伙伴们带回遥远的童年,这是我们小时候人人吟唱的歌曲,死党们沉默了好久,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志伟叫道,“再来,要粤语的。”
“好”我也不推辞,来了一支《沉默是金》,这是我最喜欢的大哥张国荣原唱作品,里面有我追求的东西,是我为人处世的座右铭。
午夜已过,三点过后,我不再忍心好友们陪伴我了,他们还得赶两个多钟头才能回到家,公休长假不属于他们这些小业主,他们手头上还有事做。
“好,既然主人都已经开声赶我们了,我们就滚吧。”烂子彪说“乖乖子,你就好生安心教你的书吧,我们得走人啦。”随后叫来服务员买单,我怎肯让他破费?
“你别抢了,那几个仙就留着吧,要不就和你翻脸啦,你都知道的了,我是有钱人,我不死(使)谁死(使)?”
好一个缺口德的家伙,这一场KTV竟然花了三千多,是我一个月的薪水。
看着一帮死党,老远过来看我,心里很是感动,只得做出平静得体的笑容,临别前自然少不了动手动脚的打闹。
看着伙伴们的车消失在街灯的尽头,我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寝室,电脑还没关,屏保上漂亮的热带鱼还在不停的游着。
志坚的电话来了,他们已过了清远。
“好快啊,祝你们一路平安!”
“乖乖子——”志坚欲言又止。
我急了,“什么事?说啊。”
过了很久,志坚才说:“你知道这次来看你是谁提议的吗?”
“谁?”
“阿——娟——啊,傻佬!”志坚骂了一句“你就像块木头似得。”
我知道志坚的意思,一时无语。
“我知道了,我要挂断啦,你要注意驾驶,一路平安。”
挂断电话,我的心很乱,田大爷和阿娟的形象不停的在我眼前转悠着,阿娟是我的死党,自小就在一起玩到大,丝毫没有男女之情。而田大爷是我偶然认识的老人,两次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五个小时,曾经摄取我骨髓里的思恋,让我爱得近似疯狂。但老人那近乎圣贤般的为人处世,我怎能打他的主意?我得主动放弃了这种寻觅,时下网络也正在流行一句话:有一种爱叫做放弃!
是的,我必须放弃,尽管痛苦,我都得独行在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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