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真的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特别注意观察男人,象欣赏一道风景那样,如果看着比较顺眼的,我会多加揣摩一会他的言行举止,甚至用透视的眼睛看穿他的肉体他的内脏,更会注意两个在一起的男人,我的那些患者也不例外,那些年轻的士兵,看他们在一起聊天嬉闹时候的一举一动,想从细小的神情里去发现他们内心的微妙,特别是下连队体检的时候,别说也真还发现了几个眉目传情不经意暴露自己的,可惜都不在我心中坐标上的范围之内。
急速的列车载着我远离了这座城市,可我的心好像被一丝柔线牵着,和车的方向背道而驰的有什么羁绊。
从相识的这几天来说,如果是做朋友或者兄弟,没有谁能比及上我和强子,细细想来他也做到了他最大的努力,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都发现了彼此的隐秘好像是毋庸置疑,从他的表情从我那些话里面,中国人的含蓄是一方面,只是那种道义上的取舍才是我们之间那种含蓄的魔障,可以褒扬的说他是一个重情重义有责任的人,他那种权衡的结果就是他理智的选择,患得患失,得了这样一个兄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我有点自嘲。
好男儿的惺惺相惜都是断背的前奏,别管那感情是否真的爆发,彼此都会默默的记在心里,变成一种惦记一种关心,象风朽山岩一样,写着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也剥落着最美好的青春日记,相见恨晚是对前世的抱怨,执子之手变成了来世的渴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条短信九个字三个标点。为什么是三个对不起。
第一个是替他哥他的班长说的吧。
第二个应该是给他自己说的。
那么第三个呢?
是他权衡思辨后对我那种拒绝的歉意吗?窗外掠过的风景和我杂乱的思绪让我迷糊,有点晕也有点恶心。
北京——祖国的心脏人民的向往,我还是蛮有爱国情操的,一想起北京我就会想起这首赞歌,当然我还会想到一个人。
林,我的前爱,我不知道我哪里还爱着他,时不时的总是有一些对他的思量,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这么的恨他,时不时的想起他会不自觉的诅咒,可又经常的想问问你现在过的好吗。
你知道我来了吗,我会告诉你我来了吗,不能,想着他我也想着强子,我也比较着我也权衡着,虽然我和强子目前只限于朋友+兄弟的层面。
你比强子有学识有才华,你比强子风流倜傥也比强子洒脱圆滑,你搂着男人骗着女人,吃着碗里盯着锅里,我能交到你的人,可我却抓不到你的心,你说你还能让我怎么去爱你,我没有要求你皈依般的附属于我,我只渴求我们的感情能够健健康康,和我说的话多几分真诚,对我的爱多几点认真,可你言语和行动上的轨迹就像这平行的轨道。
强子呢,假若有缘,爱能把我们牵到一起,我就知道他比你实在比你可靠,因为短短的几天我就发现他比你厚道。
火车载着我的思绪飞驰的掠过我走过的光年。
……
一个普普通通来实习的竟然有专车接,那是什么待遇,自不用说怎么给我的安排。
哥,到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忙着整理东西想一会给你打的。
我听见电话那头喘着粗气气,我这样的谎言自己都感觉牵强。
看见短信了吧。他明知故问。
什么短信啊,我从来不看。
哎,你看了也不会说看的。好像这句话同时点着我们俩的心痛,都没有了言语,都不知道说什么,都在侧耳倾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呼吸。
你忙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
拜拜。
这样简洁的电话三个月里不超过十个。
实际哪一个电话我都想和你多聊上几句,就怕聊着聊着聊到你那个班长哥哥影子里。
……
满地黄花堆积
憔【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⓽⓽⓺⓽xs.com】悴损
雁过也,
正伤心,
却是旧时相识。
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
怎一个、愁字了得!
……
还是那含蓄,都有一把刀坐在心上便成了—忍。
梦随风万里
几度红尘来去
落叹明月想多情
爱早已难记
只愿懂你一生不忘情
我回首
笑对万千风情……。
只愿懂你也愿你懂,记忆被掏空,有时是因为想遗忘,有时却是因为被放弃,想念前行的距离。一缕相思、一份牵挂,孤独也好、落寞也罢,什么都是浮云,就做这样的兄弟吧。
三个月后我踏着秋风满载着沉淀的收获悄然潜回了这里。
到了寝室的门口才发现我自己一把钥匙都没有,不想打电话告诉他的,三个月来我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明明看见他是跑进来的,可看见我那一刻他放慢了脚步,脸上能看见他的笑,明明是笑着的,可偏要向旁边看一下,好像有什么吸引了他的视线再转回来,原来是压抑一下那笑,言不由衷的说着和眼神截然相反的话,而且都感觉到有什么尴尬,或者尴尬的话无法表达。
明明想给他一个拥抱,明明也想得到他的拥抱,唉,一声叹息,无以言表。
他瘦了,而且瘦的更加精神矍铄,黑黑的眼睛集聚了明睿的沉淀,反差的我的眼神到有些虚伪了。
回来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我注意了他没有叫哥,我到期望他叫我哥,那样我们都能随和一些。
这不也告诉你了吗。
他接过我手里的拉杆箱,一手掏出了钥匙。
一股温馨霎时从门里传来,房间被打扫的没有一点纤瑕的尘埃,一盆盛开的海棠象一圈红红的火焰,两只金鱼一红一黑在鱼缸里看见我们拼命的摆动着。
……
饿了吧,想我了吧?
