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和祝涛分开了,我心情并不怎么好。这四年来,我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四年前见到老徐与小谭那伤心的模样就让我很有感触,想起了中老年时碰到的那个男孩。
像祝涛一样,年轻,善良。
可也是那个人,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从此不再相信同志间存在着什么真爱。
祝涛是个很奇特的人,他的爱很简单,没有那种深入人心,只有平平凡凡,让人不知不觉间被他的爱意入侵。也许是他那自卑的性格遮盖住他的这些特性,而我能发现他的好,这也是我的幸运。
从一开始,我在小王的包子店看见他时,我就注意到他了。当然,我不会往爱情方面想去,因为那是在亵渎小孩。只是因为我膝下并无孙儿承欢,我只是把他当成了我的后辈。
他很乖巧,也很腼腆,每次看到我对着他笑,他总会红着脸羞羞的躲到一边,我感觉他很像小姑娘,不像什么男孩。
接触久了,他也没初时那么腼腆,偶尔也会和我说说话,但我发现,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时,反应十分激烈,双手接触,我似乎能感觉到他颤抖。他迅速收回手时的那股忐忑不安,生怕我发现一般。
我看得出他心里美滋滋的,但我不会将他带进这个圈,尽管他有这方面的潜意识。
身在圈中的我,更知道圈中的情况,那种凌乱不堪的事数不胜数,甚至包括我,也曾有过几次不堪回首的事。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哪儿吃早餐,有一次,我发现他的情绪不对,我很好奇他出了什么事,便趁着周末,带着他去逛逛公园。
只是碰到了几个老友,他们叫去过早(吃早餐),随后喝了点酒。那时候我发现他总是在偷偷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让他的眼神中,看我时多了一丝涌动的渴望与喜欢之情,像极了我进圈时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那副模样。
我有些害怕,怕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就这么变成了同志,那样他的人生将会充满悲哀。
事实上我们这一群老朋友都是同志,其中有几个是喜欢小屁孩的,其中有几个喜欢中年人,更有甚者,还喜欢同龄的。
他有些怕,怕我灌醉他,又或者是怕被我知道,他自卑的内心容不下这样的侮辱。我知道,他一直渴望却又担心我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是太年轻了。
后来,我女儿叫我去照看外孙女儿,我本想再观察观察他,可是有一次,我发现他和一个老头一同走出了学校。我以为他们只是师生关系,没想到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进了小区。我很怀疑,他应该是进入了这圈子,而他身边的那个老头,应该就是他的某某了吧,作为一个有这方面爱好的未成年,去一个老头家,大抵也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不再想要劝诫他,我深知一如此圈,想要退出那是不可能的。
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去照看孙女儿。恰巧在网络上认识的小谭老徐也是那座城市的。每天与他们闲聊,倒也没感觉太过寂寞。
时间匆匆而逝,我也渐渐淡忘了他,也未曾再想起他,因为我不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向他散发好感从而吸引了他,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罪孽!
