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仿佛我的生命中都充满着悲凉的色彩,在父亲面前,我提不起一丝感动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他当时抛弃了我,也许是因为再次见面时不想认我这个儿子。
见面之时我才明白,原来过往的梦也能成真,但永远也只能是悲伤的,我不可能永远释怀,在他面前装成小孩子模样。我受过的苦他不知道,我的想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而我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消失了十多年,再亲的感情在我面前,也只是亲切的陌生人罢了,血浓于水亦不例外。
“今晚…你还走吗?”
啜泣着泪水,却有些心慌,对于父亲这个词,曾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但完全没有如今这么慌怯的感觉。
“今晚要和领导吃饭。”
他低下头默然说道。听到他的话,我也沉默下来。实际上我确实想要了解他,我想要知道当初这个家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我的好奇心作祟,也许是多年来没得到过父爱,让我想要安静的感受由小而失的亲情。
夏天空气燥热,屋子中仅点着一支蜡烛,看着烛焰随风摆动,我明白,他的心是乱的。看得出他应该很愧疚,但愧疚并不能减少方面对我的伤害影响。
“走吧,我送你。”
我抬起眉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他却有些举足无措,正如当初我与殷伯伯在公园小屋的那一幕,莫非年纪大的,也会有这样的行为?
而我,欲送客的手势,也陡然僵持在半空。我想,那时我确实有些想要他陪伴,又因为第一次心烦意乱,所以才有这么一举动吧?
他望了我一眼,眼中却是泪光涌动。我有些好笑,一把年纪也会掉泪?他的脸上带着苦笑,懊悔,无奈以及伤心。
而关于我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我仍然不会同他说上几分。只要他肯去祭拜,便能从墓碑上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前提是他有这个心。他摇了摇头,没说上一句话,而我在他身后关上了门。隐约间透过窗户,那屋中的的烛光摇曳不安,仿佛秋风吹来,带着悲伤的意境。
他带路的方向却不是向着村外,而是往村长家方向走去。
村子中灯火通明,是以路上人却稀少,透着一股诡异劲,仿佛鬼故事中的世界一般森然。只是一路走来,人才逐渐增多,到村长房子所在地时,却是大多数村子的人都聚集在此。周围人满为患,而路旁还能看到几辆熄火的警车。村民围在村长房子周围,隐约间还能听到村长门口传出的话语。
“祝先生。”
我听到有人叫了怎么一句话,回过头一看,是个年轻的大哥哥,他正从一辆小轿车走了出来,而他同样穿着西装,体型微胖,脸上却显得刚毅,整体看来算是健硕而不是臃肿的肥胖。
父亲也回头一视,对着那年轻的大哥哥点了点头,随后便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跟着父亲后面。
村民并不知眼前这中年是我父亲,不过也有老一辈的人眼尖,能够察觉一二。倒是被一群警察围着的身穿西装的中年人看了过来。
他们带着笑意,向父亲走来:“祝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他们的语气很无奈,带有一丝苦笑。是以,看到父亲身后的我,也颇感不可思议。
而父亲自始至终也没有介绍我的意思,当然,我也不会刻意的站出来,也许父亲口中所说的领导便是这几个官员吧。
我默默的退了出去,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至于我的父亲他,似乎也没有发现我离去,仍然热络的与那些人谈着事情。
一路上揣着沉重走回家中,一时思绪万千,不免有些落寞。而人本身就是矛盾体,在鼓励自己的同时,也会嘲讽自己。而我自嘲的能力远比自我激励的能力要强。
至于他是怎么认识那群人的,我是丝毫不会在意,即便他有权有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都不肯认我这个儿子,那我为什么还要求他认呢?我自卑,并不代表我有犯贱的心思。
好几天过去了,父亲也消失了。我发现原来人是这么容易消失的,像如今的殷伯伯一样,时隔十天半个月才看到他一次。至今还能清晰的看到父亲说出那句话的景象。
充满悲哀的气息,尽管他他说出了那句话,但我们父子二人却依然如同陌生人,只是明白了他的身份,让我自己也不敢在认他。