别这么肉麻好不好。
我随口的答道,回眸间却差异的发现他在喂着那对金鱼,说给我听的话却对着鱼说,我却会意成了针锋相对的玩笑。他听见我的话一抹红晕马上布满了他面颊,我脸上也似日落燃烧的晚霞,互视一眼又慌乱的躲开,又不知道再说什么。
猛然间我发现了他肩膀,也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中尉了啊!我故作惊奇。
你才看见啊。
他还挺了挺胸。
我说你刚才见我的时候扭着头,原来是让我看你的肩牌啊。
又开始涮我了不是,没见过年这样当大哥的。
呵呵,他笑着站到了我的身边,在镜子里看着我们俩,好像在和我比个头,脸上的红晕就转化成了神采。
几乎一样的个头,一样的身材,一样的笑脸只是他有点发黑我有点发白,突然让我看了一眼那对金鱼,那是什么寓意呢?
站好了。说着他拍了我一下,只见他拿着手机正对着我们俩。
呵呵,咱俩现在平级我得留个照片,明天你上班就比我又多一个豆了,我服从命令的挺直了腰板。
那镜像只是为了一样的肩花吗?
这是给你的,试试合适不?我拿出一套jeep的休闲夹克和裤子。
还用试吗肯定合适。说着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换上了,在镜子那里照着那个美啊,也别说,jeep这种面料的驼色和他的肤色相得益彰,那帅气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没等我告诉他换鞋他早已经看见自己从箱子里掏了出来,学着我走时候的口吻,鞋也是jeep的,太奢侈了吧,你这个月成月光族了吧。
我想笑又想气,忍不住也拍了他一巴掌。
看着他在那里美,我拿出牙具毛巾想去洗洗脸,他却喊住了我。
别洗了,出去吃点面条我请你洗澡。
去哪洗。
金帝。
那我换衣服。
你不穿衣服也行。
哈哈哈,心有灵犀。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的是那么舒畅,原来那初次相识的场景在我们心里都是那样的明晰,那样的牢记,也许都想到了这里,那笑声也戛然而止变成了胸膛起伏不宁的局促。
在我扭转头想逃避他眼神的时候他说话了。
哥。
他叫哥了,不想他叫的时候他却叫了,也许他的内心也刚刚又进行了一次理智上的博弈。
哥,你把衣服换了吧。
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还罩着塑料包装的西服,这是他什么时候给我预备的,是专门预备给我回来穿的。
深蓝的,蓝的端庄蓝的和我一样傲挺,从心里喜欢,能说谢么,不能,那就走吧。两个人穿着两套符合彼此个性的衣着,既反差的对立又互补的协调,也许正代表着我们彼此的心境。
好像什么事情着急,只要了两碗加州牛肉面,连一个拌菜都没点,稀里呼噜的就吃完了,吃完了都没记得我们吃的什么。
……
水在那里翻腾,击打着我们的穴位,我们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享受那水流击打的惬意,手也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什么动作,哪怕随意的抚摸一下自己的躯体,都怕被对方发现什么又都不敢看对方一眼,就让那水花的声音抵消我们的沉默吧。
去搓澡吧。
嗯。
出了池子,不敢看对方那里,可同时下意识的都看了一眼对方的那里,视线在抬起来的时候重叠,又都同时的躲开,唉。
打盐吗大哥?
给我哥打青瓜的,给我打牛奶的,不用了,给我也打青瓜的吧。
哦,他是看我用的香皂和洗发香波都是青瓜的,他的细心我早已经领教过了,可他怎么也要青瓜的了,那是什么意思,是愿意为了我而改变吗,我有病,神经有病,这样的敏感这样的多思多虑我真的很累。
……
大哥,做保健吗?
不,两个足疗。
大哥想找什么样的?
给我们找两个男生手有劲的。
喝点什么大哥?
两瓶矿泉水。
看着他和服务生一对一答,不苟言笑,就和带兵的‘一级’领导一样,言简意赅把意思和服务生说的明白,也让我心里听得明明白白。
出了洗浴外面已经是夜色阑珊,秋风咋来真有些寒气。
哥,咱俩去吃点烧烤。说着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背上,我知道那是给我遮挡风寒,本应该是我做的,也是很自然的,在我们这样微妙的关系这样奇怪的意识下,我怎么就没有他这样坦荡的勇气。
喝点白的吗?
