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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就因为我置他们于不顾就是罪恶？那他们把我逼上绝路算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心里起了怨，鼻息粗重地打在二嗓的脖颈处。
二嗓觉出他情绪波动，收了烦躁，好言劝他：“你现在不是有吃有穿过得好好的吗？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你爹你娘生你养你也不容易，你又是独生子，你对他们不管不顾，他们哪里还有别的指望？既然你们已经恢复联系，你又回头是岸负起了赡养义务，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虽然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爹娘不会怨你的，你也不要怨你爹娘。”
“我不怨他们。”他转过身背对二嗓，“我不怨旁人，我只怨自己。”
二嗓猜得他的内心起了波涛，侧身伸出左手环过他的背，轻轻抱住他，贴在他的耳边说：“不怨了，不怨了啊，听着没？”
他不答话，紧着劲握住二嗓伸过来的手。二嗓低着音安慰他：“尘世呐，风尘滚滚；往事呐，云雨纷纷。任它去罢。”
他的往事，像狂风卷起海浪一般汹涌而来，越发捧杀他怨恨的心。二嗓的声音却像一艘救生艇，试图裹挟他逃离风暴。他决心把这件往事告诉二嗓，他要躲进二嗓的救生艇。他略带悲怆地轻唤着二嗓：“嗓，嗓……”
“哎，哎……”
他哽住了，迟迟开不了口。二嗓把他往怀里拥，答着话：“嗓听着呢。”他仍然没有开口，身子却颤抖起来，把二嗓的手捏得咯咯响。二嗓吃痛，也使劲，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揽了又揽。二嗓把他揽得越来越贴近自己的身子，直把他怨气弥漫的过往揽进自己宽阔的胸怀，直把他随风漂泊的灵魂揽进自己滚烫的港湾。渐渐地，他卸了手上的力，引着二嗓的左手落在自己的肩上。二嗓用掌心轻摩他的左肩，耐心地等待着他平静下来。
他淡淡地，说起了从前：
“我原本在家里的县城开小卖部。小卖部开在一所中学门口，中学是县重点高中的附属中学。最开始初高中生在同一校区上学，后来新建了中学校区。我早早地打听到消息，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建中学校区的消息公布前，想方设法盘下了规划中的校门正对街的店铺。因为店铺所在地是一个十字路口，前有学生，后有居民，当时我肯定自己能赚钱。
“后来新校区建好后，店里生意果然不错。学生放学的高峰期，我总是叫我爸帮我看店。我开着我进货用的旧旧的面包车，里面放上一些零食饮料、漫画杂志之类的去学校后门赚外快。等学生散去，我会坐在驾驶室点货算钱。要是赚得多，我就给我爸去电话，向他炫耀；要是没赚多少，我准得沉闷地回去，一言不发。每次我不高兴，还没进店，我爸就从收银台探出脑袋，瞅着我笑，说我像霜打的茄子——焉了。还说，‘儿子，爸提前让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肉沫茄子、红烧茄子、鱼香茄子、凉拌茄子。走，回家吃饭去。’
&emsp[ẂẂẂ.YanQingCun.Com];“等真正回到家，肯定没有茄子，倒总有一盘粉蒸肉。我最爱吃我妈做的粉蒸肉，浓郁的糯香，光是闻着我就会咧
嘴笑，‘妈，还是你疼我。爸老说你要给我做全茄宴，讽刺我是个霜打的茄子，我都不想搭理他。’。我那时想，我就本本分分做个小商贩。等再多赚点钱，娶个漂亮媳妇，结婚生子、养家糊口、孝顺
父母。我没有远大的抱负，不想做什么大人物，我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人。
这一切本该是顺理成章，直到那天我卖了一瓶，一瓶该死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