听村民说,他是个老板,想要投资我们家长,建设农家乐。而我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只是这句话明显就是一句敷衍的话,穷乡僻壤的,建设农家乐能够赚钱?不亏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时光一如往常,我多了一份刻苦,却少了一份恒心。平淡的世界中,随着殷伯伯、林校长以及父亲的到来变得愁云惨淡,而我也变得多愁善感。
孤寂对我来说,却是陪伴我此生做多的感觉。它让我便得沉默与安静。但他们三人的出现,让我开始渴望感情。
但我并不明白,什么是亲情,一如父子二人,他不肯接纳我这唯一的儿子,而我却也不想再触碰关于他的世界,不想触及那种令人慌怯的高层世界。我想,或许我只想要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吧?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日升而起,月升而息的普通生活,才适合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人。
而爱情又是什么?我有爱吗?我爱谁啊?殷伯伯?林校长?不,那只是一种超乎友情的感情,我曾想过,但却不敢轻易抓住,而我也成了一个不会把握缘分与机遇的人。
一个星期后,我家中再次迎来一个曾见过一面的人。是那位称父亲为祝先生的年轻小伙子。
他说我父亲要和我一起出去吃顿饭,我拒绝了。若是他真想再见我,自然会亲自前来,而不是让一个助手过来。
这件事无声而终,但没想到的是,他与我很快便又见面了。那天是清明,我忍痛宰了养殖许久的鸡鸭二禽,门前道路远处开来一辆小轿车,那车我见过,正是之前村长家门口的那辆。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是我的父亲,身后还跟着那位大哥哥。
我没作搭理,眼神转到了自己手上,继续拔着鸡鸭羽毛。他们俩也没说上一句话,只是走了上来,父亲把手中拎着的几个袋子伸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道:“我来吧。”
我抬头看了看他,他脸上的坚定与眼神中的波动,让我老实的接过他手上的袋子。袋子里存放着水果、两条鱼,还有些零食,拎起来颇为沉重。
将他拿来的东西放到屋子,我便悄悄透过窗口,仔细的观察他。尽管他年纪已经四十好几,但是他对这些蒜皮小事并不精通,拔毛的动作十分生疏,那位大哥哥曾想替父亲干这些粗活,没料到父亲却是执拗的很,让那位大哥哥在一旁看着就好。
我突然有些羡慕那位大哥哥,至少他还能与我父亲聊上几句,能每天都看到我父亲。而我在羡慕的同时,却又开始自嘲,我问自己,究竟是想要这样的亲情还是不配拥有亲情?我的脑袋很乱,我并不知道如何抉择。
而父亲为什么要坚持自己动手,也是我不明白的问题。看他白湛的皮肤与光润的脸庞,根本不像是体验过乡间生活的人。
毛很快拔完,我把菜刀递给他。他对着我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好多年没干这些活儿了,手有点生。”我没理会他,似乎在我身后还能听到他传出的叹息声。
这些小事他来干,而我则是坐在门口,望着他干活的样子,他的手何止是生,几乎连禽类内脏都不会处理,我也没有想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我是能够淡定与不屑的看着他,那位哥哥却显得坐立难安,尽管父亲让他站在一旁看就好了,但从他手揪着衣角也能看出,他的内心极是紧张,甚至已经开始慌忙了。
似乎察觉有人注视他,他转头望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对着他笑了笑,转过目光继续观察父亲的手势。尽管他的动作还是有些生份,但明显好多了,这下我才想起,既然是我的父亲,小时候肯定也干过这些事,倒是我还没真正接受他啊!
一切事情弄完,我才带着两包香烟,拎着一大篮祭品向山中走去。而他与大哥哥则是为随着我的身后。
是以方才早上七八点,人烟稀少,过清明的人几乎没有,往常的清明我也是这个时候着手准备的,毕竟人少的时候出行才适合我的风格。
但到底还是感觉冷嗖嗖的,那是一种怪异的感觉,我常常独来独往,倒是习惯了,也只有当初年纪尚小时才有一些害怕。只是身后的二人,表情并没见有多好,不知为何,看到他二人惊忧,我却有了一丝难得的快感,我不知道为何此时会莫名其妙的感到顺畅。
山路崎岖,一路上都是羊肠小道,况且大清晨雾气十分浓郁,特别是悬崖峭壁旁斜坡小道,最容易出事。他们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不过父亲比那大哥哥要来得好一些,毕竟这座山他也待过十几二十年。
我有些心疼,但还是自顾自的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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