我没否认就算默许了,只是让他要了一个半斤的,我真的不喜欢喝酒,那酒的味觉和酒在人体里发酵的气息真是不能享受,还有我怕他借着酒说出什么心底里的话,虽然那是我渴望的,可如果真的那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怕连兄弟都做不得了,唉,真应该在我的前面放一只狼后面摆一个虎,看看我到底怕什么。
再来点啤酒啊?
我看着他意犹未尽的眼神也默许了。
哥,想我没有?
该来的早晚要来,他还是说了除了。
你不是问过了吗?他的直白不是醉话,可我还是逃避。
那你咋没问我呢?
我能像他那样的问这样的话吗,不能,如果是那样此刻我就会把持不住。
你瘦了。
我没有接着他的话茬,但我说的很用心,虽然表情是平淡的,可我是认真的。
他看了我一会,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你也瘦了。
这家味道弄的真不错。我继续逃避着他的眼神他的话题。
你什么时候想吃咱就什么时候来吃。
呵呵,美味不可多食,你想把他家吃臭了啊。
哈哈哈……。
哥,你明天上班吗?
嗯。
我明天开车去军区。
那咱别喝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
哥,你的床是不是太硬了,等哪天我给你弄个海绵垫子。
得,软床最容易得病,那些腰间盘突出的都是睡软床睡的。
真的啊?
呵呵,你学吧,学会了都是你的。
哥,你的枕头也太矮了。
枕高了颈椎就出问题了。
那也不能这么硬啊。说着他拉起了我的胳膊放到了他脑袋下。
原来他是这么铺垫的。
呵呵,还是这样舒服。好像孩子蜷缩在父母的怀里那样,天真、稚嫩的眼睛没有一丝邪念,害怕我多疑,拍了拍我的胸脯,喃喃的说,我困了,我睡了,说着说着就睡了,我也睡了,睡的那样安逸,从此这样的睡眠就成了常态,躁动的血脉也就此平缓平和再未有过起伏。
从那以后每个月他都过来两三次,我知道他不来的时候,那更多的时间是不是在他的那个哥那个班长那里,可我再也没有了那种怨气和妒忌,他来了我们就去洗澡然后去吃烧烤,再睡个安逸的觉,兄弟情深的手足战胜了一切,我从来没有再问过他关于长龙的消息,他也没有问过我那无疾而终的女友,我们不想打破这于无声处的幸福,让那梦呓的呢喃数着星起月落走过了这个年的岁末,让那相拥的温暖驱赶了这个冬天夜里的梦寒。
……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我给你看看。
我没有,那里都棒棒的。
我感觉你最近气色不太好,你看你瘦的一点皮下脂肪都没有了。
亲哥,别再和我说那些术语好不好,和你说了一万遍也没记性。
呵呵,我改。
……
今天是不是和谁生气了?
没有啊。
没有什么没有,你看你的眼神。
拜托,亲哥,你别老用大夫的眼光审查我好不好,没病也让你看出毛病了。
哈哈哈……。
……
怎么不吃呢?
中午和他们一起吃多了。
撒谎,来,过来。
干什么?
我给你测一下血糖。
太恐怖了吧,你咋不说划开我肚子看看,我吃还不行吗?
……
老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是不是失恋了啊,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和我说,是不是没拿我当你亲哥啊。
什么失恋啊,你不要看见我就用x光的眼神好不好。
那你说你最近怎么了,我老看你没精打采的。
唉,一天除了开车就是睡觉,你还不知道越睡越懒。
……
哥,明天三十你真的值班啊。
是啊,我这么年轻不值班谁值班啊。
唉,不是领导值班吗?
领导是领导,这个你还不懂吗。
那我陪你值班吧。
得了,还是去你干爹那里吧,大过年的你去医院多不吉利啊。
那你还值班。
我是干这个的就得吆喝这个嘛。
那我初一下午过来吧。
嗯。
看看还缺什么?
还有什么缺的,就我一个人。
说什么呢,我来了不是人啊,再说初五不是你战友聚会吗。
就是随便在家做就行。
我来给你上灶吧。
让我那些战友看见‘司’级干部给我上灶,我还不出名了啊。
闭嘴,把胳膊给我,我睡觉了,老也扯不过你。
呵呵,睡吧,睡吧。
明天就是除夕了,外面没时没晌的鞭炮声起起落落,温馨的小屋里温暖的被窝里有我们安逸的幸福,连窗户上的冰凌花都绽放着笑脸,把那盆海棠笑的更红了,两条不知疲倦的鱼儿在那里游啊游的象守护这夜的精灵。
人啊,都渴望幸福能长久,都想尽一切办法守护呵护好那幸福,可谁能预料那艳阳之后还有暴风骤雪的来袭。