有一天,老徐突然找我聊天,他说他回去老家再来的时候,在火车上碰到了一个小男孩,听他的描述,我似乎看到了那个自卑的小涛。可是我以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但还是忍不住让老徐再见到他时问问他的名字。
后来,老徐告诉我同志群聚会时又见到了那个男孩,他姓祝名涛。老徐并不知道我认识小涛,我听后也暗叹缘未了,没想到一年之后,他竟然来到我所在的城市上学,而且学校离女儿家很近。
也在这段时间里,我曾与之相爱过的小青年竟然约我出去吃饭,耐不住他的恳求,同时,老徐也在劝我原谅那个小家伙,我一时心软我就答应去赴约了。
那小青年已经长大了,样貌成熟多了,不过他的思想还是那么幼稚,吃完饭就想去开房,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老徐打电话给我,他也有些对不住我,我倒不怪他,这毕竟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后来,我渐渐与老徐小谭断了联系,因为我不想看到他们二人在我面前谈情说爱。我心里也渴望有个人陪我,但我不敢去找,我害怕被别人伤,也怕自己伤害别人的心。
日子过得太快。有一天我生病了,不想花钱去医院,其实也是害怕看到医院。到了我这把年纪,说看得开也看得开,说看不开倒也还真是看不开。
我带着外孙女儿一起去药店买药,没想到买完药却看到了祝涛,我只能感叹造化弄人。我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同时也想劝诫他。
他向我坦白了,他的确是这样的人,我也劝过他,但他脾气太倔,反而把我气了一顿。我也是感到好玩,后来送他去学校,见他被冻得发抖,我便把他的手暖在手掌当中,也许这才是一切开始的源头。
后来,小谭与老徐吵架了,小涛去陪着老徐,让我有些不是滋味,我一直在逃避小涛,没想到他早已经在我心里烙上了他的模样。看到老徐那颓废的样子,我这一刻又想起了那个人。小涛这次并没有迎合我,他的态度有些平淡,让我心中生出一股闷气。
我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尽管我一直把他当成后辈,但还是软下心来与他交往。刚开始时,双方都很愉悦,也许是陷入了爱情当中,人头脑有些简单,把事都没全面的看一遍。
后来我生日,那小子又给我打来电话,在小涛面前,我只想装作普通朋友一样与他通电话,但小涛的心思很敏锐,对方的身份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不想解释,也不屑于去解释。他若是硬要我揭开伤疤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他的疑心太重。就这样,他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热情,而我也不想再让他到家里来,一是怕家人突然回来,二是怕小涛来了也是平淡的表情,让我看不到他的笑容。
我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冷淡下来,一年到头,也仅仅与他约了几次,相反,他与老徐小谭见面的时日比我的还多。
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想放开他,也不想抓紧他,关系就一直僵持着。
四年来,我们的关系还是那样,藕断丝连,明面上是一对,实际上一年也就见了几次面。老徐小谭他们并不知情,依然喜欢拿我与小涛来开玩笑。
后来女儿女婿回家了,他们说要带我与外孙女儿去旅游,第二天就出发了,时间太急,我甚至忘记带手机了,可能也是老了,记性不太好的缘故。
旅游回家时,我把手机充着电,便去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我发现女儿女婿一脸沉重的表情,他们看着我,眼中有着不解。
我注意到女儿手中拿着我的手机,我意识到,她应该是看到了我的相册了吧。相册里面有我与小涛的合影,还有着通话记录与信息。
我很生气,她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就乱翻我的手机。没等我说她,她就发出了最后的通牒,要亲人断同志情,要同志情,就断绝父女关系。
我想了想,有些后怕。俗话说养儿防老,
ẄẄẄ.㊈㊈♋ⓧⓢ.ṄḜṰ我的思想的确很保守。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放下这段没有前途的感情。我给小涛打了电话,他听到我家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时也很担心,但他的语气却开始变得平淡,似乎并不在意被发现。他提到了我以前的那小伙子,我知道,他还是介意我与那小伙子联系。
他说如果想他了,就和他说,他永远都在。我知道,他也许会见我,但也只会是以朋友的身份见面,再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我哀叹着,日子依旧得过,我也换了手机号码,这下再也没有谁能联系我,偶尔我也会去老徐家,与他诉诉苦,但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女儿女婿的监视下生活。
外孙女儿倒是看得开,她不介意我有着不正常的性取向,反而对我的故事有很大的好奇心。我也慢慢的把自己的经历,一点一点的告诉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只有我知道,自己放不下的,却被家人逼着放下,那种感受,生不如死。
偶尔夜里梦见小涛,我总是哭着醒来,自己当初为何不决绝一些,斩断与那青年的联系。若是斩断了联系,我也许能够开心四年,小涛也能开心四年。
这段爱情,是我后来向他提出交往的,期间由于自己的优柔寡断,让他伤了心,也伤了自己的心,而到最后,也是因为自己害怕失去家人,结束了四年的爱情经历。
我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我还剩多少个四年?我还有什么资格与见面去找小涛?我不敢再去见他,害他。这一刻,我真的体会到了他那种绝望与渴望以及担忧等众多情绪交织的复杂心情,我才知道,我终究是忘不了他…
—— 殷志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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